现代小说 女频言情 顾临渊陆灵曦落尽梨花月又西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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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鸭菌

    男女主角分别是顾临渊陆灵曦的女频言情小说《顾临渊陆灵曦落尽梨花月又西小说》,由网络作家“一只小鸭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临渊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跳的他脑袋生疼。连郑潇楠如今也来求情,他们三人从小一同长大,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在他心底也不好受,更何况郑潇楠已经回国,如今的他贵为东岳太子,早已不是什么人微言轻的质子,他既发了话,顾临渊也不好断然拒绝驳了他的面子。他皱了皱眉头,扶起身边的苏若怜。“如此,便依贵妃所言,待大理寺提审之后,让他们死个明白!”“谢皇上!”苏若怜扮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顾临渊不想在这肮脏的地方在多待一刻,他牵起苏若怜的手,转身欲离开,此刻,却见郑潇楠一副怜惜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灵曦,心中的不满越来越盛。“东岳太子远道而来,朕还未设宴款待,请太子移步大殿,朕有要事商议!”他特地将“移步”两字咬牙说出。郑潇楠无奈,随之离去。如今的...

章节试读

顾临渊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跳的他脑袋生疼。

连郑潇楠如今也来求情,他们三人从小一同长大,如今却落得如此地步,在他心底也不好受,更何况郑潇楠已经回国,如今的他贵为东岳太子,早已不是什么人微言轻的质子,他既发了话,顾临渊也不好断然拒绝驳了他的面子。

他皱了皱眉头,扶起身边的苏若怜。

“如此,便依贵妃所言,待大理寺提审之后,让他们死个明白!”

“谢皇上!”

苏若怜扮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顾临渊不想在这肮脏的地方在多待一刻,他牵起苏若怜的手,转身欲离开,此刻,却见郑潇楠一副怜惜的模样,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灵曦,心中的不满越来越盛。

“东岳太子远道而来,朕还未设宴款待,请太子移步大殿,朕有要事商议!”

他特地将“移步”两字咬牙说出。

郑潇楠无奈,随之离去。

如今的陆灵曦早已成为顾临渊后宫之人,即使是废皇后,也是西蜀国的人,自己这样尴尬的地位,实在不好多说,只会越添越乱。

陆灵曦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尤其是帝后二人相依偎的模样,心中只觉绞痛异常。

他们曾经,也在彼此内心深处留下过痕迹,可如今,顾临渊的眼里却没有她。

她曾无数次的想过,自己当初留在太子身边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如果当初陪着顾临渊流放的人是她,那如今她们大概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她变了么?

不,是岁月磨平了他心中的痕迹,他们都变了。

没有往日的青梅竹马之情,只有当下深宫漫漫,让人不忍探究。

数日后,顾临渊御驾亲临大理寺,查探陆灵曦和侍卫私通一案。

大理寺少卿秦凤祥,颤颤巍巍的贵在御驾之前,小心翼翼的呈上一份卷宗,他的头深深的埋在双手之下,心中飘荡不定。

“微臣斗胆,奉旨查探废后私通一事,如今结果已出,还请皇上定夺……”顾临渊大手一挥,皱眉说道,“是何结果,直接禀报!”

“是……前废皇后陆灵曦与侍卫宋玉成早有私情,微臣还查到……”秦凤祥吞吞吐吐。

“查到何事?”

“微臣……微臣不敢说……朕命你说!”

顾临渊身下,广袖中的双手早已握成拳头。

“是……微臣还查到,大皇子……大皇子并非皇家血脉……”一袭明黄龙袍的顾临渊高高的坐在殿上,听完秦凤祥的话,接之而来的一声巨响,他面前的御案轰然坍塌。

台下忠臣纷纷跪在地上,将头埋的低低的,此刻龙颜大怒,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声。

陆灵曦被带进大理寺的时候,双手双脚仍然带着铁链,被侍卫推着跪倒在地时,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每一声都震得顾临渊耳膜一紧。

“皇上饶命,奴才也只是鬼迷心窍,奴才也不知道三年前那晚,娘娘将奴才传唤到凤藻宫,宫内一人都没有,后来娘娘就有了大皇子,若是奴才知道,臣是绝不敢去的……娘娘说欣赏奴才才将奴才送到皇上身边,娘娘还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宋玉成!”

陆灵曦拼命扯下嘴中的沙包,厉声打断宋玉成的话,本就孱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满脸难以置信和失望,“为什么要说谎,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为什么要陷害本宫!”

“对不住娘娘,我们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奴才什么都肯说,只求皇上网开一面……”宋玉成不敢去看陆灵曦,整张染满血污的脸死死的贴在大理石地面上。

陆灵曦的心,犹如万箭穿心!

好!

很好!

原来宋玉成才是对付她最狠的一把利刃。

顾临渊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从未松开。

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直暴。

那双始终落在陆灵曦身上的凌厉双眸,已然变成了冷厉的刀锋,恨不得将那个背叛他利用他的女人千刀万剐!

苏若怜嘴角一勾,“姐姐,皇上待你是极好的,你怎能如此的伤皇上的心,皇上对赐儿宠爱有加,你……你怎么对得起皇上啊!”

说完,眼神不忘看向身边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顾临渊。

“我没有!

单凭那奴才一言,怎可轻易定臣妾的罪!

临渊,临渊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赐儿,赐儿他怎会不是你的孩子……”陆灵曦匍匐着向前爬去,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顾临渊的衣角,可无奈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差距那么悬殊。

“皇上!”

苏若怜起身,莲步盈盈,挪到顾临渊的身前,跪下行了大礼,“皇上,事关我西蜀皇子,皇室血统不可被疑!

臣妾以为,为了验证赐儿的清白,还是滴血验亲为妥!”

“不可以!”

陆灵曦断然拒绝,仓皇的面向顾临渊的方向,颤声道,“皇上,赐儿才刚满两岁,倘若知道自己是被父皇怀疑过血统的孩子,他日后长大了如何抬得起头啊……陆灵曦!

我看你是心虚!”

高位之上的顾临渊已然孤寂不上什么天子威严,刹那间暴喝出声。

“小顺子,去把大皇子给朕带来!”

“是!”

陆灵曦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

这里的一个个人,他们的每一句话,都想置她于死地!

一个个,这般绝狠,连个两岁的孩童都不放过!

很快,大皇子顾延赐被嬷嬷带了过来。

向帝王行礼之后,赐儿快步奔向陆灵曦的身边,“母妃!

赐儿好久没见母妃了……”孩子稚嫩的童声响起,小手触了过来,陆灵曦连忙拿开他的小手,张开双臂紧紧将赐儿拥进怀里,心痛得难以呼吸。

顾临渊瞧着孩子小脸上的稚气,眉宇间滑上一抹不忍。

但,很快那不忍全都变成了残忍。

一想到自己养了三年,宠了三年的爱子极可能是一个奴才的孩子,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小顺子取了赐儿的指血滴入清水之后,又取了宋玉成的血,滴了进去。

须臾,那两滴本相隔甚远的血,竟一点点靠近,最后融在了一起!

“陆灵曦!”

顾临渊忽地起身,一阵风地走下去,来到陆灵曦的身边,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你有种!

竟敢让朕为你养野种!”

男人的双眸被震怒染红,除了愤怒,还有隐隐的羞耻。

“不!

不可能!”

陆灵曦满脸震惊,慌乱到不知所措。

赐儿是谁的孩子,她最清楚不过,又怎会和宋玉成的血液融为一体?

苏若怜妩媚的眸子里,滑过浓重的阴冷毒辣。

陆灵曦,你的死期终于到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被卡住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细蚊般的声音,“皇上明鉴,水,水一定有问题……赐儿,赐儿怎么会是那奴才的孩子!”

赐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哇”放声大哭,“母后,父皇,你放了母后……”盛怒的顾临渊手上一松,放开了陆灵曦,“再拿一碗清水来!”

“咳!”

陆灵曦大口喘气,在地上爬着去往孩子身边,“赐儿不怕,母妃没事……”很快,宫女又端上来一碗清水。

顾临渊亲自接过来,抬手狠狠一咬,便从食指上放出一滴血来滴进了碗中,小顺子连忙带着赐儿过去,又在孩子的手指上扎了一针。

两滴血融入水中,不仅没有靠近,竟还像排斥一般,相隔得越来越远!

“奸夫淫妇!”

顾临渊怒不可遏,“倏”地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一个用力,便甩了出去,“朕杀了你们这一家三口!”

只见那把剑疾速穿过大殿,直直地刺入了宋玉成的心脏处!

一剑穿心!

“噗……”宋玉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嘴角上却涌起一抹解脱的笑来,艰难地转身看向陆灵曦,“对……不起!”

刚说完,“噗通”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赐儿早已吓得小身子不住颤栗,趁小顺子错愕的时候,挣脱开他,跑过去扑进了陆灵曦的怀里,“母妃,赐儿怕……乖,赐儿,不怕,母妃在!”

陆灵曦用力将孩子护在怀里,浑身却止不住地颤栗。

顾临渊杀红了眼,疾步走过去,用力抽出身上的剑,残忍冷冽地对陆灵曦说,“贱妇!

朕让你先尝尝骨肉分离的痛苦!”

言落,手里的剑便向陆灵曦怀里的赐儿刺去!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谣传,具体真相如何,已经无从考究了,因为传说画中美人早已经在一年前,西蜀皇宫的那场大火中香消玉殒了。

西蜀国安插在东岳国的间谍还这样写道,五年内乱,已经惹得百姓民不聊生,皇帝尽管终日勤勉与国事,还是难以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东岳子民迅速拯救过来。

他放下书中的密信,指节发出的声音“咔嚓”作响。

郑潇楠,他早已对这个名字恨得牙痒痒。

他要报复,他幻想将一切愧疚怪罪于郑潇楠没有照顾好灵儿这件事上,只有在夜间方才能够浅眠上三四个时辰。

此时,正值西蜀民心所向之时,他却不顾满朝反对,一意孤行,亲自带兵,发兵东岳。

脆弱的东岳国如今根本不堪一击,西蜀士兵们杀红了眼,直直冲到了东岳国皇宫,正阳殿外。

三月时节,漫天飞絮飘荡在被残霞染红的天空中,顾临渊身穿一身金色铠甲正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望着眼前的大殿,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他眯了眯双眼,手中所执的一把青玉剑垂在马腹旁,杀气萦绕的利剑之上,竟有血迹不断滴落在地。

东岳国内,早已无兵可征,无人可用。

正阳殿外一片尸横遍野,他此时就像个疯子,遣散了身后的众将士,企图等着郑潇楠从殿内走出,捧来传国玉玺跪在他面前,求他饶恕这一国无辜百姓。

正阳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两步,这声音好似阵阵空灵之音,回荡在殿内外。

让顾临渊没有想到的是,走出的那人不是想象中的东岳皇帝郑潇楠,却是一衣冠华美的女子,女子身穿似火红衣,手中还牵着一位可爱孩童。

她牵着孩子的手,一步步走向顾临渊。

不紧不慢的走着,她高举着头颅,踏步在正阳殿外的汉白玉石阶上。

而此刻的他已然楞在原地,那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与夜夜梦回的脸庞不谋而合,他只觉身下有血气上涌,急促迸发在喉间,却又仅仅是卡在喉间,让他吞吐不得,难受至极。

他不断揩去眼中氤氲水汽,试图清理那些挡住他视线的东西。

而女子仍是面无神色,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终于,她走到了他的面前,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眸里不带一丝波澜。

顾临渊不知道怎么了,他立在原地,脚上如坠千斤,他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断的擦拭着自己的眼眸,直到那倾城女子走在面前,那副倾城容颜恍如隔世。

女子低头,跪倒在他面前,深深的拜了一拜。

而身边可爱的婴孩看着女子的动作,也学着跪了下来,但他的头却高高抬起,好奇的看着眼前满是泪水的男子,他鼓着嘴,他瞧不起这个满是胡渣的大叔,他想起娘亲曾经对他说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

“罪妇恳请皇上放过我东岳子民,民女愿结草衔环,永感圣上恩德!”

这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的耳熟,三年前,她也曾为了陆家这样求他,说的是同一番话,就连语气都是如此的相似。

女子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完全重合,他还是楞在原地。


“是么,本公主当初也是养了条狗,可惜喂不熟却害的本公主被反咬一口,皇后娘娘养狗也要当心啊!

哦不,你也当不了几天皇后了,待皇上与我成亲之后,我便是这西蜀国的一国之后!”

听到这话,苏若怜心底又怒又怕。

她突然上前,扬起巴掌就要落下来。

可她只看到陆灵曦的嘴角流淌过一抹嘲讽之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把掌还了回去。

那张温婉娴静的脸直接出现了五个指印,白皙的面庞立刻红肿了起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陆灵曦,“你……你敢打本宫!”

眼下,她反而更加笃定,这个人不会是陆灵曦,从来只有她欺负陆灵曦的份,什么时候陆灵曦敢还手过。

她不应该这样怯弱,眼下的女子就算是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个带着一个拖油瓶的野种。

殿内,响起了小太监的宣读声,“宣倾城公主入内觐见!”

她吹了吹指尖蔻丹,不禁皱眉道,“打你,还脏了本公主的手。”

说完,便转身,牵着赐儿离去。

苏若怜愣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走远。

她愤恨的扯着手中的丝帕,由不解气,看见低头扶脸的宫女更是发泄着又打了她一巴掌。

“没用的东西!”

宫女委屈的不行,立刻跪倒在地,“皇后娘娘不要生气,为了这个女人不值得,日后治她有的是法子……”苏若怜紧握着双拳,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宫女连忙从地上爬起,跟随着她回了凤藻宫内。

夜色沉静入水,陆灵曦身着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龙床边。

大红盖头之下,是一张倾国倾城,却面色沉静的脸。

这样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这不是她与顾临渊第一次洞房花烛夜。

却再也不似往日,少女时期的激动,害怕与期待,早就随着这八年时光中逐渐消逝。

她双手交叉摆放在膝盖之上,恍然回过神来,却又不知自己在发什么呆。

她甚至连自己都看不透了,对于顾临渊,她的情感是复杂的,这些天来,他对自己和忆儿的种种,她全都看在眼里,若是没有三年前的事请没有发生,她坚信与他还是那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只是,三年前他对她做出的伤害,却的确存在,陆家的死,她的心死,在她心上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红烛上的火焰微微抖动着,诺大的宫殿里满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却和她的内心复杂的情感,格格不入。

耳边响起推门的声音,小太监刺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不多久,盖头之下,便出现了一双黑色长靴。

眼下,盖头之下所见之处逐渐扩散开来,顾临渊将她的盖头掀起。

烛光下,映出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他脸颊微红,像是饮了不少酒。

“灵儿,你真美。”

抬眼间,她也对着他淡淡的笑了。

他将陆灵曦侧移了身体,看着她的眼睛,“我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不知何时,他在她面前已经不再自称“朕”了,这洞房花烛于他而言,早已不是什么两国和亲,这是他与他结发妻子的新婚之夜。

他忽的站起身来,将她也拉扯着站起。

“做什么?”

面对她的不解,他摇了摇头,抱起身旁早已熟睡的忆儿,便径直向门外走去。


阿碧死了。

她从郑潇楠口中知道了当年她假死的事实,虽然没有说的那么详细,可时至今日,她也猜到了。

那个帮助她一起从大火中逃出生天的宫女,却甘愿为她的平安自尽,代替成为她的尸骨。

御书房里,日夜摆放的那具白骨,是阿碧的。

每每想到这里,她便眼角干涩,忍不住闭上眼睛,“傻丫头,你究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当初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你为何偏要回来这吃人的地方……”她手指微微颤了颤,轻轻的抚摸着桌面,描画着小丫头的名字。

“皇后娘娘,您要找的人,奴婢给您找到了……”掌事嬷嬷领着一名宫女讪讪来到凤藻宫,她身边领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姑娘,那姑娘眉眼间满是熟悉的气息。

她战战兢兢跪倒在她面前,被却陆灵曦从地上扶起。

“阿瑶参见皇后娘娘。”

不知所措的她还以为是昨天偷吃了皇后的贡品被发现,掌事嬷嬷找到她的时候她心里害怕的不得了。

对于皇后娘娘的召见,她“噗嗤”一声的哭了,宫里人都传,皇后娘娘十分有手段,是个狠角色,她一度以为自己的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当她看见眼前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眉眼间竟是温柔,与坊间流传完全不同,她竟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她就是阿碧姑娘的妹妹,阿瑶。”

嬷嬷讪笑着,向她介绍者面前的女孩儿。

“好孩子,你姐姐对本宫有恩,本宫却没能好好待她……以后,以后你就留在这凤藻宫内吧。”

阿瑶楞楞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灵曦,一双眸子里噙满了泪水。

许是想起了天人永隔的姐姐,许是对听见这个消息的惊喜。

她楞在原地,嬷嬷在身后推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跪下谢恩。

……顾临渊总是夜夜留宿在凤藻宫内。

阿瑶只要见到水钟晃了两晃,就识趣得将忆儿和赐儿带走,对此,顾临渊对这个机灵的小宫女甚是满意。

他猴到陆灵曦身旁,无赖似的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你怎么又来了?

你一来,就要害的我和我两个皇儿母子分离。”

对着眼前美人一双包了水的眸子,顾临渊忍不住附身在她唇畔一吻。

陆灵曦淡笑一声,推开身上的男子走下床去。

她转身的瞬间,眼底竟闪过了一丝愤恨的情绪。

东岳国的苏合香闻名于天下,她特地从东岳带来,每晚都要点上这么一只。

再次回到床畔上,却被他一下扑倒在床上。

她吃痛冷哼一声,引得顾临渊有些心疼。

这种疼痛,密密麻麻的。

就像是被万千蚂蚁啃噬着心脏。

“灵儿,我爱你,我想要你。”

陆灵曦没有回答,可下一刻,迎来了男人好像将她吞噬掉一般的吻。

她推搡了两下,却没有将顾临渊推动,,余光瞥向一旁的香炉,旋即闭上双眼,也任由他去了。

三年的等待,蚀骨的相思。

香炉里飘来袅袅熏烟,盘旋在凤藻宫上空,将满室浸没于浓香环绕之中。

顾临渊此刻恨不得埋在陆灵曦的身体里,永远也不离开。

他想两个人就这样一辈子结合在一起。

痛入骨髓的销魂,让两个人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顾临渊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埋没在她的侧颈,“灵儿,那些年,你该有多痛。”

身下的陆灵曦闻言一惊,低垂了眼眸。

她面色绯红,却没有言语,只是心中暗道,“再痛,也痛不过那些陆家惨死的冤魂……”她仿佛一闭上眼,就会想起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冷宫,想起陆家上下十余口人被绞杀在小筑,那种痛,即使他给她所有的爱,包括西蜀的后位,却也是弥补不了的。

手指用力,在顾临渊背后抓出道道红痕,他更重的抽动了几下,直到怀中的女人软如一滩水般才罢手。

“灵儿,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痛!”

陆灵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着顾临渊展颜一笑,“是吗?”

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应,只是回了她一个似有似无的疑问。


回到凤藻宫内,阿瑶却一直心有余悸,刚踏入宫门只见她“噗通”一声便坐在了地上。

陆灵曦心中无限复杂,将她扶起后便径直坐在了旁边的太师椅上。

为什么,顾临渊,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知道是她要弑君,还是义无反顾的陪她演出了这场闹剧?

他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处于对她的愧疚?

忽然想起昨夜,她睡意朦胧中,顾临渊在她耳畔轻声诉说的一番话,她曾一度以为那只是个梦,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顾临渊应该是早就知道她的动作了,却一直在为她隐瞒着。

他轻轻在她耳畔说着,“灵儿,我知道你仍旧介怀以往的事,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爱你……”那声音酥酥麻麻在她耳边回荡,如今却是一个字一个字重重的敲击在她心里。

抿了口阿瑶递上的茶水,她才回过神来,“对了阿瑶,本宫记得刚才你说有什么话要说的?”

阿瑶低下眼睑,脸蛋红彤彤的,缓缓跪在她脚前。

陆灵曦却是佯装出不悦,“都说了多少次了,本宫从没拿你当宫人使,别整天做这般虚礼!”

阿瑶擦了擦眼睛,从地上站起来,“娘娘,阿瑶……阿瑶想出宫了,陆郎等了我三年了……”陆灵曦拉了拉她的手,“这是好事啊,难得你能想明白,后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能尽早离开也好,给本宫说说你那陆郎,本宫给你把把关!”

阿瑶羞红了脸,低头道,“我和陆郎是三年前认识的,那时我还没有入宫,在京郊外,陆郎一家惨遭歹人杀害,除了他一人晕死过去无人幸免,醒来来后他爬起身敲了我家的大门,是我救了他,三年的陪伴,我与他早已情根深种,若不是为了寻姐姐,我现在早已嫁做人妇……”抬头来,才看到陆灵曦脸色上早已一片苍白,三年前,京郊外,全家被杀。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巧合。

锥心之痛再次袭上心口,陆家被杀的情景,使她这三年来日日夜不能寐,受尽了折磨。

陆灵曦捏紧了阿瑶的手,“你那陆郎,全名是哪几个字……”说出这番话来,仿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脏噗嗤噗嗤的跳着,竟然有种喘不过气儿的感觉。

当听到阿瑶开口提到的两个字:陆琛。

全身就像是受到了雷击一般,震的她动弹不得,她攥紧了拳头的手心里全都是汗,这个名字实在太过熟悉,当年幼弟的贴身伴读,便是这个名字。

阿瑶眼见陆灵曦不对劲的样子,心里也怕了,“难道陆郎他有什么不妥?”

陆灵曦的脸面上早已湿濡了一片,她摇头,嘴唇颤颤巍巍道,“不,没有问题,阿瑶你真是我的恩人!

陆琛,我要见他!”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再一次面对陆家的死,她的承受能力也不比从前更加坚强,但陆家大仇未报,那横在心头的仇恨就像是一粒种子,如今依然长成亭亭如盖的参天大树。


陆灵曦本在凤藻宫内悠闲的翻着书,却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来传话,简单说明了御书房内发生的事,陆灵曦便朝着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本宫随后便去御书房。”

立在一旁的阿瑶脸色煞白,一个没站稳便坐到了地上,“娘娘!

这可怎么办啊,是奴婢该死,是奴婢该死,奴婢今日竟忘了将那香收好,叫那贱人钻了空子……”相比之下,陆灵曦却显得尤为淡然,她缓缓站起身来,将阿瑶从地上扶起,“怕什么,本宫什么也没做过,问心无愧,你也一样,可不要落进了有心之人的陷阱之中。”

阿瑶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眸子里还是如初见那般深不可测,丝毫未见一丝波澜,她转而笑了笑,“娘娘说的是,是阿瑶大意了。”

陆灵曦踏进御书房的时候,殿内黑压压一片大臣,纷纷狐疑的打量着她。

她眼里含笑,身着一身正红凤袍,缓缓走向前去,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看了眼地上跪着的苏若怜,她含笑问道,“不知皇上召臣妾前来,是所为何事?”

跪在地上的苏若怜却藏不住眼中的窃喜,按耐不住道,“少装了陆灵曦,这里这么多大人刚刚都看见了,你宫里藏着的苏合香俨然被你动了手脚,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就连弑君之事都敢做!”

苏若怜的话说完,陆灵曦也没有看她一眼,反而淡然一笑,看向坐在高位的顾临渊,“臣妾若是说,臣妾没有做过呢。”

只有这句话,除此之外没有一句辩解之词。

顾临渊望着她的眼睛,那眸子水光盈盈,却无一丝波澜,“灵儿,你既这么说,那朕就相信你!”

这一句话听在陆灵犀耳中,却像被插入了一把尖刀痛在了心底。

他对她说他相信她,竟然连一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

这句话听起来竟然那么可笑。

当初,自己也曾跪在地上乞求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没有做过背叛他的事,相信她陆家上下忠心耿耿,可是他呢,还是将她剜肉废后,还是将她陆家满门屠尽。

他说他相信,若是当年能有那一丝丝的相信,她也不至于落到那番田地。

跪在地上的苏若怜怒目圆睁,“这是从你宫中找到的苏合香,御医已经验过,里面掺了不少麝香,松枝露!”

她愤愤的望着她,大声叫喊道。

“你的香炉里可是还存着烧尽了的香灰的!”

“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本宫倒是相问你,是谁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当着皇上的面,当着众大人的面,缕缕诬陷本宫!

来人,给本宫掌嘴!”

她故意将“缕缕”两字咬的重重的!

周围的太监为难的看着两人,皇后的罪名若是坐实了,皇上怎么会再原谅他,可如今,他们到底是听谁的。

犹豫不决之下,却瞥见上方身着黄袍的圣君,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就没有从皇后娘娘身上移开过。

便是有了主意,三五个太监立刻冲上前去,作势就要按住苏若怜。

苏若怜见状,连连后退,直到退到众大臣的身后。

“你!

陆灵曦,事到如今你还装,我要是你,还不赶紧磕头认罪,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

苏若怜说着说着,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只要他陆灵曦死了,过个三五年,皇上总会知道,谁才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可她的话却激起了顾临渊的怒意,那一抹隐藏着浓浓恨意的声音,每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她心口。

“的确,若没有你,也不会有朕的今天,朕倒想问问你,当初朕被流放前,你在太子府内与朕割发断义时可曾考虑过朕的感受!”

闻言,陆灵曦浑身像是被浸透到了一桶冰水里。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一旁的苏若怜缓缓开了口,“对不起姐姐,我知道我不该告诉皇上的,可这种事,我怎么能够瞒着皇上。”

“不是这样的临渊,不是这样的。”

她咬着头,向前倾着身子,试图拉住他的衣角,却被他无情甩开。

顾临渊撩了撩身下的衣摆,冷笑道,“你当朕还像年少时那般无知可欺?”

陆灵曦只觉心脏处一阵痛感袭来,难受的仿佛是要窒息一般。

如今的顾临渊根本不相信她,五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完完全全改变了他对她的看法。

陆灵曦猛然睁大双眼,染着血的唇角不顾裂开的伤口弯了起来,“既然你不信我,那这后宫深院也无我再留恋之意。”

说完,拿出放置在床头的长剑,直直便往自己心口处扎去。

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顾临渊本能反应,抬腿将她手中的长剑踢落。

冰冷的长剑应声落地,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声脆响,在这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

她冷笑一声,“顾临渊,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想死你也不让,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顾临渊随即凛了凛神色,背过身去,不去看她。

他皱了皱眉头,“朕还不想让你这么痛快的死了,况且你死了,怜儿的毒谁来解。”

话是这样说,可刚刚顾临渊紧张的神色在他眼中分明看的清明,便是那一声脆响在苏若怜的心中反复敲打着。

陆灵曦忽然想到苏若怜说过的,还要她的肉,她浑身抖了一抖,像是谁在她心头撕去了一片血淋淋的肉。

“是不让,还是不敢?”

她嘲讽道,“你留着我不过是忌惮我相府势力罢了。”

说完她哈哈的笑着,笑中却又那么苦涩。

与其在这后宫中苟且偷生,不如一死寻个痛快,可就连这他也不答应她,他说他要折磨她,殊不知看着他与苏若怜两人伉俪情深的模样,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她就是要刺激他,这样的日子她宁愿做个了结!

反正自己如今已是毒身,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陆灵曦,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相国千金,朕就不敢动你!”

顾临渊青筋暴起。

“既然如此,传朕口谕,将废后陆灵曦关入暴室,陆相一家打入天牢,择日抄家处斩!”

顾临渊爆喝一声,惊的身边的小太监纷纷跪倒在地。

“不要……不要,皇上息怒……”陆灵曦在想去祈求的时候,已经被快速围过来的侍卫压制住。

“皇上,臣妾求皇上放过我相府,臣妾愿意以命换命,臣妾什么都不要,只求皇上看在臣妾生下赐儿的份上绕过我陆家,臣妾给你磕头了!”

说着,便挣脱开侍卫的束缚,在地上拼命磕着头。

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混账!

你敢以赐儿来威胁朕!”

顾临渊的声音残忍的没有一丝怜惜。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她爬到顾临渊的脚边,试图抓住他的衣角,却被苏若怜有意挡在了面前。

“姐姐,您就少说两句把,当年皇上还非九五之尊,即便您无礼骄纵,尚可对您有所容忍,可如今,皇上乃真龙天子,万不得容许您一丝冒犯。”

苏若怜又是拿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这番话虽是说给她听得,却也是在提醒着顾临渊,如今的陆灵曦是有多不识抬举。

闻言,顾临渊闭紧了双眼,朝着侍卫大手一挥,“别在这里碍朕的眼了……”说完,便挥袖离去。

是啊,如今的顾临渊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容不得一丝冒犯。

任凭陆灵曦如何垂死挣扎,她还是被侍卫粗鲁的拖拽到了暴室。


她却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跃起,扒在栏杆上,双手伸在窗外使劲的抓着什么,却什么都抓不到。

“陆灵曦,你个贱人,你敢下毒谋害皇上,还陷害给我,你个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狱卒谄媚的看向陆灵曦,她的脸面上没有丝毫动容,但他还是给了栏杆上之人一鞭子,反而打的破口大骂之人叫唤的更加厉害。

她叫狱卒将她从狱中放出,直接拴在了铁索之下。

她的胳膊被平行锁在墙上的铁链之中,双脚也加了了一个脚铐。

八年的恩怨,今日终该做了个了解。

苏若怜情绪激动,她越是挣扎,铁链晃动的声音就越是响亮。

“我要杀了你陆灵曦,放开我……啊!”

惨叫一声,狱卒的鞭子再次落到她的身上。

陆灵曦低垂着眉眼。

让人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如今,我是皇后。

而你不过是一个犯了错,被皇上厌弃的宫女,对皇后不敬,可是要处死的。”

她忽然扬起脸。

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灵曦,“陆灵曦。

就算你活着回来又怎样,你还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以为皇上那是爱你,疼惜你,其实他只不过是看在两个皇子的面子上,弥补心中的愧疚罢了,你陆家全死了,就剩你一个在宫中,你活着有什么乐趣,哈哈哈。”

提到陆家,她眼底闪过一道恶劣的光芒,脸上的笑容十分扭曲。

陆灵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苏若怜的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她眯起双眼,恶狠狠的瞪着她,“苏若怜,你我之间的账,咱们一笔一笔的算,你欠我的那些,我都会讨回来!”

说罢她扬起手,在苏若怜的面皮上留下了一道五指印。

这一巴掌打偏了苏若怜的头,再次抬起却瞥见嘴角渗出的血迹。

她对着身边的狱卒吩咐道,“,取刀来!

皇上中毒未解,本宫听说以人肉入药,可解百毒。”

转而望向立在一旁,只剩下半条命的苏若怜,“妹妹口口声声的最爱皇上,想必以妹妹的肉入药为皇上解毒,妹妹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听到这话,苏若怜吓得怒目圆睁。

她不断挣扎着摇头,“不要!

不要!”

陆灵曦从狱卒手中亲手接过刀,看着她惊恐的模样一步一步向她迈进,她一手抓起她的头发,一手将刀直直的插入她手臂。

她在她耳畔狠狠的咬着牙,“这一刀,是为我的父亲!

他为国尽忠,最后却惨死在你这贱人的刀下!”

“这一刀,是为我的娘亲!

当初你入相府,她将你视如己出,没想到却是养了一条毒蛇!”

“这一刀,是为我幼弟!

你当不起他曾经声声唤你“姐姐”,你泯灭人性,连八岁孩童都不放过!”

“这一刀,是为太后娘娘,她从未与你有过任何过节,你却要狠心置她于死地,她为了皇上操心了大半生,最后却死的不明不白!”

“这一刀,是为了我自己,枉我当初将你买入相府,视你如姐妹,带你入宫享尽荣华,你却抢走我的孩子,害死我陆家满门,更是纵火将我烧于暴室……”一字一句,皆是泣血。

黑暗的大牢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伴随着女子的哭声,显得更加渗人。


杨毅默默转身出去,关上了那道房门。

房门吱呀关上的那一刻,仿佛是隔绝了一切与外界的屏障。

顾临渊趴在水晶棺旁,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搂在棺上,他暗自呢喃着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灵儿,你疼不疼,都怪我不好,你竟有了身孕我却都不知道。”

“你一定是在装睡,和他们合起伙来一起来欺骗我!”

“灵儿,你冷不冷,这副水晶棺不适合你,你快起来别玩了,赐儿天天吵着要见母后,我认输还不行嘛!

陆府的人朕已经全都放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吗!”

“那边,那边大床上最舒服了”,他颤抖地指着寝殿中央的高床软枕,“我知道你自幼最是爱睡懒觉,你快起来,我发誓绝对我绝不会吵到你绝不会捉弄你了!”

“你起来啊灵儿,朕是皇帝,朕说让你起来,你不能不听朕的话!”

“你怎么不起来啊,别玩了”他有些体力不支。

“灵儿你起来吧,别再演这么苦的戏给我看了好不好,我以后对你好,我什么都让着你,你跟我回去,躺在这里太冷了!

你连床棉被都没有,再睡下去会受凉的……”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虚弱,说道后面竟是连喉咙中嘶哑的话语都断断续续了。

房间内,却是鸦雀无声,寂静一片,水晶棺里人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动静了。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顾临渊都快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但时光又似乎很慢,守在房内的十天里,他已然经历了一系列的情绪,从先前的抵触,悲伤,再到后来的绝望,逐渐接受事实。

这几日便是这样度过,他会在梦中醒来,却又在疲劳中睡去,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第十天,他在门外的喧哗声中惊醒。

郑潇楠依旧是一身白衣,出现在他的门前,此刻手下兵将尚未脱去战甲,已与杨毅的人厮打在一处。

他推开门,众人闻见房内散发的恶臭才反应过来,他摇摇晃晃的站直,冷气缠绕着身体,无孔不入,见到郑潇楠的那刻,他的眼眶内充满了血丝,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冲向郑潇楠过去就挥拳砸下!

谁都拉不住,当然,也没有人敢拉他。

顾临渊将郑潇楠死死的摁在地上,拳头撞上郑潇楠的脸颊,又狠狠掐住对方脖子,他像只咆哮嘶吼的野兽,“郑潇楠!

你为什么带走她,却不照顾好她!

你为什么不照顾好她!”

拎着郑潇楠胸前的白衣,又是狠狠一拳!

顾临渊嘶声气吼,“你杀了灵儿!”

顾临渊胸中悲愤痛苦,他一直骄傲着,哪怕郑潇楠真的带走了陆灵曦,他也觉得自己没有放不开的女人,他绝不会低头去乞求她回到自己身边,整个西蜀都是他的,西蜀国从来不缺少美人,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数之不尽,他不会舍不得一个陆灵曦,更何况还是背叛过他的陆灵曦!

可此刻,他放不开!

舍不得!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敢面对这一切,看着水晶棺内那副冰凉的躯体,面对这个残忍的结局,几乎要将他逼疯!

顾临渊恨不得将郑潇楠打死在这里!

心里太恨了!

“你明明知道她怀孕,怀的我的孩子,还要瞒着我将她带走!

你将她带走,却又照顾不好她!

你害的她整日忧心忡忡,才会害的我的孩子早产而亡,如今母子两一尸两命!

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阳光透过窗口,打在床上。

蒲扇似的睫毛动了动,她方才从昨晚的蚀骨中醒来。

身边早已没了顾临渊的踪影。

他每日上早朝,总是蹑手蹑脚的起身,生怕惊扰了她的休息,他知道她睡眠一向不太好,更不忍心吵醒她。

凤藻宫外乌鸦渣渣的叫着,她掠了掠耳边的碎发,从床上起身。

“不得了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宫里那位?

让你好好把这里打扫干净,你倒好,竟打鸟了,吵醒了皇后娘娘,有你好果子吃!”

门外响起掌事嬷嬷的声音。

“狗奴才,本宫总有一天会回去的,等着瞧吧!

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得跪着来求本宫!”

苏若怜的声音高了两个度,不甘示弱道。

“好,好,我们都等着您给我们定罪呢!

不过这定罪前,您还是得把这里给我扫干净了!”

说完对着身旁的宫人哈哈大笑道,“还做着她的皇后梦呢,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哪怕是爬上高枝,还是会被打回原形,怎么,在相府当丫鬟的时候,没人教过你扫地?

既然,那就让嬷嬷我来教教你!”

说完,掌事嬷嬷挑起地上的大扫帚,就往苏若怜身上招呼去。

苏若怜惊的大叫起来,越发撒泼,“你个老女人,我跟你拼了!”

外面的吵闹声一声比一声大,苏若怜坐在梳妆镜前,内了捏眉心。

突然,推门的声音将外面正在打斗的两人打断,阿瑶身着一身绯红的绣花袄子,一脸嫌弃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的嬷嬷。

现在全皇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皇上对于这位新皇后娘娘的那个宠爱,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而新来的宫女阿瑶却是皇后娘娘最贴心的心腹之人。

掌事嬷嬷惊觉不妙,怕是吵着里面主子的休息了,连忙跪下道歉,一只手还赶忙打着自己嘴巴,“惊扰了皇后娘娘休息,怕也是害的阿瑶姑娘受苦了,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立在一旁的苏若怜一脸的不屑,冷哼一声撇过脸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阿瑶瞥向一旁的苏若怜,没有理会,却将嬷嬷从地上扶起。

“嬷嬷,教训一个宫女罢了,您何罪之有啊?”

言罢,她从怀里掏出了个锦盒,十分有重量,交到嬷嬷手中,阿瑶眼神瞟了瞟苏若怜,继续说道。

“听说您的小孙子满月了,喏,这是皇后娘娘赏您的。

皇后娘娘对您器重有加,您可不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啊!”

得了这么个实打实的玩意,精明的嬷嬷当然知道这其中的深意。

“皇后娘娘,打理后宫事物繁忙,难得还能记得老奴的事,真是折煞老奴了。”

阿瑶笑了笑,“那嬷嬷您就更应该好好帮助娘娘打理这凤藻宫了。”

“老奴一定尽心!”

身边的宫人们看见了这一幕,纷纷心领神会。

阿瑶满意的笑着,轻笑一声,径直从那粗布麻衫的苏若怜身边走过。

从此,苏若怜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日上三竿,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又要请皇后与他一同用膳了,堂堂一国之君,即使是那一点点闲暇的时光,他定要与心爱的皇后共度。

陆灵曦身着华丽丽的艳服,从她身边走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苏若怜抱着扫帚立在一旁,咬牙狠狠的盯着她看去。

掌事嬷嬷劈头一击让她从愤恨中反应过来。

“楞这干嘛,宫里养你不是给你发呆的,快去把皇后娘娘的凤榻清扫干净!”

此刻的她已经不敢再拒绝,这些老嬷嬷治理下人有她们自己的手段,若是一味对着干,不但分配的活怎么也干不完,就连放饭也不给留一粒米。

苏若怜愤愤抱着扫帚踏入凤藻宫内,看着里面的陈设早已全部更换成新的东西,尤其她的那张凤榻,更是改成了极品的黄花梨木。

这屋里,只有新后陆灵曦的气息,那里还有半点她苏若怜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