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逸寒谢竹烟的其他类型小说《萧逸寒谢竹烟的小说相见时难别亦难》,由网络作家“相思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圣元五年九月十八,立冬前夕。这一天,整个苏府张灯结彩,府中众人皆在为明日大小姐的婚事做着最后准备。清苑的丫环下人们都被管家叫去了,为的是就明日婚礼的各种事宜做着最后的嘱咐。而身为婚礼的主角苏璃欢,倒是落了清闲。说是清闲,然而她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她其实是不想嫁人的。嫁了人,就不如在家中那般自由了。若是嫁的是自己喜欢的倒也罢了,若是不喜欢,那这此后漫长的一生该多么无聊啊。纵使那沈公子貌比潘安、才胜李太白,但苏璃欢深知,终究,她是绝无可能爱上他的。怎么可能会爱上呢?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却只得一个霄长乐。想到霄长乐,苏璃欢忍不住又拿出怀中的玉佩细细摩挲着。这块玉佩由白玉制成,通体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上面雕刻的是一株兰花,冰叶碧根,...
圣元五年九月十八,立冬前夕。
这一天,整个苏府张灯结彩,府中众人皆在为明日大小姐的婚事做着最后准备。
清苑的丫环下人们都被管家叫去了,为的是就明日婚礼的各种事宜做着最后的嘱咐。
而身为婚礼的主角苏璃欢,倒是落了清闲。
说是清闲,然而她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她其实是不想嫁人的。
嫁了人,就不如在家中那般自由了。
若是嫁的是自己喜欢的倒也罢了,若是不喜欢,那这此后漫长的一生该多么无聊啊。
纵使那沈公子貌比潘安、才胜李太白,但苏璃欢深知,终究,她是绝无可能爱上他的。
怎么可能会爱上呢?
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却只得一个霄长乐。
想到霄长乐,苏璃欢忍不住又拿出怀中的玉佩细细摩挲着。
这块玉佩由白玉制成,通体晶莹剔透,无一丝杂质。
上面雕刻的是一株兰花,冰叶碧根,淡雅大方。
犹记得,当初霄长乐将这个玉佩赏赐给她时,曾笑言:“苏卿在朕心中,便如同这兰花一般,有君子之姿,有傲视群芳之才。”
那时,她是怎么回应的?
苏璃欢已经记不太清了。
左不过是恭谨地谢恩,然后战战兢兢,只盼着他早些让她退下罢了。
她曾经那么幸福,与他离得那般近。
却也是她自己不知珍惜,逐渐地将他推远。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自苏璃欢代兄赴考那一日起,她就知此后必定要担惊受怕,每日将性命系在腰带上。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付出的代价竟如此之大。
那是她的爱情。
是她也许此生唯一的心之所系。
她就这么缓缓地摩挲着那玉佩,想着以往的一幕幕,忽而哭,忽而笑。
没过多久,外头闹哄哄的声响便扰乱了她的回想。
隐约听见有人在哭,还有人在厉声说话,吵吵嚷嚷的。
苏璃欢皱皱眉,将玉佩小心地收回怀中,而后推门出去。
动静是从清苑外头传来的,她循声前往,没多久,就在苏府的前院看到了闹哄哄的人群。
“爹、娘,”她奔至父母的身边,只见苏大学士满脸忧色,而苏夫人已经在掩帕泣哭,“发生何事了?”
“程儿被抓起来了。”
苏璃欢闻言,脸色一变,急道:“哥哥可是朝廷命官,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来苏府抓人?”
“是东厂的魏公公。”苏学士脸色灰败道。
苏璃欢不由悚然一惊。
东厂,自太祖开朝以来,便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存在。
抓贪官、惩污吏、查谋反,任何一件事,但凡是东厂插手,那么便是不死不休。
任何一个进了东厂的人,就算侥幸能出来,也是命去了大半,与废人无异了。
这下,苏璃欢总算是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了。
眼见得府中下人一个个人心惶惶,她皱皱眉,跟管家苏康道:“先让大家都散了,让他们都不许背后妄议,各干自己的事去。”
苏康应了一声,忙去安排了。
苏璃欢又喊绣春、兰馨道:“把老爷、夫人扶去书房。”
苏大学士此刻六神无主,自是全听女儿安排。
一时几人到了书房,苏璃欢待苏夫人情绪稍微好些了,才问道:“东厂的人怎么会忽然来抓哥哥?他们可说了是因为何事?”
东厂虽为百官所惧,但是他们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平日做事素来秉公执法,从来不曾滥用职权的,今夜这却是怎么了?
苏学士刚喝了口茶顺气,听完女儿这话,顿时便唉声叹气。
半响,他方道:“魏大人跟我说,有人举报你哥哥与景王谋反一事有关。说是数日前,皇上曾在京中酒楼遇刺,当时刚巧你哥哥也在,怀疑是他报的信。”
苏璃欢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是因为那件事。
那伙人果然是景王的人,难怪最近京中动静那般大。
可是,此事怎么会查到哥哥头上呢?
那一日,明明是她而不是哥哥呀!
而且,若不是霄长乐相救,她都差点死于非命了。
她又怎么可能是景王的人呢?
苏璃欢正凝神想着这中间的关窍,一旁的苏夫人已经紧紧抓着苏大学士的胳膊,哭道:“老爷,你快想个法子呀!”
“我能有什么法子?程儿跟景王从无联系,肯定与此事无关。待到他们查清了,自然就会放了他了。”
“查清?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谁不知道东厂的人最善用刑,只怕还没等到那一天,程儿便要受不住了!”
苏夫人这话让苏璃欢心中一沉。
是啊,哥哥身子那么差,如何能在东厂熬得住?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三人正各自惶然之际,忽而苏康进来道:“老爷,宫里的李公公来了,此刻就在前厅呢,他说倘若想救少爷,那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让小姐即刻随她入宫。”
入宫?
此言让苏学士、苏夫人齐齐面露惊愕。
而苏璃欢,则是恍然。
她明白哥哥这祸事从何而来了。
他知道了。
霄长乐知道她假扮男装的事了。
如此一想,苏璃欢倒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此事是针对她而来,那么,哥哥便有救了。
于是她跟双亲道:“爹、娘,女儿这便回房收拾一下,随李公公入宫。”
苏夫人依旧在哭,但苏学士则稍微清醒些。
他沉声道:“不行,你不能进宫,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你须得留在府中待嫁。”
“爹,”苏璃欢苦涩一笑,“就让女儿去吧。还有,您把沈府的聘礼退了吧,这亲,怕是成不了了。”
杜若领命,请谢欺程坐于桌边,伸指给他认真把起脉来。
谢章在一旁瞧着,简直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看一眼薛紫苏,在接触到对方投来的安抚的眼神后,才稍稍缓和了些。
片刻后,杜若松开谢欺程的手,走至萧逸寒面前躬身回话道:“回皇上,谢大人的确顽疾缠身,不过从脉象上看,他的病症诊疗得当,不出几日,应当便大好了。”
他话落,谢氏父子及薛紫苏均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听见谢欺程无大恙,萧逸寒也甚为高兴。
不过看着这满屋成堆的人,他感觉实在是说话不便。
于是挥手道:“你们且去外边候着吧,朕再跟谢卿说点事。”
“是。”众人于是均躬身退出。
绕过屏风走至外堂,还没出清苑,忽听门外廊上一人笑道:“哥哥,我换好了,你快瞧瞧。”
是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声音。
然而,听见声音的人,却同时脸色大变。
“胡闹!”谢章当先一步冲出门外,朝穿着一身绿衣的谢竹烟怒斥道:“你哥哥正病着,你怎地还来此处扰他?”
“爹?”谢竹烟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她几年未着女装了,正十分高兴,见着谢大学士,忍不住提起裙裾微微转了一个圈,而后笑道:“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好看么?”
自然是好看的。
可是,现在哪里是能说这个的时候?
谢章心中着急,对着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脸色骤沉,厉声道:“为父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快回去!”
“爹,您怎么了?”谢竹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李茂全听了片刻,也走了出来。
他想着他们父女吵架便吵架,但是影响了皇上和谢大人谈心便不好了。
正想着劝他们换个地方,然而一看到谢竹烟的脸,便一下子把要说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这……”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身女装的谢竹烟,“谢……谢大人?”
他说完,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说明明青天白日的,怎么倒像见鬼了?
这边,谢竹烟的震惊不比他小。
看到李茂全的一瞬间,她立马便明白了爹爹为何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她下意识地便要脱出喊一句“李公公”,然后话到唇边,她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忙朝李茂全行了个敛衽礼,而后朝谢章撒娇道:“爹,原来是有客人来了,您怎么不早说?那女儿这便先回房了。”
说着,也等不及谢章答应了,便忙带着丫环兰馨逃也似地往外跑。
等到女儿一走,谢章忙朝李茂全笑道:“叫公公见笑了,这是谢某的女儿,跟犬子乃是龙凤胎,她一直足不出户地在家里,被我夫人宠得没上没下惯了,刚刚冲撞了公公,您别见怪。”
谢章这么一说,李茂全才明白过来。
“哦,龙凤胎啊?难怪这般像!”
说完,他又笑道:“谢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谢章强笑着回应。
却说外头闹出了这一番的动静,但是里面倒是十分安静。
萧逸寒离了椅子,踱步在房中走了一圈儿,而后朝谢欺程笑道:“谢卿,你这屋子布置得倒甚是雅致。”
谢欺程此刻其实心中紧张极了,虽然谢章与谢竹烟都在他面前说了皇帝的性情、喜好,但是他还是不敢说话、不敢动作,怕有丝毫的出错。
此刻听见萧逸寒的话,他忙道:“多谢皇上夸赞。”
萧逸寒总感觉今日谢欺程在他跟前比往日多了一份疏离感,他想了想,以为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于是道:“朕那日的话,爱卿千万莫放在心上。”
那日的话?
这话听得谢欺程云里雾里。
按理说朝中发生了任何事,妹妹都是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的。
怎么此刻他却不懂皇帝的意思呢?
还不待他想明白,只见萧逸寒轻轻抚着窗前的一盆兰草,淡笑道:“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
说完,他又看一眼垂手站在那里的谢欺程,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难过。
但他失望了。
听完他的话,谢欺程只是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露出更加恭敬的表情,低头恭声道:“微臣遵旨。”
一下子索然无味,萧逸寒淡淡道:“爱卿好生歇着吧,盼早归朝堂。”
“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欺程忙跪下磕头拜送。
萧逸寒出了清苑,谢章自是各种挽留,想请他在府中用膳。
然而他此刻委实情绪不佳,挂在心上的人谨守着君臣之礼,对他没有丝毫的意思,他是有苦难言,又不能为外人道,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自然是直接推拒了。
直到送他出了府门,谢章这才收了一直的强颜欢笑,忙令下人将府门紧闭,而后匆匆走至谢欺程的清苑。
到了那里,人都聚齐了。
除了谢欺程,还有谢夫人、谢竹烟。
“程儿,刚才没露馅吧?”谢章问道。
谢欺程摇摇头。
“爹,皇上怎么忽然来了?”谢竹烟问。
“哎,我也不知他怎么忽然来了兴致。”
谢章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盯着女儿,沉声道:“烟儿,你老实跟为父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本朝皇帝是明君,的确曾探望过病重的臣子。
但那臣子是三朝元老,七十多岁的人了。
而谢竹烟假扮的谢欺程,不过是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侍读。
怎么想都是说不过去的。
谢章话落,谢欺程也看着妹妹,神色凝重地道:“烟儿,方才皇上跟我说,‘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他这话,你可知是何意?”
宛如一滴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谢欺程这句话一说完,谢章和谢夫人瞬间更加吃惊起来。
“烟儿,”谢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惊慌中眸中已经带了泪,她颤声道:“皇上……皇上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
“娘,不是的。”
没想到她苦苦藏着的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家人知晓了。
谢竹烟尴尬地道:“皇上以为女儿是男子,对我……对我有龙阳之好。”
房内一下子静了一瞬。
很快,谢欺程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转眼便过了半月。
这些日子,虽然萧逸寒没有大张旗鼓地追查行刺之事,但是朝中众臣及京中百姓皆嗅到了紧张的气氛。
先是朝中几位大臣接连被下狱问斩,接着,又是先帝的六皇子,如今的景王被一道圣旨软禁,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近日又发生了大事。
一时满堂朝臣人人皆自危,那些贪腐滥权的自是不提,便是那些素来为官清正的,亦是谨小慎微,每日上朝、递奏折时皆格外小心,唯恐引火烧身。
这一日,早朝刚毕,谢欺程正随着同僚往翰林院行去,半途却被一个小太监叫住了。
“谢大人留步,皇上有请。”
谢欺程闻言,步子微顿,拱手道:“下官这便去,劳烦公公带路了。”
又跟几位同僚打了招呼,这才跟着那小太监往御书房行去。
穿过重重宫阙,踏着光滑平坦的宫砖,转眼便抵达了御书房。
小太监依旧是停在殿外,让谢欺程自行推门进去。
殿内寂寂,不闻人声。
只见萧逸寒正坐于案前执笔画着什么,一直伺候的近侍李茂全都不见踪影。
“臣谢欺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皇上。”
谢欺程起了身,便站在原地垂手屏息,等着接下来的问话。
数日前,妹妹谢竹烟跟他说的话还言犹在耳。
“哥哥,昨日我不小心在皇上面前暴露了身份,露出了女子的面貌。但是他那时正高烧,我又哄骗他说是在梦中。这几日皇上可能会召见你,你可要当心。”
想到即将出嫁的妹妹,他的唇微抿。
为了妹妹,为了谢府,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镇定,绝不可慌张。
“谢卿,”看着低头垂首的人,萧逸寒的语气温和又亲密,他停下手中的朱毫,唤他道:“朕刚刚作了一幅丹青,你且来瞧瞧。”
“是。”
谢欺程忙走至案前,垂眸朝铺于其上的宣纸上看去。
一瞥之下,虽则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仍旧暗暗一惊。
只见洁白的宣纸上,一人身着绯色官服,傲然挺立,朱唇含笑,纤腰款款,仪态风流。
乍一眼看,这人跟他的五官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只是,谢欺程心中雪亮,这画上的人,是他的妹妹谢竹烟。
她的笑柔美嫣然,与他的浅笑初一看十分神似,但是细看又各有不同。
心中虽明了,但是面上谢欺程却躬身赞道:“皇上丹青之术已化臻境,臣今日有幸大开眼界。”
闻言,萧逸寒笑了。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客套?
他于是扬眉,含笑道:“朕让谢卿看的可不是画技,而是画中人。谢卿可看出了朕画的是谁?”
“这……”谢欺程微微沉吟,而后方道:“皇上此言可难倒微臣了。这画中之人的五官与臣略有神似,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仔细一看,这画中人唇粉如樱,腰细如柳,似乎是个女子。而微臣,却是男子。”
总算是将准备多日的话说了出来,谢欺程一时心中忐忑,这般犯上,也不知自己的下场如何?
果然,他话方落,萧逸寒便面露不豫之色,方才还含笑的眸子,蓦地便冷了下来。
“哦?谢卿是说……自己是个男子?”
“皇上,”谢欺程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躬身道:“臣不明白皇上何意,但臣的确是个男子。若皇上不信,可唤公公进来给臣就地检查。”
他那紧张的模样,他那惧怕的神态,还有他的声音,他的喉结……一瞬间,又让萧逸寒恍惚了。
难道,那晚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
可是,如果是梦,又怎会那般真实呢?
真实到他甚至在回宫后在自己背上看到了指甲的掐痕。
想到此,萧逸寒又再次坚定了起来。
他蓦地从椅上站起,走至谢欺程身前,淡淡道:“不必了,朕亲自检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即便是已经绝了子孙根的太监。
话毕,他伸出手,按上谢欺程的胸口。
只按了一下,萧逸寒脸色已然变了。
面前的人胸膛平坦、坚硬,分明是男子的躯体。
这怎么可能呢?
他黑着脸继续手往下探……
一秒后,他烫着般飞快地甩开手。
“滚出去!”他寒着脸,厉声道。
“臣告退。”
谢欺程心中一松,知今日这关算是过了,忙躬身低头退了出去。
刚刚退至门口,便听到内殿传来“呲呲”的响声,似乎是有什么被撕碎了,他脚步滞了一下,瞬间便想到了方才的那幅丹青。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放衙,谢欺程一刻不停地往家中赶。
回了府,他先去了谢竹烟的清苑。
“妹妹,”屏退了下人,谢欺程对谢竹烟道:“皇上今日果然召见我了。”
谢竹烟正在绣一个鸳鸯枕套,这是谢夫人交代的,说是新婚那夜要枕上自己亲手绣的枕套,可保佑将来夫妻二人和美,情浓如鸳鸯。
听见哥哥的话,她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问道:“怎么样了?”
“我故意顺着皇上的话引出我是男子的事,皇上起先不信,”说到这里,谢欺程微微有些尴尬,他堂堂的谢府少爷,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般摸重要部位,不过这已经过去了,何况那时他心中只有紧张,也忘了尴尬,于是继续道:“后来他自己亲自动手检查了,这才信了。”
说完,他摸摸谢竹烟的头,笑道:“这下,你可放宽心了罢?别再多想了,只管安心准备出嫁吧。”
明明是期待的消息,然不知为何,谢竹烟却高兴不起来。
想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流露出伤心、失望、难过的神色,她就觉得心都揪到了一起。
微微垂睫,掩去眼底的痛楚,谢竹烟浅笑道:“如此便好。时辰不早了,哥哥你去换身衣服,准备用晚膳吧。”
“好,我这便去。你也别绣了,晚上光线不好,仔细伤了眼睛。”谢欺程叮嘱着,这才出去了。
人一走,谢竹烟出了会儿神,过了半响,她慢慢地摊开手,看着自己的食指。
只见原本光洁的指头上,一大滴鲜血正慢慢地沁出来,顺着指尖缓缓滴下,一直滴至那大红的绸布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代表着喜庆与美好的枕套,鲜红如血,一如那日萧逸寒右腹的伤口,红得直欲刺伤人眼。
看着看着,一滴清泪蓦地从谢竹烟的眸中流了出来。
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越流越多。
房内无人,她积攒多日的不舍与难过终于得到了释放。
再也忍不住,她埋下头,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第二日,谢竹烟便告了假。
因谢章同在翰林院任职,又是她的上上级,于是请假的折子便由他带了去。
习惯了每日天未亮就起床上朝,陡然间闲下来,一瞬间倒有些无所事事了。
她不敢溜出门,因为害怕遇见熟人。
可是待在家里又实在无聊透了。
想来想去,她干脆去了书房。
谢府书房的藏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她虽从小看到大,但也许有遗漏的。
因为父亲上朝去了,哥哥谢欺程又在房中,故而偌大的书房里一个人也无。
谢竹烟在一排排书架中翻着,四书、五经、大离历朝历代的正史、野史,几乎每一本她都看过了。
翻了一阵,她正有些失望之际,却忽然看到书架最高的一层有个黑色的匣子。
因为位置高,颜色又深,先前她倒是从未注意过。
一时她搬了椅子垫脚,折腾了半响,总算是把那个匣子拿下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匣子外边十分干净,一丝灰尘也无,看来是常有人擦拭的缘故。
她好奇地搬到一旁的书案上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一迭藏书来。
“爹怎么把它放得这么高?”她暗暗埋怨道。
里面的册子有数十本,看外表跟平日里读的一些野史的册子也没有区别。
她随手翻开一本名唤《春梅传》的,兴致勃勃地读着。
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可是翻着翻着,谢竹烟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
只见书上写道:
那一日,家中众人均外出,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
待铁柱来之后,春梅屏退众人,将房门紧闭。
“冤家,想死奴家了。”春梅一把抓住铁柱的臂膀,媚眼含春。
“小宝贝。”铁柱扑到春梅身上,对着她香甜的小嘴儿便亲了起来。
一时春梅的香闺内便响起了啧啧的亲嘴声。
……
看到这里,谢竹烟已经羞得面色绯红,又惊讶得睁大了清眸。
原来不是野史,而是一本艳情小说。
整本书不仅通篇都是春梅和铁柱的情事,每隔几页甚至还配了香艳的图。
书房中寂静无人,可是谢竹烟却看得脸红心跳。
她又翻开另一本。
这本更加不得了,直接就是一本春宫图册,上面画着男女欢好的各种姿势。
而画中的背景,既有在闺房内的,也有在书房的、花园的、草地的、甚至还有水中……
看着看着,忽然间门外传来兰馨的敲门声。
“小姐,该用午膳了。”
“哦,你让他们端去我房中吧。”谢竹烟忙道。
待兰馨离开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而后将几本册子都包好,又将匣子放回原处。
回到清苑,谢竹烟吃完了午膳,便跟兰馨道:“我乏了,想躺一会儿,你去外头守着吧,别放人进来了。”
“是,小姐。”
兰馨于是命小丫环将碗筷撤了,又服侍她漱了口,到床上躺下。
等到门被关上,谢竹烟忙起身将门反锁了,这才走到枕下拿出那一堆小册子来。
初初看了两本,她都是有些好奇的心思。
毕竟每次看话本子或是听戏,总是到了新人洞房花烛,便宣告结局了。
又或者是说洞房花烛之后生了一个麟子,高中状元云云。
但是洞房花烛当天发生了什么,总是一语带过。
谢竹烟看着看着,总算是慢慢明白过来了。
原来,男女间巫山云雨的事是这样的。
她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摸索起来。
几日匆匆而过。
这几天来,谢竹烟每日都清闲在家,早上去谢夫人房中问安,然后陪着一道用早膳。
之后再去谢欺程房中,陪他说着话。
尤其是重点讲朝中一些打过交道的同僚情况,虽然这些三年来她日日都会跟兄长讲,但是眼看着他距离入朝一日近似一日,谢竹烟还是有些微的担忧。
上午讲完话,谢欺程便要休息了,而谢竹烟便回到房中用午膳。
再之后,她便以睡午觉为名,将自己锁在房中看那些小册子。
几日来,她已经将那些都翻光了,甚至是倒背如流。
在看的过程中,她不仅明白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甚至还知晓了男人间是如何欢好的。
每看到男春宫,谢竹烟眼前总会浮现出萧逸寒的脸,于是便霎时从情欲中清醒而来。
却说这一日,她去到兄长房中,见谢欺程精神甚好的起了床,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一个包袱,跟她笑道:“这是我托薛大夫在京中的静雅轩给你制的新裙,回去换上试试,看喜不喜欢。”
再过两日就是他该上朝的日子了,也意味着他心爱的妹妹可以恢复女装示人了。
他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与这大离最好的男儿。
谢竹烟没想到兄长这般细心,顿时双眸弯弯,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
“谢谢哥哥,我这便去试试。”
说着,她便拿了衣物,匆匆回清苑。
*
另一边,谢章在御书房参与议事毕,正要跟众臣一起告退回府,却被皇帝唤住了。
“谢爱卿。”
“皇上,”谢章忙垂手:“不知您还有何事吩咐?”
谢章入朝为官已有几十载,是两朝老臣了,对着他,萧逸寒素来是极为客气的。
他含笑道:“不知府上公子病情如何了?”
听到圣上问询谢欺程,谢章心里打了个突,忙回道:“谢皇上关爱,犬子已经大好了,再过几日便可上朝复职了。”
“唔。”萧逸寒微微颔首,眸中若有所思。
自那日中秋之后,至今已经九日了,这九日来每天早朝上谢竹烟的位置都空在那里,虽是在队伍的最末,但他却偏偏能一眼便瞧见。
最初,他是震怒的,想着是不是因为他那日的话,谢竹烟害怕了,故意躲着他。
可是时日一久,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几年来从未见她因病告过假,怎地这次如此严重?
想到这里,他真的是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朝政没那么忙了,他便亟不可待地想跟谢章问一下情况。
可是,瞧着谢章那面上担忧的样子,他反倒是更担心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淡淡道:“谢爱卿在此稍候片刻。”
说着,便进了内殿。
过了半刻钟,萧逸寒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极为寻常的便服了。
“朕今日随爱卿去府上瞧瞧谢欺程去。”
他说着,又问道:“李茂全,人到了吗?”
“回皇上,杜大人已经侯在外头了。”
“好,这便走吧。”
直到萧逸寒抬步往外走,谢章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走到殿外,他看一眼等在那里的太医院的院首杜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着要去他府上了?
这可怎么办?
万一看到程儿,穿帮了怎么办?
可是,有杜若跟着,又不能再让烟儿冒充了,不然他一把脉,就能分辨出她是个女子了。
想到这里,谢章心中惴惴。
有心想派人去府中通风报信,奈何又跟皇帝及杜若同乘一辆马车,寻不到时机。
马车很快便到了谢府,下了车,谢章垂手在一侧,等着萧逸寒下来。
“老爷。”门口的下人见了谢章,恭敬地行礼。
“嗯。”谢章随意地摆了摆手,心思混乱。
“皇上,”他站在萧逸寒斜上方引路,同时陪笑道:“臣带您去前厅稍候,然后让犬子来与您请安。”
“不妥,”萧逸寒摇摇头,笑道:“既然他病着,怎还有让他起来的缘故,爱卿尽管前头带路,直去欺程院中便可,切不可兴师动众。”
“是。”闻言,谢章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忐忑不安地领着他往澜苑行去。
几人一道进了门,还没绕过屏风,谢章就朝内喊道:“程儿,今天可好些了?皇上亲自入府来看你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叫里边的人听清了。
而此刻,房内仅谢欺程和薛紫苏两人。
听见外头的话,谢欺程面色一变,马上看向薛氏。
两个人俱是震惊无比,没有料到皇帝会此时此刻过来。
但是现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薛紫苏忙搀扶谢欺程起来,两人下地跪好。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磕头行礼。
终于见到了思念了数日的人,尽管只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却已经足够让萧逸寒激动了。
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他也不便于太过热情。
于是径自走到房内上首的椅上落了座,方道:“平身吧。”
“谢皇上。”
得了他的批准,薛紫苏这才忙扶着谢欺程起来。
这不是谢欺程第一次见萧逸寒了,幼年宫中有宴会时,他也曾远远地见过一面,彼时对方还是太子,周边围了层层宫人,说是万众簇拥都不为过。
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别的面圣机会了。
然而此刻,他须得表现出两人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样子。
于是他躬身先开口道:“微臣卑贱之躯,得皇上亲自探望,实乃诚惶诚恐。”
他话落,萧逸寒却未答话,而是手撑着下颌,淡淡地瞧着他。
几日不见,他似乎变了一些。
胡须长了出来,脸色也苍白了一些,还有声音,也不如往日那般清亮了,微微有些低沉。
看样子的确是病得不轻。
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跟他之间的动作委实亲密了些。
萧逸寒扫一眼薛紫苏,问谢章道:“这位是?”
“回禀皇上,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这些日子犬子病重,多亏有薛姑娘高超医术,这才日渐好转。”
“薛姓?可是江湖上的神医世家薛家?”萧逸寒问。
“皇上广博,薛姑娘正是薛家这一代传人。”谢章道。
“唔。”
既是大夫,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视之了。
于是他跟一直侍在一侧的杜若道:“杜卿,虽说有神医世家的传人,但是你既已来了,不妨依旧给谢大人瞧上一瞧。”
“臣遵旨。”
不。
不可以!
这怎么可以!
“圣上。”花陌离声音颤抖的看着他。
她不能就这么继续下去,若是被发现,那是欺君之罪,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她的哥哥,她的娘亲,她的爹爹,花家上下都会被问斩。
花陌离急的眼眶都红了,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说过她怕过。
可独独面对自己,面对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她怕了。
秦慎言抿了抿唇,目光发深。
“末将有负圣上恩泽,末将……”花陌离脸色煞白。
她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不是她替哥哥出征,如果她知道藏拙不那么风头尽显,可能患上就不会注意到她。
而她也不会时常担心身份败露,连累家人了。
想到这,花陌离眼眶湿润了。
秦慎言阴沉着脸,堂堂大将,面对凶蛮强敌都不怕。挨了几刀,也没见她哭过。
现在却因为他的强求哭了。
一时间,他心思也无了。
“来人,备驾,回宫!”秦慎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几日后。
花将军凯旋而归,全城百姓夹道相迎。
花陌离去了殿前,秦慎言阴沉着脸,简单恭贺了两句就宣布退朝。
回去路上,花老将军和花陌离同坐一辆马车,花老将军询问道:“听闻几日前圣上私下去找你了?”
花老将军脸上更是布满了担忧。
那日之事,其实花陌离心中也有些忐忑。
只是为了不让老父亲担心,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圣上惜才,得知女儿又打了胜战前来给女儿祝贺。”
“既是如此,为何刚刚在殿上圣上又阴沉着脸?”老将军询问道。
应该是那日她薄了皇上的情面,所以皇上才这般恼怒吧。
不过,那日之事,她也很难说出口,只能低着头说道:“女儿也不明白。”
“自古君心难测。”老将军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小心点最好。不过好在你兄长的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如今可以正常行动了。”
“你既然回来,便在家里待着吧。你兄长情况好转,这几日你们兄妹二人再好好交接一下,他便可顶替你,你也可以恢复女儿身了。”
“哥哥的毒都解了?”花陌离心中一喜。
才到将军府,她便迫不及待去偏房寻哥哥。
花戎此刻穿着一身戎装站在屋内等着她,看到哥哥那一刻,花陌离也不由愣了一下。
这如同在照镜子一般。
不管是从身形,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
尤其哥哥此刻和她穿着同样的戎装这让进来的老将军也看的直摇头,表示分不清了。
花戎点了点头,“你回来就好了。”
说着,花戎眼眶不禁有些红润,“邻家女子,二八芳龄就出嫁了。却委屈了你,还要替为兄东征西战。是大哥对不住你。”
“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花陌离安慰的笑着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
“去卸了这一身戎装吧。娘亲为你备了女装。”花戎说着,他的贴身丫鬟端着盘子进来,里面摆放着是才做好的女装锦衣。
“小姐,洗澡水已备好了,您就换上吧。”莲儿也是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花陌离笑着点了点头,这五年来,她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从未在军中同人一起沐浴过。
也导致军中将领都觉得她架子大,一开始所有人都看不起她,欺负她。
再到后面她忍气吞声直到沙场奋力杀敌,率领一千精兵击退蛮夷三万士兵,这才稳定了她军中地位。
习惯了男装,这还是五年来她第一次要换上女装。
房间白色纱帘在飘动着,而她正在温泉池中浸泡着。
氤氲热气让她思绪有些凌乱,仿佛将她拉回了那营中一晚。
他说,“这世上除了男人和女人可以,男人同男人,也可。”
他还说,“朕,只要你。”
闭上眼,脑海中全是秦慎言布满欲望的双眸,那灼灼目光仿佛要将她融化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