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岚苦笑，当年她陪在顾柏青身边的时候，他曾经拉着她的手说过，野模也是自力更生的一种职业，她并不比任何人低贱，如今……
宁可岚觉得疲惫极了，并未再多说什么，“那你们想要怎么样呢？将我送我警局吗？”
顾柏青没有开口……
一旁的陆茜茜却善解人意的说道，“其实画廊的损失并不大，只是几幅画而已，若是宁姐姐愿意还我几幅画，这件事情，就可以大事化了。”
画已经毁了，如何能还？如何大事化了？
宁可岚本能的觉得，陆茜茜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会是她想要听到的。
“宁姐姐的身材这么完美，以前又是做过模特的，不如让我给你画几幅画吧，以后就摆在我的画廊里，我相信会有很多人喜欢的。”陆茜茜双眸，像星星一样闪亮，看上去单纯得像个不染尘埃的艺术家。
宁可岚的视线，对上顾柏青，他却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安静地房间里面，好像掉落一根针，都能被听到似的。
她的心口发闷，脑海之中有无数的画面浮现，就因为她曾经做过模特，所以在陪着顾柏青东山再起的时候，无数次在酒局上被人羞辱，也有人这么堂而皇之的要她做模特，那猥琐的目光下，有什么企图不言而喻。
当时的顾柏青，愤怒的砸了手中的高脚杯，挡在她面前，郑重的对所有人说，宁可岚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任人观摩的模特，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从那以后，顾柏青比以往更加努力，直到酒局上，再没有人敢提起她的那段过往。
宁可岚红了眼眶，嘴角却勾起了笑意，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扔在沙发上，“陆小姐想画什么？”
“这样可以吗？够不够体现我的诚意？”
房间里面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冷，好像又回到了她等在顾老先生别墅外的那个雪夜。
陆茜茜像是被宁可岚的气势吓坏了一样，躲在顾柏青的身后，没有开口。
她知道她这是不满意，陆茜茜今天来，就是为了羞辱她，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呢？
宁可岚嘴角的弧度不减，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吊带打底，诱人的锁骨下，还残留着几日前留下暧昧痕迹……
陆茜茜敛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怨恨和嫉妒。
“好了。”顾柏青沉声喝道，“茜茜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宁可岚紧紧抓着手里的衣服，倔强的保持笑意，只是眼角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红，“我倒是觉得，陆小姐还没有满意，顾总难道不会替她觉得委屈吗？”
顾柏青的脸色骤然一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沾染什么甩不掉的官司，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你何必自轻自贱？”顾柏青的话说得好听，却句句都刺进了宁可岚的心窝。
自轻自贱……
难道不是他带着陆茜茜来到她家里，不依不饶吗？
难道不是陆茜茜提出要求，他默认的羞辱吗？
到了他的嘴里，怎么就就成了她的自轻自贱？
说到底，不过是顾柏青不够爱她罢了，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她是不是被羞辱。
宁可岚的身体打着颤，嘴角的笑意，无比凄凉疏离，顾柏青下意识的要向前，却被陆茜茜的扯住了衣角，“顾哥哥，宁姐姐不愿意，就算了吧。”
“我的脚……”陆茜茜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顾柏青的目光移回到陆茜茜的身上。
“我好像是站得时间太长，脚踝有些痛……”陆茜茜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柏青就拦腰抱起了她，“我送你回去。”
顾柏青的脚步很急切，路过宁可岚的身边时，还撞到了她的肩膀，也撞掉了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那件衣服……
与当年为她披上衣服的人，截然不同。
……
宁可岚还是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心情，面对顾老先生，他们手中是已经签署好的股权转让文件，和房屋代理出售协议。
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合理的价格，三天之后，她就可以坐上离开这里的飞机了。
顾老先生对于她的识相，很是满意，同她一起出了办公室，只是办公室门刚刚打开，就听到了花炮的声音。
喜庆的彩色纸条四下飘落，也落在了顾老先生的肩膀上，“胡闹！”
顾老先生呵斥道，“这里是办公室，你们不好好工作，这是在做什么？过家家吗？”
“爷爷，您怎么在这里？”顾柏青有些意外的解释道，“可岚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决定给她升职，让她正式成为公司副经理，新的办公室都准备好了。”
顾老先生哼笑一声，“新办公室？我看，她是用不上了！”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柏青疑惑的目光，扫过顾老爷子和宁可岚。
“因为她……”
陆茜茜垂首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吐的欲望，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脸，“说得对。”
她将酒杯，递到顾老爷子的嘴边，“爷爷，喝酒。”
“我不喜欢你叫我爷爷。”顾老爷子苍老发黄的眸子，透着暧昧猥琐的光，“你还是想点别的称呼吧，能让我开心的称呼……”
陆茜茜不再反抗，而是乖巧的，凑到了顾老爷子的耳边，轻声的唤出了两个字……
顾老爷子笑得更加大声……
……
寂静的小镇风景秀丽，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看到，实在可惜，宁可岚就拿出了一部分钱，投资开发了一个，以天然氧吧为主题的放松旅行项目，吸引了不少游客前来。
三五成群的背包客，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热烈的讨论着，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你们看热搜吗，顾氏集团的大瓜，简直是层出不穷。”
“看了看了。”一名游客兴奋的接话道，“闹得沸沸扬扬的深情总裁，听说是犯了事，已经被定罪了，十年八年都出不来，可惜了这么一个情种。”
“什么情种啊，你们不知道吗？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青梅竹马的艺术家陆茜茜。”
“艺术家？最炸裂的，就是这位艺术家了，好不好？人家可是一个有手段的，不但亲手把顾柏青送了进去，还转头就和他爷爷好上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可是差了四五十岁，而且当年顾老爷子，还是看着陆茜茜长大的呢，说不定还给她换过尿布呢。”
“真的假的啊？”
“这瓜保真，人家现在玩的，可不是艺术，而是……”
“啊，简直是毁三观啊。”
“炸裂，炸裂……”
“也不知道，那个一只被寻找的宁可岚，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管她是什么人物，总之不回去就对了！”
“说得也是……”
一群游客说说笑笑，完全不知道，他们讨论的宁可岚，就在河边，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编织手工艺品。
这些小玩意，并不费力，不但可以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还能为孤儿院创收。
更重要的是，这些有特色的小玩意，游客们也很喜欢，不愁销路。
那些流言蜚语和对顾氏集团八卦的议论，从宁可岚的耳边飘过，和一缕微风，没有任何区别，她只是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草绳。
“哗啦……”韩离突然从河里冒出头来，手里还捧着一条手臂大小的鱼，“宁宁，你快看，有鱼！”
大鱼好像不甘心，就这么被抓了一样，奋力的扑腾着，溅起水花，落在孩子们的脸上，惹得大家纷纷笑着跑闹开来。
有几个年纪 小的孩子，更是直接扑进了宁可岚的怀里，寻求庇佑。
宁可岚也跟着笑，“阿离，你快上来吧，水凉别感冒了。”
“哦！”韩离顺从的将大鱼扔上岸，自己紧跟着也跳上来，动作利落极了，他脸上洋溢着一贯的笑，“我准备了炉子，一会就把鱼烤了，给你们吃。”
“好耶……”
“阿离哥哥，你真好……”
欢快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也包括那些游客……
“哎，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宁可岚呀？”
“不会吧，能被顾柏青惦记的女人，怎么会在这种穷困的小地方。”
“就是，那个宁可岚，估计也是身价不菲，说不定在国外哪个地方，逍遥快活呢。”
“嗯，要是我，我就周游世界。”
“那我就吃遍天下美食。”
“你们就做梦吧！”
“哈哈哈……”
陆茜茜努力分辨顾柏青的话，好一会才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了？你全知道？”
顾柏青冷漠的声音，像侵染了寒冰一样，“我知道的太晚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努力寻求两全其美的方式时，他认为单纯美好的陆茜茜，居然想尽办法的，让宁可岚亲眼目睹背叛。
他无法想象，宁可岚抱着对未来美好愿景的时候，亲眼看见他给陆茜茜准备婚礼，看见他和陆茜茜拥抱在一起，亲昵的拥吻，交缠，会是多么的心痛。
更可怕的是，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在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后悔和自责快要将他的心涨满，那种说不出的痛苦，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才知道，自己那些廉价的道歉和求原谅，有多么的不值一提。
“顾柏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陆茜茜此刻双眼猩红，面色狰狞。
“我也要你尝尝痛苦的滋味。”顾柏青看着陆茜茜，没有半点怜悯“但是你没有感情，尝不到心痛的感觉，那就感受身体上的极致反应吧。”
“毕竟这也算是，你自己的选择。”顾柏青说完，才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陆茜茜名义上经营的画廊，只是她想要回到他身边的一个幌子。
这么多年，陆茜茜早就已经败光了陆家的家产，还染上了违禁药物，私生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为了得到源源不断的违禁药，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就像现在一样……
陆茜茜感觉到身体里面，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一样，她像一条饿极了的疯狗，费力的爬向顾柏青，想要抓住他的裤脚，却被顾柏青躲开了。
“顾……顾哥哥，求你，给我。”陆茜茜没有半点尊严，“只要你肯给我那么一点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情。”陆茜茜拉扯着自己的衣服，“我把自己给你，好不好？”
“我求你，我给你磕头，我求你……”陆茜茜犯了瘾，完全不能思考，只会顺从本能的哀求，脑袋不断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音，不一会额头上就出现了青紫痕迹。
顾柏青视若无睹，这都是陆茜茜应得得报应，而他的报应，就是在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之中继续寻找宁可岚。
那一夜，陆茜茜被扔在了警局门口，当时的她已经神志不清，浑身上下都是污迹，还散发着恶臭，根本就分不清楚，她身上到底是屎尿，还是鼻涕眼泪。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不停的撕扯自己的衣服，和身上的皮肉，就好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一样。
即便陆家已经败落，但这样的丑闻，还是被传得街知巷闻，陆茜茜艺术女神的形象，荡然无存。
……
顾柏青不计代价的，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寻找宁可岚的活动，凡是可以提供线索的人，都会得到丰厚的奖金。
他还承诺，只要找到宁可岚，他就会一次性给予对方五百万的感谢金。
消息一出，闹得沸沸扬扬，顾氏集团的股票再次下跌，一场一场的股东大会，无缝衔接，每一场都毫无例外的，要撤下顾柏青的总裁职务。
顾柏青比过去的五年，还要坚持努力，不断周旋在各种关系网中，应酬酒宴，只要和寻找宁可岚没有冲突，他就来者不拒。
他被送到医院的次数，也不断地增加，但他并没有放弃，因为这是宁可岚拼了命为他争取来的位置。
他得牢牢守住，最起码在她回来之前，他必须要守住。
顾柏青在医院醒过来，用力摁着绞痛的胃，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他挣扎着抓起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摁下接听键……
最近一个月，他接听了无数的电话，也得到了无数所谓的线索，每一次他都饱含期待，却又一次一次的失望。
现在他每一次听到电话铃响，心口都会本能的抽痛，可他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喂！”
“喂。”对面是轻快的女孩子的声音，“你是要在找宁宁姐姐吗？”
“你有什么线索？”顾柏青的声音沙哑，说不上有多兴奋，因为听过太多这样的开场白。
“我知道她在那里。”对面的女孩肯定的说道，“她就躲在我们镇子上，她跟你发布的视频上不一样，换了造型，但还是很漂亮。”
“真的？”顾柏青猛地起身，却又因为无力跌回床上，“你告诉我她在哪里，现在！”
“我们镇子小，不好找，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过来找我，我带你过去。”女孩子不放心的嘱咐着，“不过你最好一个人悄悄的过来，宁宁姐姐好像不想被你打扰。”
“要是提前发现了，她再躲起来，我也找不到她了。”
“好好好。”顾柏青连连点头，“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
女孩子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并没有提起一点钱的事情，这让顾柏青相信了几分，他也猛然记起，很久之前宁可岚就说过，她来自一个小镇，她是被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若是有条件，她希望可以回馈孤儿院。
顾柏青重重的，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他忍不住的责怪自己，当初自己为什么不肯多问上那么那几句，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想到，宁可岚是个多么念旧的人。
果然，他对宁可岚的关注太少，亏欠太多，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顾柏青强撑着自己不适的身体，去了那个，在地图上只有芝麻大小的小镇，踏进这里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宁可岚在这里，她就在这里。
这里跟她描述过的地方一摸一样，秀丽的景色，微甜的空气，和煦的微风……
“你就是顾柏青？”一名梳着麻花辫，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顾柏青面前，扬着好奇的小脸问道。
“你认识我？”顾柏青的心跳越来越快。
小女孩点头，“我见过宁宁姐姐看你的照片，所以记得。”
“她在看我的照片？”顾柏青激动的，握紧了小女孩的肩膀，“她也在想我，对不对，她还在乎我的，对不对，她在等我……”
“好痛！”小女孩皱起眉头，顾柏青赶忙放了手，连着后退两步，“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
“我知道，你一定是太想宁宁姐姐了，对不对？”小女孩扬着小脸，满是纯真，“我带你去见宁宁姐姐，她见到你，应该就会笑起来了吧。”
“对！”顾柏青坚定的点头，“你快带我去找她，我保证，我以后只会让她笑，绝对不会再让她难过委屈。”
“嗯！”小女孩也不含糊，蹦蹦跳跳的向着小镇深处走去。
顾柏青毫不迟疑的跟上，心口洋溢起的期待和希望，让心跳越来越快，快得他自己都能听到那躁动的声音。
小姑娘带着顾柏青走了很久，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直到一个人都看不见，顾柏青停下了脚步，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你是不是走错了？”
“你以为，你为什么一直都找不到宁宁姐姐？”小女孩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老旧建筑。
“我们都住在那里，那里信号不好，有些时候连电话都打不出去，就更别提看什么视频了！”
“我也是跑去镇子上玩，才偶然看到你的讯息。”小女孩歪着脑袋，“你不相信我吗？”
“我信！”顾柏青点头，至从宁可岚离开，他发布了无数的视频和消息，就是为了确保每一座城市，都能留下他道歉和寻找的痕迹。
若不是躲在这样的地方，他应该早就已经找到宁可岚了。
小女孩看了顾柏青很久，好似在猜测，他说的相信，是真还是假，过了好一会，她才再次开口，“你想找人，就自己上去吧。”
说完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走了，明显有些垂头丧气。
顾柏青顾不得安慰小女孩，他急切的向着那栋老旧建筑而去……
顾柏青气喘吁吁的来到门前，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抬起了手，想要敲门，心中却又升腾起了不安和胆怯，他不知道，宁可岚会不会原谅她，她……
“啊！”顾柏青被一脚踹进了门内，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掀起厚重的灰尘，“咳咳……”
他放眼看去，才发觉这里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压根就不是会住人的地方。
那个小女孩……
“呵，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情圣呢？玩追妻火葬场啊！”门口背光而立的彪形大汉，鄙夷的啐了一口。
给顾柏青带路的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后，此刻她的袖口，挽到了肩膀，白色乖巧的衬衫，在胸口下面打了一个结，露出了带着金属钉的肚脐，她嚼着口香糖，哼道，“外面的有钱人，都这么蠢吗？”
“随便说什么都信！”
“你骗我？”顾柏青双目睁圆，猛地站起身，“你说过的，她换了造型，但是很漂亮，还说她会看我的照片。”
“编的。”小女孩双眸之中不见清澈，只余贪婪，“我不说得像真的一样，你怎么会一个人，跟我走到这里来？”
彪形大汉向前一步，攥紧了顾柏青的衣领，“深情总裁，是吧？”
“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再给我转账五百万，我就放你继续追妻，要不然……”腥臭的大掌，拍了拍顾柏青的脸颊，“我让你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走出这个镇子。”
顾柏青的目光，在大汉和小女孩之间来回游走，逐渐从疑惑变到茫然，再变成失望和愤怒，他握紧了拳头，率先挥出去，像是发泄一样，“为什么要骗我？”
大汉被打得松了手，顾柏青也踉跄着后退，直到腰部狠狠撞到一旁的破桌子上，才停下来，瞬间疼痛袭来，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只是猩红着双眼瞪着眼前人。
“他妈的，还敢动手？”大汉啐着脏话，“老子今天弄死你！”
“骗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顾柏青再次不顾身上的剧痛冲上去，重重的挥拳。
没有任何章法，只是拼尽全力的发泄，口中是一声比一声更加悲戚的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他妈的！”大汉被打红了眼睛，猛地将人掀翻在地，压在胯下，重拳狠狠打在顾柏青的下颚，脑袋。
一下又一下，顾柏青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在抽离，可他还在本能的挣扎，出口的，还是那句，“为什么骗我？”
“住手！”一声呵斥落下，不断有人涌入，顾柏青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红肿的双眼微眯着，透过被削沾染的模糊的视线，他好像看到了宁可岚的身影，“可岚，是你吗……”
屏幕不断滚动着他说话的字幕，字体很大很大，即便是离得很远，也看得清楚。
“可岚，是我自以为，是我辜负了你这么多年的付出。”
“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会带你回家，我会给你想要的婚礼。”
“你原谅我，好不好？”
“只要你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宁可岚愣住了，没有人比她还清楚，顾柏青有多在意自己的面子，可他居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不知道，这个视频在多少个城市中滚动播出，更不知道，顾柏青这么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只知道，顾柏青此刻的道歉和卑微，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动容，萦绕在她心里的，只有被打破平静的无力感。
宁可岚有些尴尬的转头，想要对韩离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们回去吧！”韩离脸上依然是阳光的笑意，“晚了镇上的路不好走。”
他什么都没有问，让那个宁可岚心里很是感激，她的确不希望，被探究之前的过往。
到孤儿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了，宁可岚和韩离挥手……
“宁宁！”韩离唤住了她，“你要电脑吗？”
“嗯？”
“这里的通讯不好，大家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你想要知道外面的消息，可能需要电脑。”韩离再次问道，“我家里有电脑，你……，需要吗？”
需要吗？
一时间这个问题，真的问住了宁可岚，刚刚坐在河边的时候，她很想知道，顾柏青都做了些什么疯狂的事情，也想让他将那些可笑的视频，都收回去。
可现在她站在这里，被和煦的晚风吹起碎发，孩子们睡前的嬉戏声音，偶尔会传进耳朵，她便觉得豁然开朗了。
宁可岚摇了摇头，“不需要！”
她和顾柏青已经回不到过去了，他的道歉，承诺，于她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这才是她想要的，视频里那个商场精英般的宁可岚，是顾柏青需要的，但那不是真正的她。
韩离脸上的笑意好像更浓，他挥手再见，骑着脚踏车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愉悦的口哨声。
……
顾柏青跪在顾老爷子的面前，明明定做不久的西服套装，穿在他的身上，居然有些宽大。
至从宁可岚走后，顾柏青只要一闭上眼睛，就都是那个早上，她对他的笑，然后就是追不回的背影。
那种失去的恐惧，像是挣脱不了的藤蔓一样，紧紧的将他包裹着，无数看不见的，锋利的刺扎进心口，拔不出，又疼得厉害。
他只能不断的用酒精和烟草，来麻痹自己，醉到不省人事，麻痹到失去意识，他身上的痛苦，才会减少一些。
顾老爷子的拐杖，狠狠的落在顾柏青的背脊上，他这个孙子，最近实在荒唐得厉害，甚至到了厌食的程度，吃什么吐什么，再这么下去，他苦心扶植起来的集团总裁，就要废了。
“混账东西，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像什么话？”
“堂堂顾氏总裁，卑微求原谅的视频，在每一座城市滚动播放，你知不知道，顾氏集团的股票，跌了多少？”
“你又知不知道，顾氏的那些股东，对你有多少不满？”
“你是要把五年来的心血，全部都抛下吗？”
顾老爷子的每一声质问，后面都会跟着拐杖，狠狠的落下，顾柏青消瘦的背脊，被打得不住轻颤，却没有哼出一声。
“你是我们顾氏集团的总裁，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我只要她……”顾柏青咬着牙开口。
“你说什么？”顾老爷子被气得身躯一震。
“我说，我只要宁可岚。”顾柏青抬起头，“爷爷，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可岚呢？她比任何人都爱我，她也很有本事，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到。”
“有她在我身边，顾氏一定会蒸蒸日上，我也一定会找回她，到时候，您不要拦着我！”
“哼！”顾老爷子哼道，“你口中千般好万般好的人，在离开之前，还不是卖了所有的顾氏股份，整整一个亿！”
“你在这里作天作地，她说不定已经拿着钱，在国外风流快活了，一个野模而已，在你身边五年，还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您不能这么说她，她不是这样的人！”顾柏青猛地站起来，后背的剧痛，让他咬紧了牙关，“她是被我逼走的，也是被你们逼走的。”
“我不允许你们再这么说她！”顾柏青握紧了双拳，他只知道，宁可岚卖了他们的房子，却不知道，她连股票都卖了。
顾柏青的心，狠狠的揪着，痛得厉害。
可岚，你就这么不希望，和我扯上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