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 武侠仙侠 结局+番外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陈天识陈伯
结局+番外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陈天识陈伯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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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人传说

    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天识陈伯的武侠仙侠小说《结局+番外武侠:开局学到禁天神功陈天识陈伯》,由网络作家“奇人传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腹中饥饿,觉得肚中骨碌碌乱响,不觉长长一叹,自语道:“肠胃呀肠胃,你如何这般的不争气?先前吃下了花子鸡,怎么快就消化殆尽、叫个不停?所幸这地牢之中只我一人,虽然斯文扫地,也没有旁人耻笑。”双臂按住腹部,微微一叹,又道:“是了,这也怪不得你,想必是什么百绝迷魂散太过厉害,不知不觉,将我体力消耗精光。”方要站起,一阵头晕目眩,不觉叹道:“只是这五脏之庙少了香火,怎能勉强支撑。”大声道:“牢头,你不肯供奉饭食,莫非是私自克扣了饭钱,中饱己囊?”连声叫唤数声,门外冷冷清清,无人应答——颓废懊丧之时,听见有人笑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些此地的土特产,味美不腻、精而不费,乃是世上的一道极品佳肴。经常食用,能强身健体、补肺益气。”——陈天识猝...

章节试读

——他腹中饥饿,觉得肚中骨碌碌乱响,不觉长长一叹,自语道:“肠胃呀肠胃,你如何这般的不争气?先前吃下了花子鸡,怎么快就消化殆尽、叫个不停?所幸这地牢之中只我一人,虽然斯文扫地,也没有旁人耻笑。”双臂按住腹部,微微一叹,又道:“是了,这也怪不得你,想必是什么百绝迷魂散太过厉害,不知不觉,将我体力消耗精光。”方要站起,一阵头晕目眩,不觉叹道:“只是这五脏之庙少了香火,怎能勉强支撑。”大声道:“牢头,你不肯供奉饭食,莫非是私自克扣了饭钱,中饱己囊?”连声叫唤数声,门外冷冷清清,无人应答——
颓废懊丧之时,听见有人笑道:“你要是饿了,就吃些此地的土特产,味美不腻、精而不费,乃是世上的一道极品佳肴。经常食用,能强身健体、补肺益气。”——
陈天识猝不及防,被唬吓得一大跳,不觉惊道:“谁?是谁在说话?”——
昏黯灰蒙之下,见前方石墙的凹壁深处,隐约有个人影,心中惴惴不安——
那人咦道:“莫非你想看清我的模样不成?你如此年纪的少年,不瞧俊俏的小姑娘,反倒对我这老头子兴趣盎然,实在有趣。也罢,你休要骇怕,再走近一些,我给你点上一盏荧光之灯如何?”——
陈天识听他言语,似有调侃揶揄之意,哭笑不得,暗道:“不过是惊愕之下,随口一句而已,都是牢中沦落之人,神情凄凄惨凉,彼此相见,也是徒增烦恼罢了。既然如此,谁又要看你了?”只是听他招呼,也不好推诿托辞,只好提起衣袍,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凹壁甚深,一足踏上,脚底柔软,竟然垫上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便见里面那人从身后掏出一盏灯来,淡然灰银,薄纸之内,几点晶莹闪烁之中——
陈天识怔道:“原来是捕来了萤火虫,取其尾部光芒,攒合为盏。”——
见他左首不远,尚有一张小小低矮的木桌,状若案几,几上一盏油灯,凹台油溢,不觉诧异。那人眉须花白掺杂,蓬松蒙面,用手拨开,露出面目,却是个额宽虎眼、地正天圆的汉子,有三分落魄之气,又不缺七分英雄魂概,见陈天识呆愕,笑道:“你看我这桌子如何,本是方方正正之物,我嫌弃它不好看,又不能用刀,便依凭地上尖锐的石头,每日打磨削切一些,五年之后,方才制做成如此案几。”——
陈天识大惊失色:“他不知犯了什么过错,竟然在这里面被人关了五年不止?是了,我被他们用*捉来,若是官家的衙门,怎会使用如此龌龊不屑的手段?既然是一方豪强,私设牢房,想必此人也是极大的无辜。”——
他不好出言相询,嘻嘻一笑,道:“老前辈,桌上有一盏现成的油灯,为何不用?”——
那人喝道:“小子,你还笑得出来?肚子不饿了吗?”伸手从桌上摸来一个馒头,轻轻嗅闻,道:“还好,味道没有变化,便慈悲一些,给你吃了吧?”扔给陈天识,被他接著,称谢之后,狼吞虎咽——
却听那人轻描淡写,道:“这油灯是辛老贼差人送来的,我如何能用它?”——
陈天识吃完,躬身一礼,道:“老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笑道:“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伯字,在此已经二十五年了。”陈天识惊道:“二十五年?岂非…岂非半辈子都耗在这地底之下?”更是叫苦不迭,暗道欧阳伯如此长久皆不能出去,可见地牢坚固异常,万难脱身。本来他还思忖:“若是官家的衙门大牢,那可是逃脱不得的,全国张贴通缉榜文,不被吓死,也要羞煞亡魂。不过既然是私家拘禁,我却顾不得这许多了,好歹要寻个法子出去,自在逍遥。”此刻不免心灰意冷——
欧阳伯看他叹息,笑道:“你以为我受困半生,黔驴技穷,你也必定无计可施,只能乖乖地受困此处吗?哈哈,这地牢虽然可靠,但也不是什么铁壁铜墙,区区脱身,又有何难?”——
陈天识半信半疑,灵光一闪:“不错,你是个极爱面子之人,自然要为自己说些好话。”——
却听欧阳伯开口骂道:“辛老贼,你贪我图书,匿我密笈,实在是天底下卑鄙无耻之极、惫懒无赖第一的恶徒。”从身后接过一只石碗,喝上里面的几口清水,润润嗓子,继续大骂,越到后面,言辞更是不堪——
陈天识细细觑看,见石壁后侧,有一处钟乳岩石,水滴在下面凝结,成珠之后,盈盈沉坠,“丁珰”落下,正被石碗盛接——
门外有人笑道:“欧阳大侠骂也骂够了,弟兄们,一切照着老规矩办理。”陈天识大为诧异,忖道:“也不知他说的老规矩是什么?”——
便看大牢中央的顶端被人拉开一条石逢,有人垂下一根绳子,下面悬着一个托盘,鸡鸭酒菜,样样不缺——
传来一阵声音,道:“欧阳前辈,这是今日的配菜,有那金陵的盐水鸭、大都的酥嫩烧鸡、窖藏八十九年的杜康美酒及川府活水鱼,不知你老人家可还满意?”——
陈天识听他逐样介绍,不禁垂涎欲滴,暗道:“一个小小的馒头怎能果腹?这许多的好菜,欧阳前辈岂能轻易吃光?若是能够邀我同席共饮,正是人生一大妙事。”——
托盘旋转三圈,欧阳伯闭目养神,只是不动——
陈天识大急,道:“老前辈,你若是手足不便,我替你取来如何?”以为一番好心好意,必然能够博他欢心,方才迈足,不妨欧阳伯双目陡睁,怒道:“你若是敢碰那托盘一下,我便取了你的性命,叫你从此当个饿死鬼,终身不得解脱超度。”气势凶悍,好不骇人。陈天识束手无措——
上面那人笑道:“欧阳前辈一如既往,委实无奈。”将托盘又提了上去,不多时,又放下一条软软的绳梯,道:“莫非此时此刻,你老人家还是不肯出去?外面的轻车骏马皆已备妥,何不快意驰骋,山河逍遥,何必苦守这荒冷阴隅,不见天日?”——
欧阳伯骂道:“辛老贼不还我宝书,我是决计不会出去的。”——
陈天识甚是诧异:“原来他不是受得别人关押,而是自我羁绊,却不知他口中的辛老贼是谁,贪了什么宝书,竟然执拗如此,甘受幽禁之苦二十五年?那辛…辛什么的也好不狠心,不过一本书罢了,何必强自占有,还给人家就是了,何必耽误别人小半辈子的春秋。”——
上面吆喝道:“收了梯子,午时再来。”——
陈天识急道:“我是好人,放我出去。”跳起来去捉那软梯——
便在此时,一盆凉水泄了下来,正浇在他的头上,有人斥道:“你是好人,还是恶人,皆要等候我家大小姐的审问定夺。若有本事,自己将铁门撞断,果真如此,我们必定不加阻拦。”——
陈天识跌倒在地,狼狈不堪,慌忙将外袍脱下,道:“你们私设禁室,迫害好人,眼中可还有王法?”无人应答,石缝缓缓阖起,不留丝毫痕迹——
欧阳伯哈哈大笑,道:“他们既然挖掘了这个地牢,可见就是目无法纪之人。你明知故问,一者气急败坏,二者昏噩糊涂,可笑也,可笑也。”——
陈天识又羞又急,将湿衣挂上墙壁铁钉,讪讪抱拳道:“前辈见笑了,却不知你与那辛…辛某有何恩怨?不去寻他问个清楚,奈何自关于此。”——
欧阳伯愕然一怔,默然不语。陈天识道:“前辈若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欧阳伯喟然一叹,道:“说得,说得,老夫知天命之年,还有什么说不得的?”深吸一气,大声道:“外面的狗崽子听好了,今日我便将你家辛老爷的种种来历说个清楚,虽然谈不上中听,却也真实无比。”叫陈天识坐在他的跟前,凝神倾听,铁门之外与顶端石壁,皆有脚步声过来,不觉莞尔——
欧阳伯道:“我与辛老贼本是长江河豚帮的水贼,他使枪,我用刀,打劫过往客商,掠财取命,倒也配和默契,因此在这江南武林之中,倒也得了一个薄名,唤作‘长江双煞’。”见陈天识瞠目结舌,又道:“你也休要偏视,我们虽然是水面上的强盗,但自有一番道义规矩,只对贪官污吏、金国的细作探子、不良奸商下手。”陈天识笑道:“如此说来,也是义盗了。”

——陈天识再也按耐不得,方要翻身起来呵斥,体内四肢一阵疼痛,不觉啊呀一声,重重倒了下去——
辛英脸色一变,俯身就要探看,似有所悟,旋即笑道:“你这小贼,不听我的劝告,便是如此下场。”拔下一根银针,往他“巨阙”扎去——
这一针下去,正中陈天识的气血凝结之处,她轻轻捏按,针尖颤抖,打开穴门,浑身疼痛果然略有轻缓。陈天识咦道:“你如何懂得歧黄之术?”辛英道:“这有什么,多看几本医术,又在木人之上锻炼良久,自然能够出师。那莫不救自号神医,不过也是徒有虚名而已,若是与顾平之辈相较,便连替人家提鞋都不配。”陈天识咦道:“顾平何人?”辛英却不答他,又拔出一根银针,道:“现下我要点你‘涌泉’,此穴干系肾气,或能大效;尚要点你‘足三里’、‘膝眼’、‘内关’诸穴,疏通足三阳、足三阴之经络,再以火罐熏贴其上,破凝除淤,扶正祛邪。”——
陈天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自己不懂医理,也不知是真是假,心中一动,道:“我若是痊愈,你又当怎样?”辛英愕然一怔,眼睛一转,沉声道:“那还用说么?你先前对我无礼,我胸中的气愤怎能随意倾泻?待除去了你体内的绝毒,治好落魂掌伤,我再取你性命不迟。”——
陈天识闻言,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忖道:“好恶毒的谋划!只是我也不是那迂腐待毙之人,待气力恢复一些,毒消大半,不等你来寻我,我必先想个什么绝妙的法子逃走才是,岂能滞留此地,任你胡为?”胡思乱想,却觉得大腿、小腿、脚心蓦然一阵疼痛,踌躇不已,正是辛英试针——
她手法极不熟练,却将陈天识当作了穴位木人,落针顺利,便拍掌欢喜,若有差池,不禁嗔目蹙眉,抱怨嗟叹,随意将针拔出,只苦了中毒之人呲牙咧嘴、叫苦不堪,又恐惊醒两个伺候丫头,或是门外巡视打更之人,不敢大声*,遂紧咬枕头,极力按捺。稍时,听她咦的一声,喃喃道:“这‘环跳’一穴,是扎还是不扎?”——
陈天识道:“扎了怎样,不扎又能怎样?”——
辛英颇为踌躇,道:“若是扎对了,你肾经或能通畅一些;若是扎错了,只怕气血翻涌,反伤心脉。”犹豫再三,不能决定,牙关一咬,道:“罢了,今夜便到此为止,我明晚再来。”纵身挑出南窗,关闭严实,不落痕迹——
以后数日,每到子时,辛英便要由窗外跃入,或是针灸,或是敷药,或是火罐烧拔,或是煎熬草药。神色虽然睥睨桀骜,但尽心竭力,并非虚妄。陈天识心地宽慈,暗道:“她如此待我,我又怎能恨她?”那小兰与小红却是诧异不已,彼此面面相觑,咦道:“这却奇怪了,你我一觉睡去,任外面怎样风吹雨打,皆不能醒觉。”——
第九日,辛英正在施针,听见窗外有人哈哈笑道:“果真是兄妹情深,你如此维护于他,终究难以救治。”辛英惊道:“是谁?”顺手抽出墙上的长剑,便要追赶出去。那人道:“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又何必出来难堪?看来此人确实是辛家的大公子了,我黑旗帮从此心宽,再也不来你这辛家庄窥探。”陈天识一惊,忖道:“听他声音,莫非是那‘环弓射雕’不成?”虽然厌恶辛信,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广智多谋,暗道:“难怪当年他与欧阳前辈并称‘长江双煞’之时,一切主意皆由他来定夺。”侧耳倾听,窗外脚步声渐渐杳然,想是他已然走远——
陈天识心神松弛,方自感慨,却听得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数人一边拍掌迈进,一边笑道:“此番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黑旗帮暗中窥觑了。”却是辛信、莫不救、吴千秋、辛芙与管家一干人等。辛英嘻嘻一笑,道:“这都是爹爹神机妙算、吴叔叔运筹帷幄、莫神医教导有方之功。”瞥看陈天识一眼,道:“也是他极力配合之力。”辛信冷笑道:“他求生心切,听说你有妙法奇方,自然希望甚然,你说什么,他就干甚么了。”——
陈天识本是聪慧之人,眼前种种情景,甚是分明,不禁恍然大悟,颤声道:“你,你们…好卑鄙。”想起九日来,辛英所为,皆是蒙蔽欺骗,不禁七分忿怒,三分辛酸,喃喃道:“三尺红袖夜香来,一点毒芒蛇蝎藏。”辛英脸色一变,走到他的身边,注视良久,眼中神色隐现变幻,若正若邪,双唇紧抿,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怒道:“小贼,本小姐服侍你如此长久,犹嫌不足么?口中嘟嘟哝哝,在胡说些什么?”陈天识脸颊火辣辣刺痛不已,冷笑一声,扭过头去。辛信喝道:“好一个倔强的书呆子,且将他押到地牢之中,严加看护。”——
两个家人应诺一声,架起陈天识便走,过得曲曲走廊,迈出半月圆门,便闻空中隐约传来呼啸之声。稍时,便看一只大鸟从天而降,端端落于三人身后,不待家丁惊呼,袍袖轻展,已然封住了二人的穴道,哪里是巨大的飞禽?却是一个人来。陈天识愕然扭头,咦道:“你…你…你…”一连说了三个“你”字,不及说话,正被那人挟在肋下,笑道:“我什么?”飞身而起,窜上屋脊,在瓦片上奔跑得几步,眼看四周无人,便稳住身形,攀着翘檐龙口歇下。月色之下,此人面色清矍,不是“环弓射雕”缪婳纵是谁?——
陈天识惊道:“你,你究竟是谁?”暗道此人若是真正的黑旗帮三当家的,那先前窗外离去之人,却不知是何方假冒的神圣。缪婳纵哼道:“你休要问我是谁,那日在他家花厅,你我不是见过面了么?我才是疑惑不已,你究竟是谁?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偏偏要替辛老贼不成器的儿子送死?”——
陈天识便将前后经历娓娓道来,末了,喟然一叹,苦笑道:“晚辈不过是一介过客,平白无辜逢此厄难,好不晦气!”缪婳纵一拍大腿,道:“那日辛信的两个女儿分别侍立,站于你的双侧,我与大师兄便已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若论溯源,她们既是你的亲妹子,搀扶之下,袍袖遮掩,为何还会五指扣脉,牢牢摁住你的穴道,强行压制之事?可见其中必然有诈。不想这莫不救与那吴千秋为了他家的宝藏,果真言而无信,竟悄悄摸摸地与之勾结,欺蒙我黑旗帮一众。”哈哈一笑,颇为得意,继而又道:“这辛信的心机如此狡诈,恐那莫不救床前施治,我等犹然不信,便吩咐他的女儿,好歹演出了一场亲妹救兄的好戏,却不知我心中生疑,并未轻敢离去,只是藏匿一旁。他们欢喜之下,急急现身露踪,正好验合了我的揣测,有趣,有趣!”——
陈天识闻言,蓦然醒觉,不禁大喜,颤声道:“如前辈所言,你们既早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莫非所用之毒、拍击之掌,也是假的?”——
缪婳纵摇头道:“莫不救医道高深,若用假毒,岂非现出破绽?是以你中的毒,依旧真毒。”见他脸色苍白,不觉笑道:“只是此毒虽然与那肾气凝结散症状相仿,但配药之时,却少放了金钱子、百鸠草、漠红花三味,所以不成绝毒,身体疼痛难忍、气血翻涌折磨数月,勿需什么解药,便可之行消除,当无大碍。那落魂掌亦非真正之落魂掌,本是七分猛力,三分阴柔,相济合攻,但下手之手,却换成了五分刚强,五分雌柔,不伤经脉。”——
陈天识听他道明原委,心中稍安:“我若说大祸,也可说大福。”听缪婳纵要送自己回到地牢,不觉为难,嗫嚅道:“龙潭虎穴,我若进去,怎可逃脱。”缪婳纵冷笑不已,道:“你还怕辛老贼会关你一辈子么?他一手遮天,以为能够欺瞒我黑旗帮众,焉能不收些报应。”陈天识想起昔日石英屠庄胁迫之言,脊背寒意升起,不敢多言——
缪婳纵将他送到牢门之外,因里面仅存可缚可不缚的欧阳伯一人,铁锁铁链自然垂卸,不曾合上。待陈天识进去,缪婳纵将铁锁封上,就要转身离开——
陈天识蓦然一念,道:“那两个家丁…”缪婳纵笑道:“无妨,辛信为人多疑阴沉,他手下之人也是一样的谨慎暗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里肯跑去禀报,自找麻烦?”他转出不久,那两个仆人果真如其所料,急急赶来,见陈天识坐于地牢之中,如释重负,想视一笑,齐声道:“今夜平安无事,回屋喝酒去。”陈天识愕然——
欧阳伯见他回来,便与其高谈阔论,听到辛信如此作为,不禁恨恨不已,道:“他如此卑劣,昔日怎可与我并称‘长江双煞’?委实羞煞我也。”——
陈天识暗道:“你如此口没有遮拦,我若是悉数相告,你快意唾骂,岂非要将秘密泄尽?”于是只说缪婳纵也是庄中请来的高手之一,却将他的真实身份与对自己的一番言语隐瞒不提

——陈天识恍然大悟,道:“不错,这法子是好。”蓦然一念,急道:“婆婆,你计算好,下手可要轻些才是,稍有不慎,我便会跌下悬崖,死无葬身之所。”——
不善婆婆笑道:“我的力道极有分寸,不消你来叮嘱。就是天塌了下来,你也不会摔甩下去,不过是被石头磕碰,弄一个鼻青脸肿罢了。”——
陈天识叫道:“那也是疼痛之极。”不及商议,身子陡然升起,啊呀一声,便往对面山峰飞去——
他落地之时,腹内莫名生出一股暖流,由丹田贯入双腿双臂,气力充沛,反应也快了许多。足尖一点,滴溜溜几个筋斗在地上翻滚,待身形稳定之后,翻身爬起,喜道:“大吉大利,老天保佑,果真平安无恙。”想起不善婆婆还在对岸,旋即挥舞手臂,大声叫道:“婆婆,这里平坦得紧,你也快些跳过来。”定睛看清对面的情形,不禁慌恐不安,直叹苦也——
便见“红袖女”白凤、“不敢力敌”蒋理、“毒砂掌”杨怀厄、“黄衣秀士”施伯明追赶上来,站在悬崖身边,气势汹汹,各执兵刃,将不善婆婆团团围住,冷笑道:“老前辈,你得了好处,怎可贪婪独吞?所谓见者有份,也该怜悯我们,好歹赏这‘黄谷六圣’一杯羹才是。”——
不善婆婆拐杖笃地,冷然道:“此话不假,那《八脉心法》若是被我取了,便是给你们挑拣精彩,念上其中的一、两段倒也无妨。只是陈泰宝枉为男子,实在是吝啬得紧。他执意不肯给我,且请来南毕远助拳,我也不能抢夺,叫我如何与你们共享?”——
杨怀厄愕然一怔,道:“那本书不在你的身上吗?是了,是了,这等绝世的武功密笈,岂能轻易被人抢来抢去,自然是小心看护、悉心藏匿。既然如此,还请前辈退避一旁,让开一条道路,放我等过去,也好擒拿陈府的公子。”——
蒋理嘿嘿干笑,道:“杨兄弟的道理讲得好,可惜还不够透彻。”——
杨怀厄道:“如何不够透彻?”蒋理道:“她说没有,不过是口头的言语而已,果真是没有吗?唯独搜身一番,我等才能心服口服。”杨怀厄咦道:“被你一说,这道理果真透彻了许多。”——
白凤笑道:“我也是女儿身,便是与婆婆亲近一二,想来也是无甚关系的。”——
她一手往不善婆婆探来,却闻得风声一响,龙头拐杖迎面砸来,不觉冷笑一声,纵身后退,冷笑道:“婆婆还在的脾气,若是不肯答应,明说就是了,何必动辄施将杀手,几乎将我吓死。要不是我多留一个心眼,暗中防备,方才那一下,岂非莫名成为婆婆的杖下游魂?”——
不善婆婆森然道:“我年岁长你许多,也当得你的祖母了。你好不通人情世故,向祖母索要什么东西,也该跪下乖乖地磕将三个响头,毕恭毕敬地诚意祈求才是,为何这般唐突?也休怪我生气,要用拐杖轻轻敲打你的屁股。”——
杨怀厄一怔,道:“婆婆说得极有道理,白凤妹子是该殷勤一些。”——
陈天识心中畏惧,躲在石头之后,听得真切,暗道:“那朱天脾性暴躁,这杨怀厄懵懂昏噩,‘黄谷六圣’之中有他二人,倒也是一对绝配的活宝。”——
白凤呸道:“你胡说什么?”脸色一沉,道:“老婆子,你若是执拗不肯,便是心中有鬼,可见《八脉心法》定然在你身上。你现在交出书籍,且老老实实地退避一旁,莫要挡路,我便可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叫你不能善终,就在这荒山野岭当鬼。”——
蒋理拍掌称好,道:“妹子虽为女儿之身,不愧为巾帼丈夫,这种种见识,这句句的道理,便是我等男儿也有所不如,佩服,佩服。”他觊觎此女美色已久,但凡得了机会,就极力谄媚奉承——
施伯明面色通红,不言不语,心道:“这分明就是强言逼迫了,哪里称得上辩驳道理?”——
听蒋理大声道:“老前辈,你再要固执,我也帮你不得了。我家的妹子武功颇高,昔日在崆峒女派中,那也是有名的辣手女侠,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莫要抵挡为妙。”——
白凤却瞧他不起,哼道:“我就是我,何曾当了你家的妹子?这老婆子我自会料理,不消你来操心。”长剑一摆,铿锵有声,便向不善婆婆刺了过去,快如闪电,绝不留情。只是不善婆婆的武功高她许多,三剑下来,尽皆扑空——
蒋理讪讪道:“是,是,妹子所言极有道理。只是兄妹同心,其利断金,这不善婆婆甚是扎手,还是一并应付为妙。”挥动手中铜笛,与白凤一左一右,夹攻不善婆婆——
不善婆婆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兄妹同心。”——
白凤又羞又愧:“若是施伯明过来帮拳,倒也罢了,偏偏将我与他凑成一对,平白无故地受如此羞辱,委实可恨。”旋即大声斥道:“你快些退下,我不用你来帮忙。”蒋理道:“不可,不可,你若是有个闪失,叫我怎样是好?”铜笛与龙头拐杖一碰,险些磕飞出去,不觉暗暗吃惊:“这老太婆年愈六十,如何还有这般气力?”白凤急道:“你再不退下,我…我便再也不理你。”蒋理愕然一怔,喜道:“我要是退下,你便肯理我了吗?好,好,我这就走开,你自己可要千万小心才是。”虚晃一招,挑出圈外——
不善婆婆道:“丫头,他很听你的话呀!”一杖压来,呼啸有声。白凤不敢硬接,退开两步,叫道:“施大哥,你快些过来帮我。”施伯明无奈,长剑抖开,幻出几朵剑花,遏止龙头拐杖的攻势。白凤喜道:“施大哥果然厉害,一出手便能打击她的嚣张气焰,你我双剑合璧,不怕她不束手。”施伯明不言不语。蒋理听得真切,却是脸色苍白

——道人愕然,道:“他的脖子上有一块红斑,平日里往往用一块纱巾遮盖。”胖三道:“那就是镇东三条巷的陈府了。”牵出陈天识,道:“道爷,这就是那陈员外的公子。”道人细细打量,问道:“不象,不象,却比你父亲俊俏多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天识报上姓名,看他神情陡然变化,叹道:“不识?不识?她在今日尚在怨我,他在今日还在恨我?”附耳低语,嗫嚅道:“今夜三更,铁匠铺外。”飘然离去,陈天识大是诧异——
他自那后门悄悄地溜进府第,天色渐渐昏暗,思量陈伯胆小谨慎,定然不敢向父亲秉明此事,心中倒也不太担忧,却不知陈伯吃一堑,长一智,收了上次的苦头,便再也不肯替他隐瞒,待老爷回来,急忙上去诉苦,说道少爷怎样调皮淘气,不服管教,自己老手老腿,追赶不能云云。所以他推开自己房门,方才走开两步,不及掩上,那陈员外已然拿着一条戒尺气势汹汹地转将出来,大喝一声,朝着他的脊背就是一抽。陈天识猝不及防,哎哟一声,慌忙往前逃去,他反映颇为灵敏,绕着桌子左右躲闪,急道:“爹爹,你这是作甚?”——
陈员外追他不得,一时气恼无从发泄,便将戒尺在桌上狠狠打了三下,呸道:“我出去收租,你又到那里去了?”陈天识辩驳不得,只好从实招来——
陈员外跌足叹道:“你这劣子,好不教人操心,叫你识文,便是学习孔孟之道,不识礼仪,不懂廉耻,便难以为人;叫你学武,一者能够强身健体,祛除百病,二者可以保家卫国,社稷有难之时,第一个就去投军,也好为镇中少年作将表率。你如此不堪,我岂能不气愤?”——
陈天识讪讪笑道:“诗词都已默诵书写完毕,一早放在了桌案之上。”陈员外道:“尚有武课呢?”见他支吾不语,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册书谱,扔在了桌上,道:“里面折叠的几页,便是今日你拖欠的课程,懈怠不得。你今晚好好修习,待明日一早,就去铜云斋寻刘师傅指点。”拍拍巴掌,陈伯应声,引着几个家丁进来,端上菜肴米饭。陈天识笑道:“这饭还是有的吃的。”陈伯道:“老爷哪里舍得饿怀公子?”教人将屏风之后的床铺卸下,放到西厢房中的小仓库内——
陈天识颇为不解,却听陈员外道:“少了床板,看你怎样偷懒睡觉,来,来,这椅子、凳子也一起搬走。”蓦然一念:“你也不要躺在地上休息,若是叫我看见你身上贴有脏兮兮的灰尘,明日的三顿饭,也只给半份。”——
当晚他便站着吃饭,站着看书,站着习练,不过两个时辰,已然腰酸背痛,苦不堪言。书上描绘的招式图案虽然细致,但在他看来,却是呆滞沉凝,没有半分的灵活机巧。不觉眼皮沉重,便将一片垂帷拉下,小心翼翼地贴在身后,靠着墙壁站定,方欲入眠,猛然磕着头颅,一阵疼痛,反倒清醒几分。想起白天道士言语,不禁忖道:“他要我三更之时,去那铁匠铺外找他,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情?”好奇心起,推开房门,见柱旁有家丁守候,不由暗暗乍舌,偷偷退了回来,叹道:“我夜间私自出去,若是被爹爹知晓,少不得又是一顿责罚。”想起道士作为,越发觉得可疑,忖道:“他向众人打听我家所在,却不曾看见他上门拜访,究竟是何用意?”走来走去,再也按捺不住,便将书册塞入袖中,推开后面的一扇小窗,左右觑探无人,就跳了出去,一路来到后院,翻墙而出——
南宋虽然积弱,被金国驱赶到淮水以南,签订求和协议,年年供奉金钱财物、美女牛羊,求得了几年的苟安,经营着小朝舟,但也颇为富裕,生活无忧。镇中居民嫌弃铁匠铺锤打敲击,便将旧铺拆除,给了铁匠一笔补偿费用,在镇外半里地,寻着一处偏僻的树林,拓出了几丈方圆的空地,建立新铺——
陈天识胆色颇大,一路走去,看不得月色银光,听闻两旁夜枭啼鸣,心中虽然有些许惧怕,但是却不肯退却,暗道:“这心中无鬼,世上自然无鬼,我骇怕作甚?”一阵寒风吹过,背上凉意森然,不觉机伶伶打上一个寒战,自语道:“便是真有恶鬼袭来,我也不怕。”口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堆,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正是他父亲建设承庵庙时,寺中主持赠送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原文,此文本是大唐玄奘法师纠译,此时被他背下,渐渐身上寒意消却,喜道:“佛家经文,果真能够抵御阴魂魍魉?”旋即一叹,道:“可惜这经文还是有些缺憾,不能改变我爹爹他老人家的脾性。要是能够让他每日都是慈眉善目,那便十全十美了。”——
隐约有人笑道:“若是如此,他便不是你的爹爹了。”陈天识大惊,浑身气血都被凝结,急忙歇下脚步,四处张望,夜色深沉,树叶漱漱,哪里看得见半个人影?不禁又是一个寒战,忖道:“莫非是我太贪心了,竟引来鬼魅取笑?阿弥陀佛!”一边念诵经文,一边往前面跑去,不多时,便来到了铁匠铺外——
铺门早已关闭,铁匠住在镇内,白天过来开工,夜间便回到家里安歇,因此铺中空无一人,只有前面竹竿上的一盏灯笼缓缓摇晃。陈天识左右觑看,不见有人,暗暗后悔,道:“那道人随便说说而已,此时已近三更,哪里能够看见他的身影?”心中不觉骇怕,只好硬将头皮等待,听得远处传来更声,朝着树林躬身一礼,道:“你骗我深夜来此,自己却失信爽约,我也不怪你,皆因你惩戒了那几个欺压百姓的官兵,也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虽然不喜习武,却最是佩服这等侠义豪情之人。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我也不能再等候下去,就此告辞,从此后会无期。”——
他自言自语,往后退去,不防空中传来一人笑声,道:“我何时爽约了,二更时分便已在此等候,只是离你约定的时间尚早,于是先小睡一把,却被你这般误会。”陈天识吓了一跳,勉强按捺心神,道:“是谁?”话音方落,自己也觉得好笑,忖道:“此时此刻,除了那道士,还会有谁?”——
树上飘下一人,如落叶一般,慢慢降下,只看得陈天识瞠目结舌。道士笑道:“这一手轻身功夫怎样?你若是喜欢,我便悉数传授于你。不过三年五载,必定能有成就。”陈天识叹道:“多谢道长美意,我这人生性懒惰,骨骼也不清奇,不是学武的材料。别人三年五载能有所得,我怕是八年十载,也不能入门。”——
道士笑道:“你这话却是谦虚了。”伸手搭上他的肩头,揣摩一番,先前骇笑容满面,渐渐愁眉苦脸,喟然长叹,道:“你所言俱实,果然不是学武的材料,莫说百年一遇的武林奇才,便是中庸之资也称不得。”陈天识不以为然,笑道:“可惜我爹爹不曾有得道长的见识,否则习文就好,也不会逼迫我向那刘师傅连武了。”道士咦道:“你爹爹一直逼你练武,你都练不成吗?”陈天识点头称是。道士哈哈大笑,道:“他培养你不得,我便来好好栽培怎样?”——
陈天识愕然一怔,道:“你也要让我练武吗?”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到时候你也为难,我也为难,大家岂非难堪?”道士眼睛一转,颔首道:“不错,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既然如此,我也不强迫于你了。”袖子轻轻甩荡,不慎跌出一物,却是一幅水墨山水的画作,被他看见,轻轻捧起,细细赏鉴一番,啧啧称赞,道:“好画,好画,文笔清秀,印墨颜色刚好,不轻不重,却不知道是出自那一位名家之手?”——
道士咦道:“你也喜欢如此风物?”陈天识道:“这是我的极大癖好。”二人席地而坐。道士嫌灯光不亮,一跃而起,将竹竿上的灯笼提了下来,放在膝旁,谈得甚是投机——
不觉一个时辰过去,陈天识惊道:“我不能与道长纵谈下去了。若是再要耽搁,便连那一招半式也练不得的。”道士颇为奇怪,听他将前后原委悉数道来,不觉笑道:“那刘师傅的武功想必是高强得紧,你天资所限,自然学习不得的。”陈天识叹道:“我也知道,只是被爹爹责罚,不能睡觉,实在难受。”

——柱下站立二人,一个黄裳女子,面目姣好,年约双八风华,一个绿衣女童子,眉宇清晰,不过八九春秋,被辛信侧目示意,相顾一视,来到陈天识的跟前,齐声道:“大哥,你也忒迟了一些,我们等了你许久,皆有些不胜其烦。”——
此言一出,陈天识陡然一惊,忖道:“先前将我用百绝迷魂散陷昏的,莫非就是这一对姊妹么?原来她们都是辛家庄的小姐?”方要挣扎,却被她二人左右捏住手臂,一按“内关”、“神门”,一捏“孔最”、“列缺”,竟然半分力气也使将不出来,不觉大惊——
辛信抚须微笑,道:“英儿、芙儿,你大哥身子犹然不适,且搀扶他在椅子坐下,小心一些,休要磕碰撞跌。”——
辛英、辛芙齐声应诺,笑道:“大哥,我们扶你歇息,你乖乖听话才是。”外人听来,不过是小妹向大哥撒娇而已。陈天识身不由己,坐在帷幕之下的木椅之上,手臂依旧被她二人牢牢捉住,一时动弹不得——
便在此时,轰的一声,半扇房门被人陡然撞开,一个家人踉踉跄跄地奔跑进来,口鼻出血,神情茫然,颤声道:“仇人上门,老爷救命呀?”言罢,颓然跌在地上,一阵抽搐,随即无声无息,再细细眼看,便见此人眼目突凸,早已气绝身亡。众人大惊——
胡中全一摆手中金刀,喝道:“这分明就是石英的落魂掌法所为,这恶贼作祸不浅,我正道武林,侠义为怀,岂能就此轻易饶他?”——
听得外面有人吼道:“辛老贼,你儿子伤我儿子体魄,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若是不能取你儿子的性命,决不罢休。”声音由远及近,待话落之时,似乎就在门外——
辛英冷冷一笑,附耳低声,道:“你听真切了,他要取我大哥的性命。”——
陈天识恍然大悟,又惊又怕,忖道:“原来如此,他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陨命,便将我来冒充顶替。如此歹毒,我…我便是化作厉鬼,也断然不能饶他。”手臂不能动弹,双腿尚能运动,不及站起,却被辛英窥破得心思,一手作拍拭裙上灰尘之状,暗暗点住他的“足三里”要穴,如此一来,便是腿股亦然酸涨不堪。辛芙见他呲牙咧嘴,甚觉有趣,嘻嘻一笑——
辛英低声说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一切俱是依我的心意,任意宰割,再要挣扎,徒然无功,还是省省自己的气力吧!”——
陈天识心中惊惧无比:“向闻女子尽皆温柔可人,她为何独独例外,这般的狠毒,就如同凶神恶煞无二?”——
门外石英叫道:“若是依凭我以往的性子,既然伤了我的儿子,那可是极大地罪过,只是我多年来吃斋念佛,最是反对连坐株连之事,所以今日只叫你儿子喝下这肾气凝结散,从此三月,便是一般的不为不举,之间可否婚配?生下后嗣半儿,皆看他自己的造化。三月之后,浑身气血逆流,必死无疑。”——
胡中全呸道:“石帮主,你儿子在留香院中胡作非为,辛公子见义勇为,出手稍稍重了一些,也是甚合武林正道的规矩。你又何必斤斤计较,非来报仇不可?”——
便看一人在空中翻着两个筋斗,飘然落在厅前,冷笑道:“原先我以为胡金刀尚称得上是一个人物,今日观之,满口胡言乱语、狗屁熏天,委实也是龌龊无赖之人。”此人身高体阔,满脸络腮,甚是雄壮——
胡中全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石英哈哈大笑,道:“辛家的大少爷是在哪里遇上我儿子的。”胡中全愕然一怔,道:“自然是在留香院中。”石英哼道:“是么?辛公子既然是正人君子,为何要到这粉头裙钗、流莺嗲语之地?莫非与小儿一般,也有宽袍解带之好?”——
胡中全啊呀一声,道:“他,他却不同,只是,只是…”支吾半日,终究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陈天识心中颇为开怀,暗道:“不错,这辛家庄最是天下第一的卑鄙无耻之地,辛老贼本是如此,他的女儿亦然如此,那个不争气的宝贝儿子好色成性,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胡思乱想,手臂陡然一阵酸疼,不觉挤眉弄目,眼泪便要流淌下来。便看辛英满脸促狭,紧紧按住穴位,低声道:“小贼,你暗暗窃喜,却不知今日逢厄,竟要替我那不成器的大哥受过。”——
辛信神情惶恐,道:“石帮主,我儿子少不更事,一时气血方刚,方才犯下了如此过错,还请你大人大量,就此罢手。”——
石英冷笑道:“我绰号‘有仇必报’,可见正是那恩怨分明之人,你说我会怎样?”——
胡中全道:“辛兄,你不用求他,今日有我竭力护卫,且看他有什么本事害人?”——
石英冷笑不已,道:“有趣,有趣,这辛信果真是思虑缜密,滴水不漏,一者请你助拳,尽行阻碍;二者邀得神医救人,以为或能消除这肾气凝结散的毒性;三者请来号称江湖‘民间判官’之三山斋斋主,公告武林,说道你我两家的所有恩怨,皆在今日决一了断,从此再无干系,相互不得上门寻仇。”陈天识暗道:“他是心计极其深黯之人,自然早有准备。你的武功或是高他许多,但论起诡谋暗算,只怕是远远不及。”——
辛英眼波流转,小声道:“你又在想什么?”陈天识对她又厌又气,索性冷哼一声,闭目不语——
却看石英背后转出一人,大声道:“帮主,我素闻金刀门门主胡中全刀法卓绝,他是使刀之人,我也是施刀之人,正好一番切磋,精进技艺。”听得当啷一声,此人手指磕弹刀身,大有睥睨桀骜之势,正是黑旗帮之“无怨不记”路大平。石英微微一笑,道:“师弟小心。”——
路大平不以为然,道:“无妨,师兄且放宽胸怀。”此话听在胡中全耳中,甚是刺耳,忖道:“何谓‘无妨’?莫非以为我的武功不及你高强,是以多有轻蔑,还道自己必胜无疑?狂妄竖子,今日定然要给你一些教训,吃些苦头,从此不敢小觑我堂堂金刀门的本事。”冷笑一声,道:“路兄刀法卓绝,我也是久仰大名,可惜一直不曾领教。如今被你抬爱,指名挑战,便是心中畏惧,也少不得要硬将头皮接下。”撇去身外长袍,露出短打精干的装扮,提着刀往前走去,也不出门,便在厅中较量起来——
胡中全恨路大平存心羞辱自己,下手早早凶猛,决不留情;路大平恼他横生阻碍,偏偏强硬出头,也是百般厌恶,刀刀砍斫,直奔要害。斗至十数回合,不分胜负——
胡中全心中渐渐急躁,右手大刀看劈他肩膀不能,手腕一转,变纵为横,锋刃平平向其颈脖削去。路大平不敢大意,吸气挺腰,上半身往后仰去,空出几寸,正好避过。胡中全暗暗窃喜:“他不知我这招‘高山流水’尚有寸劲之妙,以为如此,便可安然无恙了吗?”捉住跟进,刀尖追随戳去——
他正得意间,却见路大平不退反进,低声喝道:“推杯换盏。”右手脱刀,被左手接住,沉肩斜挎,便往自己侧腹袭来,不由大惊,慌忙收势后退,招式自然瓦解——
路大平笑道:“胡门主身法极妙,闪得好快。”上去接连就是连环三刀,被胡中全悉数架开——
石英看了半日,扭头朝身后一人笑去,道:“二师弟,你看大平的招法怎样?”——
陈天识暗道:“此人原来是黑旗帮的二当家。”辛英附耳,喃喃道:“你这待子,见识浅薄,想来不知晓他是谁。他便是江湖人称‘环弓射雕’的缪婳纵。哼哼!其实也是徒有虚名罢了,他又射下过几只雕。”见陈天识依旧闭目,心中大忿。她自幼娇生惯养,庄中上下,见了她莫不殷勤恭敬,刻意谄媚奉承,何曾被人如此轻怠?手指一按一松,忖道:“且看你怎样悠闲。”——
陈天识被她如此捉弄,委实难受,再也按捺不得,便睁眼怒视。辛英颇为得意,轻轻一哼,昂首挺胸。她正是豆蔻年华之时,发育极好,不知不觉,却将女性完美曲线无意展现。陈天识也是钟情少年,一眼瞥去,正落在她的胸脯之上,呼吸顿时为之一窒,竟是忘了挪开。辛英初时不觉,犹自观战,但女儿家天生敏感,疑惑之间,低头探望,不仅羞臊得满脸通红,低声叱道:“你,你在作甚?”陈天识蓦然醒觉,亦然愧咎无比,慌忙扭过头去,胸中砰然不已——
他方自按捺心神,手臂又是一阵酥麻,如狂涛海浪,绵亘不绝,却是辛英气恼之下,用力更为执著。陈天识暗道:“你好没有道理,我看你一眼,也是人之常情,并无旖念歹心,奈何如此报复?”一怒之下,更是盯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