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靖央竹影的其他类型小说《全家夺我军功,重生嫡女屠了满门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我吃饱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得知许靖央来了,屋内的笑声压了下去。片刻后,丫鬟出来领她进屋。屋内暖意如春,上好的银丝炭放了两盆。雕花窗旁,许夫人和许柔筝母女俩相互依偎,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鸟儿。一看见那红尾鹰的模样,许靖央眼底划过冷色。就是这只鸟。还不算成年的红尾鹰,只有猫儿大小。可它的爪子已经足够锋利,抓破伤口时会连肉带皮一起剜下来!许靖央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站在笼子边的仆从。那是个不起眼的仆妇,低着头,交错的手里好似攥着哨子。“你怎么来了。”许夫人语气淡淡,“府邸里近日事忙,你不用来请安。”许靖央回眸看她:“母亲,我回府已有几日,怎么不见乳母刘妈妈?”当初,许夫人生下她之后,相信稳婆的话,恨许靖央抢了长子的生机,直接将她扔给乳母喂养,不闻不问。刘妈妈待许靖央如同亲生...
片刻后,丫鬟出来领她进屋。
屋内暖意如春,上好的银丝炭放了两盆。
雕花窗旁,许夫人和许柔筝母女俩相互依偎,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鸟儿。
一看见那红尾鹰的模样,许靖央眼底划过冷色。
就是这只鸟。
还不算成年的红尾鹰,只有猫儿大小。
可它的爪子已经足够锋利,抓破伤口时会连肉带皮一起剜下来!
许靖央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站在笼子边的仆从。
那是个不起眼的仆妇,低着头,交错的手里好似攥着哨子。
“你怎么来了。”许夫人语气淡淡,“府邸里近日事忙,你不用来请安。”
许靖央回眸看她:“母亲,我回府已有几日,怎么不见乳母刘妈妈?”
当初,许夫人生下她之后,相信稳婆的话,恨许靖央抢了长子的生机,直接将她扔给乳母喂养,不闻不问。
刘妈妈待许靖央如同亲生。
许夫人坐去椅子上,面不改色。
青嬷嬷过来递茶给她,经过许靖央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她年纪大了,几年前送她归乡养老去了。”许夫人说。
“刘妈妈不过五十的年纪,跟青嬷嬷一般大,女儿想让她回来伺候。”
许夫人立刻皱起眉头:“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添乱?送走的奴仆,哪有接回来的道理。”
许柔筝也上前劝:“大姐姐是觉得院子里伺候的人手不够吗?最近府里事多杂乱,人手也不够调配,大姐姐别生气。”
“我院子里有几个聪慧伶俐的丫头,先让她们来伺候大姐姐可好?”
那些人,前不久刚被许靖央害得挨了打。
真让她们来,还不得想尽办法下绊子。
许靖央话锋一转:“不用了,刘妈妈这事放放也行。”
许夫人和许柔筝都有些诧异。
她居然这么好说话?
许靖央忽然又说:“回京后还没出去过,我想去拜见玄明师父。”
许靖央年幼时,玄明被聘来家中当她的武师父,教了她一身武功。
“你想去就去,但你父亲叮嘱我,不能随便给你银钱,怕你挥霍无度。”
许靖央压下唇角的冷笑:“不用钱,母亲派人准备马车,我去看看师父就回。”
不要钱,一切好说。
许夫人让青嬷嬷去通知马房的人。
许靖央见事情成了,便要走。
“大姐姐,”许柔筝叫住她,解下自己的披风递上来,“外头风大,你先披我的衣裳,别冻着了。”
许靖央轻轻挥开她的手:“我只习惯用自己的东西。”
说完,就离开了主院。
许柔筝一脸落寞地坐回许夫人身边:“大姐姐还是不能接受我。”
“你何必管她,她心肠硬。”
“可是母亲,就这么让大姐姐自己出门了,要不要派个人跟去?”
“不必,她说的玄明是个上了年纪的武僧,在京中开了一间武院,教的都是三教九流之辈,没有什么能耐,她愿意去就让她去,何况还有车夫跟着,出不了事。”
许靖央坐在马车里,朝城内去。
若不是出府必须告知主母,她今日不会去见许夫人。
她若直接提出要出门,许夫人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她先提了刘妈妈的事。
三年前许靖央还在边关的时候,就听韩豹说,这次回京他没能见到刘妈妈,听说许府的人将她送走了。
现在想来,许家送走刘妈妈,是因为她知道许靖央女扮男装从军。
他们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也不会让她留下来,更不可能让她回来。
许靖央先提了一个大要求,不能被满足后,再提一个出门的小要求。
许夫人果断痛快答应,只为了快些将她敷衍走。
出门才是许靖央真正的目的,至于刘妈妈,她会想办法去找。
马车停在武院前。
整条街上还挂着白幡,行人稀少,武院的生意也冷清。
车夫将马车拴在门口,就看着许靖央带着竹影进去了。
前院里,一名光头和尚,正在松树下盘腿打坐。
他五十来岁,面孔慈悲。
许靖央走过去:“二师父。”
玄明睁开眼,看清楚她的样貌后,笑起来。
“央丫头回来了?”
“是,二师父,大师父今日可在?”
“在后院教学生,你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被误伤。”
说罢,玄明再次闭上眼,打坐入定。
这是他每日的日课,许靖央从不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整个武院分前院和后院。
前院都是玄明用来教学生练武的,后院算得上是私人院落,用来给两位师父一对一教身份特殊的学生。
许靖央小时候就经常在武院的后院练武打木桩。
她顺着长廊,去了后院。
刚走进院门,就感到一阵凌厉的风直扑面部!
许靖央侧身避开,一颗松果砸在了地上。
她扭头看去,是个穿着锦裘的七岁小公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如意珰,模样冰雪可爱,双眸透着调皮灵动劲。
他差点打到了许靖央,却也没有道歉,而是朝她吐了吐舌头,之后就到处乱跑。
几个随从跟在他身后,大呼小叫,怕他摔了,又怕他磕着碰着,很是紧张。
“小子!我说了很多遍,不许在后院玩弹弓!”穿着干练衣袍的老人追了出来。
他精神矍铄,面露红光,喊起来气如洪钟。
经过许靖央时,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的愤怒转为欣喜:“央丫头,你回来了?”
许靖央拱手:“大师父。”
眼前的老人,是她真正的师父——郭荣。
他有个了不得的身份,前御林军统领。
五十岁那年,先帝崩逝新帝登基,他主动请辞,因着跟玄明关系极好,经常来武院帮忙,许靖央的拳脚功夫都是跟他学的。
“你先找地方坐着,我去收拾完这个小子就来。”郭荣说罢,健步如飞去追那小公子。
“你给我站住!”郭荣叉腰大吼。
小公子做了个鬼脸:“你非逼我学暗器,一点也不厉害,还不如我的弹弓。”
他刚说完,耳边就有一颗松果,嗖地飞了过去。
小公子愕然回头,只见那松果竟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因为力道极大,卡在了靶子里,让这小家伙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由地朝投掷松果的许靖央看去。
又见许靖央扔出剩下两个松果,唰唰两下,都落在了同一个位置,直接将靶心击穿!
郭荣抚掌,目光露出欣赏:“央丫头,几年不见,功力见长啊。”
看着小公子瞪圆的大眼睛,许靖央掸去手指上的灰。
“没学到家的本事当然不厉害,要是学会了,任何东西在你手中都是利器。”
小公子连忙跑过来,直接上手抱住许靖央的胳膊。
“我要学这个,你教我!”
他们都知道,许靖央一向孝顺。
不然也不会十四岁那年,就敢挑大梁,女扮男装去替父从军。
威国公自信地认为,他的话,许靖央一定会听。
许靖央抿着淡白的唇,看着许夫人。
许夫人这才站起来,抹了眼泪,朝许靖央走来。
“靖央,你是长姐,我们既然收养了柔筝,她就是你妹妹,她......”
许夫人想拉住许靖央的手,却摸到了她手指上粗糙的茧子。
那一瞬间,许夫人声音僵住,手更像触电般收了回来。
许靖央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其实心里怎会不懂,上辈子母亲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便会撇开头。
那时许靖央以为是心疼她。
后来她才听到,母亲跟青嬷嬷说:“她自小主意大,性格也要强,不像筝儿那样需要人心疼。”
许靖央在边疆这十年,从籍籍无名的小兵,到兵马神策大将军。
她是靠着血和汗拼上去的。
她没有许柔筝那样细腻的肌肤,没有她如葱指般白嫩的手掌。
许靖央朝长公主躬身:“长公主殿下,请您网开一面吧。”
倒在地上的许柔筝,含着泪眼抬头。
长公主:“你要为她求情?”
许靖央抱着那血衣和红缨。
“柔筝既已经被父母收养,便是我的二妹妹,父亲说得对,我理应为二妹妹求情。”
“不过,这次回来,我还带着引领阿兄亡魂归家的使命,二妹妹那一身大红色,确实不妥。”
“所以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让二妹妹对着阿兄的衣冠,磕满九十九个响头。”
许柔筝猛地出声:“什么?”
许靖央语气柔和,仿佛充满悲悯。
“这样阿兄泉下有知,能感慨你的一片诚心,便不会怪你穿错衣裳了。”
许夫人几乎要跳起来,都有些破音地说:“我的寒儿统领千军万马,绝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就这么刁难自个儿的妹妹!”
神策大将军,名许靖寒,这是许靖央为自己起的名字。
许柔筝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大姐姐,你这是要我的性命,你是不是怪我占了位置,让下人误以为我才是大小姐,给你难堪?”
“若是这样,我现下就可以一头撞死,绝不叫大姐姐委屈,但我们同为女子,你不能这样折辱我啊。”
威国公:“靖央!你别得理不饶人,明日传遍京城,影响的是你兄长的身后名!”
许靖央语气淡淡:“二妹妹,给我阿兄磕头,怎么就是折辱了?”
一句话,彻底钉死许柔筝。
长公主终于开口:“是该好好磕头忏悔,神策大将军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若今日皇上在此,只会比本宫惩戒得更厉害。”
许家人知道,长公主说的是真的。
听说当年,皇上身为质子时,被敌国君主逼迫钻胯下,受尽屈辱。
而神策大将军剿灭敌国,逼敌国君主剃发自尽,万军观瞻,这可是直接替皇上出了一口恶气。
若是知道许柔筝敢在全城守孝的时候,穿红袍,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许夫人也彻底没了办法,只能掩面哭泣。
威国公理智更甚:“筝儿,那你就跪吧......”
许靖央让竹影将血衣和红缨摆在门口。
她先跪下来,哽咽道:“阿兄,我们到家了。”
待要起来的时候,身形一晃,竹影连忙扶住她。
“小姐,您跪了一路,可不能再跪了。”
“快些进屋去,你这孩子再不心疼自己,本宫都要心疼了。”长公主说。
听了长公主的话,威国公如梦方醒,连忙招呼许靖央进府。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许靖央,免得她在长公主面前乱说话!
昌平侯夫人不想蹚浑水,今日来,差点得罪长公主,她心里也气闷得很,觉得威国公一家都没规矩。
于是,昌平侯夫人匆匆告辞,走之前,还不忘要走给许柔筝的佛珠。
长公主命张嬷嬷看着许柔筝磕头。
一群人呼啦啦地进门,连韩豹都以悼念的名义,进府给神策大将军的牌位上香。
祠堂里。
神策大将军的牌位,早已摆在了所有列祖列宗的最上面。
许靖央仰头看着,香火缥缈,牌位上“许靖寒”的名字,遥远又模糊。
许府全家都一直是中庸类型,没出过特别优秀的人才。
在许靖央替父从军之前,威国公的官职不过是三品巡防武将军。
是个可有可无的散官,若不是靠着祖荫,早就被替换了下来。
许靖央在边疆拼命的那十年,把全家拔升到了威国公这个九代世袭的爵位上,从此跻身权贵望族。
这样的富贵荣华,怪不得他们宁愿她真的死了,而不是顶着一张跟神策大将军一模一样的脸回来。
长公主也来上了一炷香,就被威国公夫妇请去了正堂。
他们想要为许柔筝求情。
便只剩下许靖央,和韩豹在祠堂里。
竹影退去了门外。
许靖央借着香火,将袖子里的密信抽出来引燃。
那是韩豹给她的回信,告诉她自己会立刻动身,来京城跟她汇合。
上辈子她刚回家的时候,也是韩豹回京述职的日子。
韩豹曾借着给神策大将军上香的名义,来府邸上拜访,却没能见到许靖央,只看到了许柔筝。
当时韩豹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曾传密信给许靖央,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可那时,她还想着不能暴露身份连累家人,连韩豹的信都没有回。
所以重生回来,许靖央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将军,您让末将销毁的那些信物,末将不舍,已经妥善保管了起来,倘若您需要,末将随时带回来给您。”韩豹在她身后低声说。
许靖央缓缓点头:“神策军已经由宁王负责了,王爷个性杀伐果断,你和雷川两个人,务必听从王爷吩咐,带领兄弟们驻守好边关。”
雷川便是她的第二个心腹,跟韩豹一样,是她的左右手。
“是!但将军,您永远是末将心中的大帅。”
“你走吧,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回去看看你的妻儿。”
提到妻儿,韩豹眼里涌起感慨之色:“多谢将军!”
许靖央年纪比他小,能把他和雷川都收服,不仅靠拳脚本事,还有收拢人心。
雷川没有家室,韩豹却在参军之前就有妻子和一对可爱的子女。
所以每三年的回京述职,许靖央都会批准他在京城多待一个月。
只要皇帝不追查,她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韩豹知道自己受了恩情,对她更加忠心耿耿。
长公主坐了一会,等许柔筝磕了三十多个头昏了过去,才走。
许靖央陪着父母去相送。
临走前,长公主意味深长跟许靖央说:“若有难处,就来寻本宫。”
长公主一走,全家没有人顾得上她,全都去照顾许柔筝了。
许夫人更是让人直接把许柔筝送到主院,她要亲自照顾。
许靖央不慌不忙,带着竹影去了她从前住的院子。
十四岁那年她住的飘花院,如今已经成为了许柔筝的住处。
对此,许靖央只有一句话——
“竹影,该砸的砸,该扔的扔,一个时辰之后,我要休息。”
竹影连忙起身,走去门口。
她挑帘:“二少爷,大小姐还未更衣梳洗,您不能进去......啊!”
话音未落,她直接被气冲冲闯入的许鸣铮,撞得踉跄后仰。
眼看着要狠狠摔在地上,许靖央抬脚,将靠椅踢至竹影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动作极快,只用了一瞬间,许鸣铮还未完全进来。
等到他露头时,有什么利器擦着他的耳朵斜斜地飞了过去。
许鸣铮一愣,扭头去看,竟是一根筷子,深深地钉入了门框里!
“许靖央,你这个害人精,还敢跟我动手?”他更加怒不可遏。
许鸣铮眼下十七岁的年纪,却已经成为了巡防司中的一员干将,可谓是年少有为。
虽然做的是巡城的活,但再往上晋升,便是宫中的御林军了,若步步高升成为御林军统领,那可是天子近臣。
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进不了巡防司,就算考核,也要武考三关都通过才行。
许鸣铮从十五岁开始就参加武考,屡屡不中。
在神策将军去世后,许将军荣封威国公,许鸣铮马上就被巡防司破格招用。
他昨天不在家,正是因为去巡防司报道了。
许靖央仍然静坐在桌子边,沉冷的凤眸,不带任何感情。
“嘴巴放干净点,我若是害人精,你又是什么东西?”
“呵,你也配跟我相提并论?我都听母亲说了,你一回家就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昨天是我不在府上,否则岂能容你耀武扬威。”
许靖央闻言,啧的一声。
她面上充满不屑的神情,刺激着许鸣铮的心防。
“怎么,你以为我吓唬你?我警告你许靖央,你回家可以,但是你不许再让柔姐姐受丁点委屈。”
他抱臂,命令一般:“从今天开始你在这个家里,夹起尾巴做人,别给爹爹母亲添麻烦,否则,休怪我对你动手。”
“就凭你?”许靖央持勺喝粥,面不改色。
许鸣铮彻底被激怒,一张气血方刚的少年面孔,充满阴森的怒火。
“害人精,你果真猖狂!”说罢,他抬拳就扫来。
许靖央根本不躲,只轻轻一抬胳膊,便挡住他奋力一击。
随后,她借力打力,一拳抵在许鸣铮手背上,竟将他打得连连倒退,后腰撞在凸起的柜角上,瞬间疼出冷汗!
许靖央拿帕擦拭唇角:“太慢了,你这副身手,怎么进的巡防司?”
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许鸣铮气红了眼,劈手拔出腰间佩剑,就朝许靖央刺来。
他招招狠辣,专攻心房和腹部位置。
许靖央不慌不忙,起身躲避,借着圆桌的优势,让许鸣铮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许鸣铮急了:“懦弱!有本事过来,我们真功夫比一比!”
许靖央不理会他的叫嚣,伸手一扯,桌布被顺势带下。
让人惊讶的是,原本放在桌布上的那些碗碟,竟好好地又落了回去。
许靖央将桌布抛手甩了出去,犹如一张网,兜头罩住许鸣铮。
他拼命挣扎,但,还没等挣脱,就被许靖央裹成了一个蚕蛹。
许靖央毫不客气,拳头如雨点般,击打在许鸣铮腹部,只用了五分力道。
打了七八下,她才收手,许鸣铮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害人精!你敢打我,爹爹母亲不会放过你!”他声嘶力竭。
许靖央垂眸站在他面前,低声嘲弄,似漫不经心的语调:“就你这样的能耐,放在军营里,是当沙包的命。”
许鸣铮瞪大眼睛。
“你,你竟敢恃功自傲?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当初若不是我岁数小,轮不到你替父从军,拿了九世功勋的人也只会是我!”
竹影吓得脸色发白,扑上前,用帕子堵了他的嘴。
许靖央赞许地看她一眼:“把他扔出去。”
竹影连拖带拽,把许鸣铮弄去了院子里。
不一会,院子门口接二连三进来两三个小厮,将嘴里骂骂咧咧的许鸣铮扛走了。
竹影放下帘子,有些紧张:“大小姐,老爷和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许靖央已经坐回了位置上,慢吞吞地喝粥。
“不急,我等他们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当然要一件件做。
她却发现,自己手在发抖,勺子都拿不稳了。
许靖央摊开手掌,望着微颤的指尖。
方才,好想就那么杀了他。
她杀意太盛了,刚刚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要了许鸣铮的性命。
否则那根筷子,不是钉入门框里,而是插进许鸣铮的头颅内。
她从不失手,除非她手下留情。
许靖央攥紧指尖,长舒一口气。
不急,慢慢来,就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上辈子她回家以后,许鸣铮也口口声声骂她是害人精。
起初她不明白,明明十四岁那年离家时,还会哭着喊舍不得姐姐的亲弟弟,怎么就如此憎恶她了。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许柔筝总跟许鸣铮说,他不如姐姐。
若他争气,还有许靖央什么事?
许柔筝树起对立,在许鸣铮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攀比的种子。
许靖央的功劳越高,在许鸣铮那儿,她就越可恨。
恨她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恨她给全家人带来了功劳,恨她身为女儿身却比他出色。
竹影去拔筷子,双手一起使劲,脸都憋得通红了,才将那钉入门框的筷子拔下来。
吃过饭,许靖央平心静气去练字。
练字能修心忍性,她这一身杀伐气太重,要学会内收和隐忍,徐徐图之,方为用兵上策。
快晌午的时候,许夫人那边来人传话。
“大小姐,老爷夫人让您去主院。”
竹影回头看了一眼桌子边的许靖央,她仍在练字,充耳不闻窗外事。
一炷香后,方才那个小丫鬟又来请了。
这次她哭哭啼啼地跪在门口:“大小姐,老爷夫人说,让您过去,您就去一趟吧,若是奴婢还没有将您请过去,老爷会扒了奴婢的皮!”
门帘掀起,许靖央穿着淡青色的衣裙,清冷地立在门口。
“你叫什么?”
“奴婢夏早......”
许靖央记得这个名字,夏早是许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上辈子许靖央抵死不嫁去幽州,府中下人们议论此事时,这个小丫头曾站在许靖央的立场,帮她说过话。
后来传入了许柔筝的耳朵里,没过几日夏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水井里。
许靖央让竹影将夏早扶起来,转而朝主院走去。
夏早擦去泪水,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大小姐,二少爷吐血,老爷气得摔了茶盏,您一定别跟老爷顶嘴。”
许靖央没说话。
进了主院,屏风后传来许夫人歇斯底里的哭声——
“她难道是来讨债的灾星,我们全家何曾愧对她,竟让她对铮哥儿下手这么狠!”
威国公的声音响起:“一会她来,我打断她的腿!”
威国公低头看向手中的棍子,面上竟闪过局促。
许夫人依旧不遗余力地指责:“靖央,你刚回来就打砸院子,你父亲也是被你气着了。”
“那我砸的不对么?”许靖央反问。
威国公立时回答:“砸的对,宁可不要这些东西,也不能让别人怀疑。”
许夫人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
对此,许靖央暗中冷笑。
她太清楚她爹许撼山的性格。
所有人,都没有他的功名富贵重要。
谁帮着他保全名声,谁就是他的好女儿。
“父亲既然拿着家法棍来了,外面那些冒犯我的刁奴,就请父亲代我惩罚。”
方才他拿着家法棍一路怒气冲冲过来,被不少家仆看见了。
打家仆,是给自己台阶下。
许夫人一把握住他手腕:“老爷,那些人都是筝儿的仆从,伺候她多年了......”
“就是因为平时对他们约束不严,才敢说出这种话,打!”威国公甩开许夫人的手,握着棍子转身朝外大步走去。
很快,外面传来家仆受罚,求饶哀嚎的叫声。
许夫人脸色苍白,回头盯着许靖央,眼神像极了刀子。
“靖央,你刚回家,打了青嬷嬷,又唆使你父亲打别的仆从,你非要闹得家宅不宁才好?”
“青嬷嬷老眼昏花,连我都不认得;外面那些奴仆更对我出言不逊,这几个刁奴打杀了又如何?为着许家的名声,母亲不必可惜。”
许夫人被她堵的一口气在嗓子眼里,最后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匆匆出门去劝威国公了。
很快,那些奴仆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半死不活地被人拖走。
威国公吩咐许夫人:“叫人把飘花院好好拾掇出来,还给靖央。”
许夫人皱眉:“还给她住?那筝儿住哪儿?”
“筝儿随便安排,但靖央不仅要住回她的院子,更要住的好,这件事上你别犯糊涂!”
威国公说罢,负手离去。
傍晚,天色晦暗,一场雪飘下来了。
院子里的血渍已经被拾掇干净。
她在铺好的床榻上打坐,用内功逼出体内的寒气。
浑身冒汗,犹如被水洗过了一样。
白天跪在雪地里的那些入体寒气,尽数催发成汗水。
半个时辰过去,许靖央脸部红润有光,体内气血运行通畅。
她叫竹影,竹影一进门,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小姐别杀奴婢。”
许靖央拿帕子擦拭额角的汗水,凤眸扫过去:“何出此言?”
她被小姐允许在门外听他们说话,就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小姐,奴婢绝不会将您的事往外透露,宁死也不会背叛小姐,求小姐给竹影一条活路!”
竹影怕极了。
威国公气势汹汹来找麻烦,最后许靖央却借着他的手,直接收拾了那群奴仆一顿。
院子里被砸了那么多值钱的东西,威国公什么也没说,还重新让人布置了院子。
短短的一下午,小姐四两拨千斤,就彻底把不利的局面扭转了。
竹影知道凭小姐的本事,想要捏死她这个小丫鬟,轻而易举。
看着竹影瑟瑟发抖的样子,许靖央语气平静:“起来吧,我根本没想要你的命。”
“让你听见这些事,是因为你作为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早晚要知道。”
“小姐......”
“竹影,你觉得我爹娘待我如何?说真话。”
竹影顿了顿,低下头:“他们太偏心,只是奴婢不明白,小姐这样拼死为家族付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许靖央却笑了,说得漫不经心:“因为母亲恨我,我做的这些,在他们眼里不是功劳,是弥补亏欠。”
当初许夫人怀她的时候,确实是龙凤胎。
生产那日,听乳母说,许夫人先生下男胎,再生的许靖央。
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许靖央的小手抓着男胎的一只腿,就这么一起被生了出来。
男胎身体孱弱,生下来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有经验的稳婆私底下告诉她,龙凤胎在娘胎肚子里就会抢营养。
从那以后,许夫人一直认为,是许靖央抢了孪生哥哥的生机,害的她失去了长子。
许夫人找来道士做法超度,道士说龙凤胎一生一死是不祥,要是许夫人还想再要个儿子,就必须假装这个长子还活着。
所以,许府上下只有主院的人,知道龙凤胎里的男胎死了。
其余人都以为男胎生下来身体孱弱,被许夫人送去道院静养。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靖央十四岁那年,才有机会女扮男装,顶了那早死兄长的身份,替父从军。
她从小就知道母亲不疼她,母亲总是摆出严厉且漠然的姿态,给她定下无数条要求。
那个时候许靖央天真地以为,自己表现得好一点,母亲就会对她另眼相待。
所以她努力习武,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份。
母亲但凡朝她露出一个冷漠的眼神,她便会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被亲情压制了太久太久,久到上辈子生辰宴,母亲笑着朝她递来酒水,她还以为真的是为她庆祝新生。
竹影流泪,心疼许靖央的遭遇。
“往后在这府里,奴婢豁出命去,也要护着小姐。”
许靖央将她扶起来:“该豁命的,是他们。”
竹影忍不住说:“小姐,要是他们做的太过分,您就去找长公主做主,毕竟今天长公主也说了,您若有难,可以去找她。”
许靖央瞧着桌案上摇晃的烛光,凤眸中漆黑加深。
“人情只能在锦上添花的时候用,平时雪中送炭不能指望别人,得靠自己。”
报仇雪恨这件事,她必须亲手布局,送这一家狼心狗肺的人下地狱!
许靖央从包袱里拿出一盒药姜丸,送给竹影。
让她涂抹在膝盖上,能逼出今日跪雪地的寒气。
竹影感恩戴德地收了,又帮许靖央烧水沐浴。
夜里,许靖央躺在榻上。
回府虽然开了个好头,却并不意味着之后的日子好过。
现在威国公的荣耀,已经被皇上赏赐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皇后会举办宫宴,邀请许夫人带着女儿出席。
上辈子许靖央被勒令留在家里,许夫人带着许柔筝进宫。
她们回来后没多久,皇上赐封的圣旨也到了。
许夫人被赐封诰命夫人,连许柔筝也成为了郡主。
听说是许柔筝宴会上弹奏了思念神策将军的琴曲,引得皇上动容,才又不断加封许家。
许靖央不愿这些荣耀再落到她们身上,得提前做点什么应对。
而且,她记得,在这宫宴之前,许夫人还为许柔筝做了一件大事。
次日一早。
许靖央吃着白粥咸菜,并一叠百合蒸蛋。
竹影说:“有些清简,但厨房说,没有多的了。”
她愤愤不平,知道厨房在为难她们。
许靖央对此却格外看得开。
“这些菜不差,将就吃。”她在边关吃过更难以下咽的饭。
竹影抿了抿唇:“小姐,奴婢一定想办法让您吃好点。”
这时,门口传来喧闹声,伴随着怒气冲冲的叫骂——
“许靖央呢?让她滚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许靖央眸色冰冷。
她亲弟弟许鸣铮回来了。
许岳山有一女一儿,许靖姿口中的玉哥儿,就是许家四少爷许鸣玉。
许鸣玉今年十六了,一年前中了武举。
按照大燕国的章程,所有武举中选的武生,都应当由吏部安排去处。
一年了竟还在家中等着任职,实在奇怪。
许岳山摇头:“你二叔家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正乱着呢,咱们别添麻烦了。”
许靖姿急了:“爹爹,你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玉哥儿怎么办,二叔当初怎么没有害怕给你添麻烦?”
“我再去问问别人,用不着你二叔出面。”
“二叔现在是威国公,他一句话,比咱们求十个人都管用。”
许岳山正要继续说话,一扭头,看见许靖央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靖央,”他脸色闪过一抹局促,“你怎么出来了?”
许靖央颔首:“方才多谢大伯为我说话,我想来送一送您。”
许岳山露出欣慰的笑容:“不用,天寒地冻,你快回去吧。”
“要是真感谢我爹爹,就该做点实事,别总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许靖姿不满地嘟囔。
“靖姿!”
被许岳山呵斥,许靖姿更不高兴了,她直接钻上马车。
“靖央,你妹妹年纪小,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会的大伯,妹妹心直口快,说的倒也没错。”许靖央含笑淡淡。
许岳山寒暄了两句,就被许靖央送上马车。
回到屋子里,竹影早就等着了。
“大小姐,没有人怀疑到您身上吧?”竹影有些紧张。
许靖央坐去铜镜前:“没有,这件事你办得很好。”
竹影走过来为她卸钗环,笑了起来。
“大小姐说的果然没错,那仆从的屋子里没有人看守,才让奴婢轻而易举地将红尾鹰放了出来。”
之前许靖央交代竹影,让她去偷哨子,因为许柔筝入族谱的这一天,许夫人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确认许靖央坐上马车,许夫人就更加放心了。
看管松懈,竹影顺利地放出红尾鹰,拿了哨子。
按照之前许靖央教她的三长两短哨响,指使红尾鹰攻击了许柔筝。
从前在边关的时候,许靖央曾看过部下养鹰,知道一些简单的指令。
这种生物是非常聪明的,养好了既能伤人解围,也能勘察情报,在战场上极其好用。
许柔筝想用红尾鹰想挠瞎她的眼睛,那许靖央就让她自食恶果。
都是她应得的。
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夏早的出现。
原本按照许靖央和竹影的计划,竹影还要躲在外面再吹两声长哨子,才能让红尾鹰飞扑向香坛。
没想到夏早拿着扫帚,将红尾鹰逼去了那个方向,自然而然地带倒了香坛。
“夏早很聪明,她知道怎么做能帮我。”许靖央说。
竹影点头:“前日奴婢在厨房遇到了她,夏早说,小姐对她有恩。”
许靖央怔了怔。
有吗?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夏早说,从前她叫夏草,是贱名,因着是被爹娘卖进来的,被府邸里的家生奴欺负,是大小姐那年给她改了个名,许她叫夏早。”
从那以后,家生奴便也不敢再欺负她了,都以为她有大小姐撑腰。
许靖央沉默地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没想到夏早还记得。
“奴婢早就说了,大小姐是顶好的人。”竹影在为她跟了一个英明的主子而高兴。
“竹影,去拿小刀来。”许靖央说,又点燃了火烛。
桌子上有把小刀,那是用来削水果的,竹影将刀子递去,不明所以。
“大小姐,您要做什么......哎,您小心!”
竹影看许靖央把刀子在火光上引了一遍,旋即就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手掌。
这可把竹影吓得脸都白了。
“宁王今日来,是我的计划之外,王爷城府深,更敏锐,我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她剜了虎口和指腹上的薄茧,血丝流了出来。
幸好这些天,许靖央一直在用竹影给的焕颜膏泡手沐浴,手背上的疤痕消了不少,皮肤也变得比之前细腻了许多。
等许靖央清理完了,双手已血迹斑斑,但她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竹影心疼不已,连忙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又拿止血的药膏抹上去。
“大小姐,疼吗?”
“不疼。”比起她上辈子受到的痛楚和折磨,这算得了什么。
疼痛让她清醒,许靖央也在仔细复盘今日的计划。
除了宁王出现,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而且,许鸣铮惹出那么大的麻烦,等威国公和许夫人腾出手来,一定会质问他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靖央要的就是许鸣铮将自己欠了赌债的事说出来。
许夫人虽然疼爱许柔筝,可她最宝贝的,还是她的儿子。
一旦让许夫人知道,许柔筝竟然敢纵容许鸣铮去赌坊一掷千金,不需要许靖央使劲,她们这虚假的母女关系,也会破裂。
只有让他们从内部瓦解,攻其心志,许靖央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宾客散去,许鸣铮被叫进主院屋内半个时辰了。
许柔筝不安地跪在主院的廊下。
她耳朵上还贴着纱布,却依旧能听见屋子里,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棍响。
许鸣铮哀嚎痛哭的声音不断传来——
“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逆子,我恨不得打死你,做什么不好,你竟敢去赌!”
“啊......”许鸣铮惨叫一声。
屋内,许夫人看不下去了,拉住威国公的手腕。
她红着眼说:“老爷,打也打了,他挨了你十几下棍棒,已经怕了,你把他打坏了,他还怎么在巡防司当差。”
威国公扔开家法棍,目眶充血,愤怒至极。
“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起来,谁也不许求情!这次如果不让他记住教训,坏的是我们整个威国公府的根!”
这爵位刚落到头上,还没捂热乎,要是传出家丑,他在朝廷上怎么做人?
那群言官的嘴,一人一个唾沫就能将他淹死。
怕许夫人包庇儿子,威国公亲自提着许鸣铮去了。
“爹爹,爹爹......”许柔筝看见他们出来了,连忙膝行上前。
她正要求情,屋内却传来许夫人严厉的声音。
“叫她进来。”
许柔筝脸色苍白,她知道,给许鸣铮银钱去赌坊这件事瞒不住了,许鸣铮都受了罚,现在轮到她了。
等她期期艾艾地进去,给许夫人跪下。
“母亲,都怪我不好,我不该答应铮哥儿所有要求,您打我吧。”她泪眼阑珊。
许夫人红着眼看她:“筝儿,你真让我失望!那是你弟弟,怎么能主动给银子让他去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