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绾被侍卫押走的时候，萧奕北依旧在关心怀里的沈依棠，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温绾笑了，笑出了眼泪。
她是当朝第一个被送往掖庭查办的皇后。
掖庭是专门审讯关押皇室成员的地方，被带到这里的人，大多是有来无回。
当年萧奕北被先太子陷害关进掖庭，是她不顾一切，拼上丞相府满门的性命，将他救了出来。
那时的他，紧紧抱着她哽咽，发誓一辈子绝不负她。
没想到他的一辈子竟这么短。
温绾被关进牢房，四周是乱跳的蟑螂和老鼠，她瑟缩着身子坐在角落，呆呆望着脏乱的地面。
脚步声传来，一身大红衣裙的沈依棠站在牢门外，她的脸上蒙着面纱，眼神里透着得意。
“把她带出来，皇上说了要严惩不贷！”
不等温绾做出反应，沈依棠的人就冲过来，两个将压着她跪在地上，一个揪着她的头发，狠狠扇着她的脸颊。
温绾脸颊火辣辣，嘴角溢出鲜血，死死咬着后牙槽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直到她的脸血肉模糊，沈依棠才让人停下来，然后将她绑在刑架上，“你越是痛不欲生，我越是开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毕竟，阿北的心愿还没达成呢。”
沈依棠命人取来带着倒刺的鞭子，浸满辣椒水，狠狠抽在了温绾的身上。
鞭子顿时划开温绾的皮肉，辣椒水渗入伤口，疼得她浑身颤抖，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要不是你阻拦阿北救我，我怎么会在九王府被磋磨那么多年？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沈依棠近乎疯狂。
一鞭接着一鞭落在温绾身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叫喊声越来越微弱，眼前阵阵发黑，不知挨了多少鞭，她彻底昏死了过去。
没过多久，一股刺骨的冰冷袭来，温绾睁开眼，发现自己双手被吊起来，浸在冷水里。
面前是一身黄袍的萧奕北，他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绾绾，你怎么变得这么狠心？”
温绾一头雾水，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灼烧，“发生了什么？”
“朕只是为了报恩，才将沈依棠接入宫中，你为何总是跟她过不去？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萧奕北怒斥温绾。
“皇上，不能怪皇后娘娘，一定是臣女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后娘娘，不过是挨了一鞭子，不碍事的。”沈依棠从萧奕北的身后走出来，她的衣袖挽起，手臂有一条细细的鞭痕。
就在刚刚，萧奕北不忍温绾受苦，亲自来接她。
得到消息的沈依棠连忙让人给温绾换了衣服，将自己绑在刑架上，假意挨打。
萧奕北进来，就看到太监正用鞭子抽她，而一旁，温绾在椅子上“睡得正香”。
萧奕北大怒，命人将温绾扔进了冷水里。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温绾面色苍白，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失望。
萧奕北莫名觉得烦躁，他蹙眉，“朕亲眼所见，你还要抵赖？”
“你何时变得眼盲心瞎了？”
“放肆！皇后脑袋不清楚，让她泡泡水清醒一下！”萧奕北愤然起身，拉着沈依棠离开。
温绾被按进水里，刺骨的冷水没过头顶，瞬间夺去了她的体温，她挣扎着浮上来，又被太监狠狠按回水里。冷水灌进她的口鼻，胸口越来越闷，濒死的那一刻，她记忆里对萧奕北的情谊一点点被水冲走。
温绾高烧昏迷，被抬回了凤栖宫。
萧奕北召集了所有御医来给她诊治，自己却一直陪在沈依棠身边。
看到她身上的鞭伤，众人不禁唏嘘。
皇后娘娘伤得太重了。
温绾迷糊米糊糊看到萧奕北的第二个愿望交易成功，她的强行扯了扯嘴角，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萧奕北将累到瘫软的沈依棠送回宫，沐浴更衣后，再次回到温绾的寝宫。
门窗大敞，温绾披着外衣立在窗前，秋风拂过，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身子吹走。
“怎么站在这里？小心着凉。”见温绾醒了，萧奕北走到她身边，伸手要抱她，她不动声色避开。
“屋子里有股味道，熏得我恶心。”
温绾望着窗外，声音悲凉，“皇上，我的孩子没了，日后再也不能怀孕，你该选妃充盈后宫，替皇家延绵子嗣。”
萧奕北神色微变，握住她的手，“不急，朕先陪你养好身子。”
真不急么？
温绾抬眸，看着他那张酷似夫君的脸，微微一笑，“我的身子好不了了，总感觉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折磨我，要悄悄带走我的生命。皇上听说过灵魂当铺吗？”
萧奕北身子一僵，眼里闪过心虚，快速打断她的话，“都是无稽之谈！绾绾别乱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若真有什么当铺，朕一定替你求个平安。”
他真虚伪。
温绾静静盯着他，她的目光让他莫名烦躁，他长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听见了宫人的禀告。
“皇上，不好了。九王妃悬梁自尽了。”
萧奕北当即松开温绾，鹰眸满是紧张，“绾绾，沈依棠是朕的恩人，朕不能让她有事。朕去看看，很快就回。”
温绾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心里的执念似乎又少了一些。
另一厢，沈依棠因为跟他发生关系后悔自责，觉得没脸苟活于世，在寝宫悬梁，幸好被宫女看到救了下来。
萧奕北担心沈依棠再也想不开，就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陪就是三天。
这期间，他安排人揭发九王爷谋反的罪行，将功劳归于沈依棠。
他制造证据，证明沈依棠是被九王爷强行逼婚，替她摆脱了九王妃的身份禁锢。
他查出了当年沈依棠父亲被陷害的真相，将沈依棠的父亲追封为定远侯，封沈依棠为郡主。
他还让人将温绾再难有孕的消息散布出去，引起朝堂争议，所有人都劝谏他充盈后宫。
......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沈依棠封后做准备。
宫女们私下议论沈依棠得宠，很快会成为后妃，温绾这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就要失宠了。
温绾丝毫不在意，她只是静静在宫中修养，等待着离开的日子。
沈依棠是在一个下午来的凤栖宫，她穿着华贵衣裙，面容红润，与那日所见判若两人。
“见过皇后娘娘。”沈依棠直直站着极其敷衍。
温绾眼前浮现她与萧奕北欢好的画面，心中忍不住刺痛一下，紧了紧手指，“你来做什么？”
沈依棠笑得娇柔，“自然是来谢谢皇后娘娘啊，娘娘还不知道吧，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阿北为了我，把你给典当了，知道灵魂当铺吗？它会满足.交易者的一切愿望，阿北的愿望都跟我有关。”沈依棠掩唇，“从你受伤开始，九王爷死了，我的头痛症好了，就连睡眠都香了许多。更重要的是，我就快当皇后了。”
“而你，会在痛苦中老去，你越痛苦，我越幸福。”沈依棠脸色突然一变，眼里闪烁着阴狠，“你已经三日没有受伤，我的气运都不顺了。”
温绾手指颤了颤，她居然知道典当的事情。
温绾拧眉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啪。
温绾话音未落，沈依棠就朝着自己的脸打了一巴掌。
接着又是第二巴掌。
第三巴掌。
......
她一边打一边喊，“皇后娘娘饶命。”
沈依棠打到第十巴掌的时候，萧奕北来了。
他一把握住沈依棠抬起的手腕，愤怒看着温绾，冷声质问，“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惩罚她？”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没有罚臣女。”沈依棠声音虚弱，眼神遮掩，似乎不敢跟萧奕北对视。
萧奕北鹰眸阴沉如水，“绾绾，朕说过她是恩人，你怎么能伤她？”
“臣妾若说没有罚她，皇上信吗？”温绾目光如炬。
萧奕北蹙了蹙眉，身边的沈依棠突然哭了起来，“我的脸好疼。”
看到她红肿的脸颊生出血丝，他满是心疼。
再看向温绾的时候，眼里已经染上森冷，“皇后在宫中滥用私刑，送去掖庭查办！”


萧奕北典当了发妻温绾，想与灵魂当铺换取三个愿望。
他一愿沈依棠摆脱病态夫君，恢复自由之身。
二愿白月光沈依棠身体康健，一生顺遂。
三愿沈依棠能在十天后入主后宫，成为他的新皇后。
看着诚意满满的萧奕北，身为当铺掌柜的温绾同意了交易。
十天后，她身死之日，她的丈夫萧奕北便能达成所愿。
......
“契约一旦开始，你娘子会受尽数十年的痛苦折磨，失去现在的一切，最终可能死无全尸，你确定交易吗？”
温绾看着眼前曾经为她舍命，发誓会爱护她一生的夫君，忍不住心痛询问。
“确定。”萧奕北几乎没有犹豫，“她逼得沈依棠嫁给不爱的人，现在日日痛苦煎熬，曾经欠的债，该还。”
温绾怔了怔，当初她不过是阻止了他在沈依棠成亲那日闹事， 此刻竟变成了萧奕北心中害沈依棠不幸福的罪魁祸首。
温绾心头一酸，压抑着情绪继续说道，“若是你妻子已怀有身孕，腹中的孩子也会跟她一起死......”
“无妨。”萧奕北打断她的话，“一个孩子而已。”
男人冷漠的语气刺痛了温绾的心。
她昨日被诊出有孕，萧奕北还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腹，开怀大喊他要做爹了。
今日，他却表现的如此不在意。
他们相识八载，成婚半年。
她陪他从落魄皇子走到万人之上，他对她究竟有没有过一刻真心？
“筹码不够吗？”萧奕北见温绾迟迟不说话，不悦拧眉。
温绾回神，湿了眼角，“够了，但需要你主动对你的妻子痛下杀手，也能做到吗？”
“想要实现三个愿望，需要你妻子重伤三次。”
“没问题。”萧奕北松了一口气，利落的签了契约，满意离去。
温绾呆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百年前，她误食人鱼肉，被灵魂当铺选中成为没有自由的当铺掌柜。
温绾不断变换身份游走于世间，看惯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情爱之事淡漠无感。
是萧奕北的一次次舍命相救，改变了她，令温绾对他逐渐生情，她甚至想过脱离当铺跟他长相厮守。
可如今温绾才明白，萧奕北心里最爱的女人竟不是她。
过了子时，当铺关门，温绾回到皇宫。
一进凤栖宫，她就被一群侍卫抓了起来。
“宵禁之时不得外出，违者杖责三十。”
“放肆，放开本宫。”温绾怒斥，抬眸间看到了隐在暗处的萧奕北。
她的心瞬间冰冷，萧奕北主动让侍卫虐打她，是迫不及待要开始交易，完成第一个心愿了。
侍卫狠踹温绾的腿弯，她猛地跪在地上，棍子狠狠落在她背上，打得她皮开肉绽。
温绾死死咬着牙，暗处的萧奕北背手而立，看着温绾背后的鲜血，眼里不禁闪过一丝不忍，却依旧没有阻止。
三十棍打完，温绾已经昏死过去。
醒来之时，她已经回到了寝宫，萧奕北正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药，关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绾绾，你可好些了？”
温绾默不作声，第一次交易完成。
萧奕北再次开口，脸色却愤怒至极，“这群狗奴才，连皇后都敢打，朕已经将他们乱棍打死。”
“该死的真的是他们吗？”温绾看着他，他安排的一切，侍卫只是替罪羊。
萧奕北眼眸微闪，握住温绾的手，“该死的是朕。”
“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日后出宫跟朕说，朕会陪着你。”萧奕北神情认真，没有发现温绾越来越暗的眸光。
温绾拂开他的手，别开头，“不会有日后了。”
屋外突来的通传声盖过了温绾的话，萧奕北没有听到。
太监跪在门口，一脸焦急，“皇上，九王爷癔症发作，要杀了九王妃。”
萧奕北脸色一变，下意识起身，看了温绾一眼，又坐了回去，“派御医先去九王府，务必要照顾好皇叔和皇婶。”
九王妃沈依棠就是他的白月光，是令他典当发妻温绾的人，是他希望平安顺遂的人。
萧奕北攥紧了手心，强压心中担忧，继续给温绾上药。
他心不在焉，戳破了温绾刚要愈合的伤口。
没过多久，萧奕北终于忍不住开口，“绾绾，朕突然想起来，有急奏需要处理，晚点再来陪你。”
“好。”温绾轻笑，萧奕北就迫不及待起身离开了。
房间仅剩温绾一人，她拿出交易契约，在萧奕北第一个愿望上做了标记，今晚他的愿望就会实现。
随后她起身下床，走到铜镜前呢喃道：“十天后，死生不复相见。”


所谓鱼鳞之刑，便是将人的皮肉切成鱼鳞的形状。
为防止出血过多，会刀子烧红，切开的伤口会被瞬间烫熟，疼痛难以言喻。
烧红的匕首在温绾胳膊上划过，一片带着焦糊味的皮肉被切了下来，烫熟了伤口，流不出鲜血。
温绾疼得浑身痉挛，指甲深深嵌入手掌，死死咬唇不肯发出声音。
眼前划过萧奕北跪在丞相面前求娶她的画面，他红着眼发誓，“今生今世定会护着绾绾，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第二片肉落在盘中，她的眼眸暗了几分。
她看到跟萧奕北大婚之时，爹年拉着她的手哭泣，让她受了委屈就回家。萧奕北抱着她，笑着让爹娘放心。
第三片......她看到了萧奕北亲自替她熬汤，偷偷藏起烫伤的手，不让她看到，他含泪跟她说，为了她就算是死也值得。
温绾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这一世的画面，每闪过一幕，她的记忆就缺失一块。
最后一刀切下，她对丞相府的记忆和对萧奕北的执念彻底消失不见。
灵魂当铺同时收走了她的亲情和爱情。
从此以后，她将感觉不到世间的情爱。
萧奕北的第三个愿望即将完成。
温绾的价值也由此结束，只待封后大典进行，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
萧奕北亲自将昏迷的温绾送回凤栖宫，看着她已无血色的脸，长叹一声。
“绾绾，你受苦了。朕是天下之主，不会让你死。从此朕不再伤你，你就不会再受折磨，我会陪你到老，弥补一切。”
温绾的睫毛动了动，没有回应。
萧奕北在温绾身边枯坐了两个时辰，才缓缓起身离开。
他走后，温绾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清明。
她当然不会死，也不会再受折磨。
萧奕北与灵魂当铺交易的当晚，温绾也用自己的情感做了交易。
萧奕北完成心愿之日，她也将断情绝爱，不再为任何人触动。
萧奕北典当的是爱她的发妻温绾，而从明天开始，她就会彻底变成灵魂当铺的掌柜温绾，与他再无瓜葛。
很快，萧奕北连夜下旨，丞相府谋逆造反，抄家处斩。
皇后温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除她的皇后之位，禁足凤栖宫。
郡主沈依棠救驾有功，命格乃天命凤女，封为继后，即日完成封后大典。
自从沈依棠入宫，萧奕北明里暗里杀了不少反对他的人，丞相死后，朝堂之上再无人反对。
萧奕北当日就与沈依棠完婚，宫人们匆匆布置喜堂，大臣们准备祭天事宜。
一个时辰不到，就准备好了一切。
沈依棠凤冠霞帔，头戴凤冠，盖头遮住她娇俏的脸，她激动地随着嬷嬷的步伐离开共宫殿。
祭天台上，萧奕北身着龙袍，目光灼灼，盯着沈依棠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向他走来。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反而内心涌起一股不安。
他看向凤栖宫的位置，想到温绾的面容，不由蹙了蹙眉。
等大婚之后，他会去看她。
也会带她出宫，去她想去的地方，日后，她就安心留在他身边就行了。
“臣妾参见皇上。”沈依棠跪在萧奕北面前，萧奕北伸手将她扶起来。
“皇后请起。”
礼官高唱贺词，祝福帝后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远处，温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平静如水，她拿出交易契约，盖上灵魂当铺的印章。
“萧奕北，交易完成。”
“沈依棠已摆脱病态夫君，也嫁你为后，日后她会身体康健，一生顺遂。”
温绾轻声重复着萧奕北已经完成的三个愿望。
她的交易也完成了，她抹掉了对萧奕北的情感，忘掉了世间的喜怒哀乐。
萧奕北与她之间再无关系。
“从此以后，你我也山水不相逢了。”
温绾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留恋。
萧奕北的心猛地一震，不安地抬头看向温绾离开的方向，他好似看到一抹白越走越远。


温绾在床上足足休息了两日才能下床，这期间，萧奕北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听说他命百人在两日内粉饰好了未央宫，让几十名绣女日夜赶制凤袍，还亲自替她打造凤钗。
萧奕北对沈依棠的偏爱已经不加掩饰。
距离十日期限还有两日，萧奕北来了温绾的寝宫，今日有宫宴。
他带着新做的宫服，命人替温绾换上。
“为何不是大红色？”温绾站在萧奕北的面前，神色淡淡。
萧奕北眸光微闪，解释道，“突然觉得这颜色适合你。”
温绾冷笑，他如今连扯谎都变得这么敷衍。
明明是因为，他将大红色的宫服给了沈依棠。
宫宴在御花园举行，文武百官齐聚一堂，温绾随着萧奕北一同入席，远远就看到了一身大红衣裙的沈依棠。
她坐在离萧奕北最近的位置，时不时看向他，眉目含情。
萧奕北嘴角含笑，偶尔给她回应。
想到再过两日，他的第三个愿望就要实现，他的心情就格外好。
他举杯与百官共饮，“自朕登基以来，第一次举办宫宴，今日没有君臣之分，诸位爱卿尽情畅饮。”
觥筹交错，丝竹管弦齐响，舞姬翩翩起舞，宴会一片祥和。
忽然，天色巨变，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随即响起一声闷雷。
下一瞬，不知从哪冒出几个黑衣人，见人就杀，冲破侍卫的阻拦，一路杀到了皇上面前。
众人一片惊恐，文官四处乱跑躲藏，武将加入战斗，抵御刺客靠近萧奕北。
温绾心中燃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紧了紧手指，起身拉着萧奕北，想要退到一旁。
萧奕北下意识推开她的手，伸手去牵沈依棠。
不等沈依棠起身，一个刺客就杀到了他们身边，长剑直指萧奕北的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沈依棠挡在了萧奕北的面前，长剑刺破她的肩膀，她痛呼一声倒在萧奕北的怀里。
“来人，护驾！太医，宣太医！”萧奕北抱着沈依棠，在侍卫的护送下匆匆离去。
他丝毫没有发现，温绾的胸口也中了一刀......她倒在地上，看着混乱的场景。
轰。
又是一道响雷划过，天空下起了大雨，将地上的鲜血汇聚成流，蜿蜒流向远处。
雨停之时，刺客被尽数抓获。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除了刺客和侍卫，还有几个文官武将。
温绾认出了他们，都是那些劝谏萧奕北将沈依棠驱逐出宫的大臣。
她的伤口越来越疼，疼到意识开始模糊。
“皇后娘娘，你怎么样了？来人，快送皇后娘娘回寝宫。”
她听到了丞相爹爹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他，眼皮越来越重。
温绾醒来，已经回到了凤栖宫。
寝宫大门紧闭，她的身边也无人伺候。
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很湿透了她的衣裙。
没过多久，进来了一名女医官，替她处理伤口，更换衣裙。
“皇上为何要将本宫关起？”温绾抓着她的手问道。
女医官摇头，张开嘴给她看没有舌头的嘴巴。
温绾的心猛地一跳，放开了她的手。
萧奕北将她关在凤栖宫一天一夜，身上的伤口越来越严重，不知不觉又发起了高烧。
迷糊之中，她听到了来替她诊治的几个御医说话。
“可怜皇后娘娘了，这一身伤怕是要落下病根了，以后没了丞相的庇佑，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谁说不是呢，丞相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谋反呢？真不知道是谁陷害的......”
“快别说了，隔墙有耳，当心没命。”
“你说什么？爹爹不会造反！”温绾猛地坐起身子，抓住一个御医的手，“告诉本宫发生了什么？”
御医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了刺客的事情。
抓住的刺客交待，是丞相安排他们入宫刺杀皇上，丞相要自己当皇帝。
此时丞相满门已经被抓，择日处斩。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眼里蓄满泪水，挣扎着往外冲，“本宫要见皇上，让本宫见皇上。”
“娘娘，注意凤体，您这样出去会没命的。”御医担忧。
温绾恍若未闻，走到殿外又被太监拦住，“皇上有令，娘娘不能随意出去。”
“让开！”温绾推开太监，不顾身上的疼痛，朝着萧奕北的寝宫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摔了几次，到寝宫门口的时候，衣裙满是血污。
萧奕北宫外站着侍卫，再次拦住她的去路。
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寝宫。
温绾抽出侍卫的佩刀架在脖子上，目光坚定，“让开，不然本宫死在这里。”
侍卫害怕，被她逼着一步步后退，直至退到门外。
“萧奕北......”温绾扔掉刀，推开殿门冲进去，瞬间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