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把今早的事情大致说了，引得姜慕惊讶。
“才认识几天啊。暄暄竟然那样喜欢他？那他应该是个好人。”
宋黎吐槽：“但是暄暄也很喜欢顾南珩。”
按照这个逻辑，所以顾南珩也是好人？
姜慕接受不了这个推断，“应该是那张脸。所以暄暄才亲近他。”
“......或许是吧。”宋黎怅然若失。
就连她看着顾南珩都是时常恍惚，何况是暄暄一个小孩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南珩递来一碟削好的芒果。
甚至仔细地，切成了最合适入口的大小。
宋黎接了，但是转手又放回了茶桌。
顾南珩丝毫不气馁，又朗声邀请：“咱们去吃午饭怎么样？我知道一家新开的......”
“不必了。”宋黎说：“我有更重要的事，和你谈。”
等到两人站在病房外，走廊很安静，宋黎探究地看着顾南珩。
“杂志已经出了。顾家那些人应该相信，我和你结婚是真心实意。因此，他们现在也清楚，顾家长房没有乱，甚至依然和宋家是姻亲联盟。”
她只是提了一句杂志而已，但顾南珩立刻收了笑，沉声解释。
“阿黎。那天的狗仔偷拍，不是我安排的。”
宋黎认真的想了想，很久之后，她恍然发觉无论顾南珩说什么，她对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样，全心的信赖。既然她总是对他，保持着怀疑。
那么，究竟是不是顾南珩安排了狗仔？
答案，她根本没什么好在意的。
“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宋黎很大方地安慰了顾南珩，顾南珩的眼神却黯了下去。
彼此沉默的时候，宋黎若无其事地，继续谈起正事。
顾太太好几次在她面前，明里暗里地说她想念二儿子。
宋黎当然听得懂顾太太的话。
虽然当初顾南珩为了林晴天逃婚，和顾家决裂。
但是那个时候，顾家长房还有一个顾靖川。
所以顾总和顾太太也就默许了最疼爱的二儿子顾南珩，去潇洒追求他想要的爱情。
但是现在，顾靖川死了，而暄暄年幼重病。
顾家内斗争权，长房需要顾南珩的回归。
偏偏她和顾南珩，因为逃婚那件事有旧怨。而且她还担了个寡嫂的名头。
顾太太不好踩着她的面子，直接同意顾南珩回顾宅。
这次她和顾南珩结婚，虽然名声狼藉。闲言碎语，难听得很。
但顾总和顾太太却是乐见其成，顾太太甚至还大手笔的送了新婚贺礼。
“前段时间，顾老爷子进了趟医院。出院之后，顾家二房和三房蠢蠢欲动。”
宋黎看着顾南珩，开门见山地说。“这篇报道他们应该都看到了，也算是替你回归顾家这件事造势。半个月后，顾老爷子要办九十大寿，你和我一起回顾宅贺寿。”
说完，宋黎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对这个安排。你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吗？”
这语气，像极了上司对待下属。
顾南珩心中落寞又烦闷，沉默了很久，却说：“阿黎，这对长命锁，你收下好吗？”
宋黎这时候才注意到，顾南珩手里还抓着那装了长命锁的方木盒。
得避免和顾南珩有更多牵扯。她想。
“顾南珩，谢谢你对暄暄的心意。这对母子长命锁多少钱？......我买。”
“我们之间，需要谈钱吗？”
顾南珩的反问，让宋黎愣了愣。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平静地看着顾南珩。
“我和你只是合作伙伴，当然是，只谈钱。”
看懂了宋黎眼里的平静疏离，顾南珩突然觉得很冷。
“一毛钱。我只要一毛钱。”
顾南珩赌了气，嗓音很沉，却想不到宋黎的神色依然平静。
“好。一毛钱。我手机转给你。”宋黎答应了。
最后，她用一毛钱买下了顾南珩的那对长命锁。但是没给暄暄戴上。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防备顾南珩。


宋黎一接到姜慕电话，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刚到姜慕的诊室，就收到了骨髓配型失败的告知书。
“所以我想救暄暄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生二胎，用二胎的脐带血做配型。”
宋黎的语气笃定，姜慕也就直话直说。
“不仅仅是生二胎。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不能做试管，只能自然受.孕。”
“而且......二胎的生父，血缘要和顾靖川......尽可能的近。”
提起‘顾靖川’，姜慕眼里的怜悯像把刀，狠狠扎在宋黎心口。
等到宋黎收拾好心情，回到儿童病房。
今年才四岁的暄暄，打针吃药却已经整整两年。
宋黎悄悄站在病房的玄关，看着护士对着小家伙布满针口的小手，找了很久位置，才勉强把细长锋利的滴液针扎进小家伙的手背。
宋黎难受得红了眼眶。
为了不让暄暄瞧见，她等到了护士离开，才擦了泪准备进病房。
却见暄暄翻出了枕头下的照片，对着照片说悄悄话。
“糖糖今天死掉了。他说，他可以去天堂见他妈妈了。”
“爸爸，暄暄死掉的话，也会见到你吗？”
疼得厉害的暄暄，哭声格外委屈：“暄暄是很想见到爸爸的。但暄暄生病之后，妈咪总是偷偷地哭。暄暄不想妈咪难过，暄暄也想陪着妈咪......”
宋黎又红了眼眶。
知道儿子虽然年幼，但是好面子。
她等在病房玄关，一直等到暄暄和照片说完了悄悄话。
她才假装刚刚到，笑着说：“快瞧瞧，妈咪今天给勇敢的暄暄带了什么好吃的？啦啦啦~是妈咪亲手炖的，暄暄最喜欢的鸡蛋羹哦。”
话落，在病床边坐下的宋黎，就被暄暄抱了个满怀。
小家伙在她怀里，无声地掉眼泪。
沉默里，宋黎忍住痛苦酸涩，将暄暄搂紧。
她一边轻轻哼起小调哄着小家伙，一边抬手揉了揉暄暄柔软的头顶。
安眠的调子很特别，既香甜又温柔。
而宋黎哼了许久，才终于哄得怀中的暄暄止住了哭，在她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俯身亲了亲暄暄的额头，眼泪终于无声滚落。
——暄暄，妈咪不会让你死的。
替暄暄掖好被角，宋黎悄悄拿到了他枕头底下的那张照片。
一看，说是照片，其实是视频聊天的截图。
宋黎还记得那天，四年前的冬至。
顾靖川刚刚结束了一场并购谈判，接到她的视频电话，扶了扶鼻梁的无框眼镜看摄像头。
在并购谈判里，杀得对手一败涂地的顾靖川，精悍桀骜的脸却笑着，笑得深邃眼睛里全是宠溺。“我已经开完了会，待会儿就给你带面线糊多加香菜和萝卜糕回家。”
“今晚我给黎黎做番茄火锅，好不好？”
她一直不说话，就只是笑。而顾靖川一向敏锐。
他察觉了，她那天的不寻常。
“......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家黎黎笑得这么开心？”
她当然要笑得开心，因为她真的喜欢极了，这个好消息。
“靖哥哥！......你要当爸爸啦！咱们有宝宝啦！！”
就像是信号不好的卡顿，顾靖川愣在原地。
但下一秒，他匆忙紧抓了手机和大衣，便出了办公室，“我现在就回家！”
四年前的冬至，顾靖川答应了她回家的。
那一天的番茄火锅，本该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第一次团聚。
但那通视频电话，却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四个小时之后，警察打电话来说他出了车祸，通知她去认尸。
宋黎至今不敢回想，在太平间的那一幕。
但是暄暄刚才的那一番话，却让她痛苦得忍不住想。
顾靖川死的时候，暄暄还没出生。
如果暄暄真的离开她，去天堂见了顾靖川。
顾靖川能认出来，暄暄就是她和他的儿子吗？
宋黎没有答案。
她悄悄放回了照片，边擦掉了暄暄在睡梦里的眼泪，边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等到暄暄彻底安稳睡下，她才起身到了病房外的走廊，拨通了那个已经十年没打过的电话。
那头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久的她就要放弃的时候。
熟悉的温柔男声响起，他接起电话的第一句，竟然还和从前一样。
“......是阿黎，在找我吗？”


宋黎一字一字，笃定道：“但是顾南珩，我已经看清了我自己的心。”
听见这句话，顾南珩攥紧了拳，却只能沉默。
回到八楼的病房之后，顾南珩紧随其后。
喝完了热鸡汤，宋黎给暄暄讲故事哄他睡觉，上回的小王子讲到一半。
这次，故事终于讲到了尾声。暄暄小脸疑惑地，问宋黎。
“妈咪。小王子到底是喜欢玫瑰花？还是喜欢小狐狸呢？”
听到这问题，病床另一边的顾南珩抬头看向了宋黎。
男人的眼里有期待，宋黎却避开了他的视线，边替小家伙掖好被角，边说，“这个问题的答案，等暄暄长大了，自己去寻找，才有意思。”
话落，宋黎低头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现在，暄暄乖乖睡觉休息。好不好？”
暄暄似懂非懂，小手抓住了宋黎的小拇指，“妈咪要一直陪着暄暄。”
“好。妈咪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暄暄在睡觉，宋黎避开了顾南珩看向她的落寞眼神，坐在沙发回复工作邮件。
整间病房，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
顾南珩攥紧了手里的玉锁，几次欲言又止，却碍于暄暄在睡觉，而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半小时以后，姜慕按照惯例来给暄暄打针。
见了正在翻看暄暄绘画本的顾南珩，姜慕暗暗给宋黎使眼色。
打了针，因为药效，暄暄很快又睡着。
宋黎替暄暄盖好毛毯，这才跟着姜慕来到了走廊。
宋黎很担忧：“你神色不对。是暄暄的病情不好？”
“和暄暄病情没关系。”姜慕边认真摇头，边拿出杂志塞进她手里。
“这本杂志胡编乱造。要是被暄暄看到，怎么办？”
宋黎看了看手里的杂志，撕下那页报道，团成团狠狠地丢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那天顾南珩说，做戏做全套。当时她就猜到，小吃店周围藏了摄像机偷拍。
但她以为是顾家那些人派来的私家侦探。为的是确认她和顾南珩，关系究竟如何。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八卦杂志的狗仔。
所以，她现在根本没法确定，那天被偷拍，究竟只是意外。还是有人收买。
如果是有人买通狗仔去拍摄她的行踪，那么会是谁？
会不会是，顾南珩？
宋黎烦躁蹙眉，透过门缝看向病房里面。
这时候，沙发上的顾南珩正襟危坐，认真削着水果。
而身边，是姜慕忧心忡忡地问：“杂志可以藏起来。但是闲言碎语，暄暄总会听到的。你想好该怎么和暄暄解释这些事了吗？”
思绪回笼，宋黎认真解释，“别担心。我会好好和你干儿子解释的。他不会感觉被抛弃。”
说完，宋黎双手戳了戳姜慕的脸颊，试图逗好友笑起来。
但是，姜慕却忧伤地伸手来抱她，“这次服药调理之后，下周五就是最佳受.孕日期。”
听见这话，宋黎把视线从顾南珩挪到了病床上的暄暄。
“没关系。暄暄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她的自我安慰，也是不想让姜慕担心。
但她忘记了，好友姜慕有时说话，总是口出狂言，很直白。
姜慕安慰地拍了拍她后背。“是啊，没关系的。阿黎，你把他想象成按.摩.棒，就好了。”
宋黎无奈，只好说：“好的。我会努力发挥想象力。”
得了宋黎的保证，姜慕稍微放了心，松开手。
这时，宋黎问出了她纠结很久的事。“你还知道九楼那位神秘先生的更多信息吗？”
姜慕摇头，奇怪追问。“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已经签了。”宋黎早有准备。“也做了公证。”
宋建明听到这个回答，放心的同时，却深深发觉他的女儿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天真烂漫。
不，应该说是顾靖川死后的这四年里，他的女儿一下子就长大了。
宋建明既欣慰，又惆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就好。”
宋黎当然清楚她在做什么。——她在救暄暄。
结束通话的半小时后，民政局。
签字领证的时候，宋黎在顾南珩的左无名指，意外发现了旧物。
赫然是六年前，她用最喜欢的铃兰为灵感设计的那枚婚戒。
当初顾南珩逃婚之后，她把她的那枚丢进了垃圾桶。
但六年了，顾南珩竟然还留着男戒？
漫长的沉默里，直到领证结束，回了酒店。
她没问他，这枚男戒为什么还没丢。
而顾南珩，也一个字都没提。
这段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宋黎不愿意顾南珩靠近她的家。
但为了更好地保护隐私，今晚还是定在了松狮集团旗下的度假酒店。
夜幕降临，无星无月，风声喧嚣。
宋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卧室一片漆黑。
突然，一双大手用力揽住了她的腰，低头来寻她的唇。
盛夏时节总是突然暴雨，就像今晚。
窗外偶尔划过的几道银色惊雷，照得顾南珩像头蛰伏暗处的獠牙野兽。
而他落在她唇上的这吻，更是吻得凶狠。
像是野兽发怒，欲将她吞吃入腹。
今晚的顾南珩，竟是和冀华大学讲台上的温柔顾教授，截然不同。
宋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顾南珩却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陷进了那张柔软的双人床。她正要抬眸看他，顾南珩的大手却覆住了她的眼睛。
她彻底陷入漆黑，而顾南珩俯身在她耳边沉声说，“你真的要和顾南珩结婚？”
她听出了他喉咙发紧，像是隐忍着怒意。
但是他凭什么生气？结婚不是他想要的吗？
这时候，顾南珩的吻沿着她的唇，锁骨，慢慢往下......
这时候的他们近在咫尺，呼吸相缠时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而他的指腹从她脊背慢慢往上，留在她的后颈处，那是她的弱点。
直到他解开了她的浴袍系带，她瑟缩了下，喃喃道：“不必做这些，直接来就好。”
话落，顾南珩的动作骤然顿住。“什么？”
宋黎冷道：“顾南珩，我们说好的。我只需要你的，你的孩子。”
“如果我能做试管，就连直接来，都不会有。”
沉默了很久，顾南珩俯身在她耳边哑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声道歉随着又一道惊雷砸下！宋黎心脏猛跳，脑海里闪过一丝诡异念头，却快得抓不住。
黑暗吞噬了卧室里的所有秘密，今晚只剩惊雷暴雨的纠缠。
隔天，宋黎竟安安稳稳地睡到了中午。
这很诡异，要知道，她这四年来常常噩梦失眠。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竟然是还没走的顾南珩。
他端着餐盘进来，“昨晚你很辛苦。我准备了热牛奶，要喝点吗？”
宋黎刚醒的脑子慢半拍，脱口问：“顾南珩，昨晚是你吗？”
“当然是我。”顾南珩回答得很快，宋黎反而奇怪。
她看着顾南珩塞到她手里的那杯热牛奶。
“先喝牛奶，不然你又要胃疼。”
听到顾南珩的劝，宋黎却端着牛奶不动，抬眸盯住了顾南珩。
片刻后，她心弦一动，试探：“昨晚我哭了吗？”
“是我的错。下次我不会让阿黎太疼。”顾南珩目露抱歉，语气温和。
闻言，宋黎抬手抚过顾南珩的眉眼，他这般温柔，仿佛能包容她的一切。
但昨晚一开始的顾南珩，为何像极了绝望又愤怒的困兽？
宋黎想不明白，但暄暄高烧不退的消息传来，她再也顾不得深究了。


宋黎转身看顾南珩，他在笑，像极了小时候哄她高兴的模样。紧接着，顾南珩竟然真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对长命锁。而且是母子长命白玉锁。
顾南珩说起了，冀华历史系的一位老教授。
“张老很是喜欢收藏。我那天在他家中，正好瞧见了它，便买了下来。送给阿黎和暄暄。”
说着，顾南珩抱着暄暄掂了掂，笑问：“好不好啊？”
但是顾南珩发现，刚才还和他玩闹的暄暄，却扬起小脑袋看着宋黎。
好像在等妈咪发话。妈咪不发话，他就乖乖。
看着暄暄那双酷似顾靖川的漂亮眼睛。宋黎轻轻地揉了揉暄暄的小脑袋。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正好瞧见？宋黎腹诽：她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她不信。
更何况宋建明喜欢收藏玉器。她耳濡目染，也略微懂得。
顾南珩手里的这对长命锁，整块白玉雕制而成，晶莹通透，润如凝脂。
既有品相，又有雕功，寓意更是吉祥。
“寻到长命玉锁，或许简单。但母子长命锁，却是很难。”
所以，顾南珩费这么大功夫。究竟想做什么？
宋黎很努力的试图找到顾南珩眼里的算计，但他却始终温和。“我只是想给暄暄送个见面礼。想来想去，长命锁是最合适的。但是我又想，我答应过的。
别人有的，阿黎也会有。所以我才找了这对母子长命锁。”
这一瞬间，宋黎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少年。
他意气风发，像英雄般，对她说过很多誓言。
‘别人有的，我家阿黎也必须有’，只是其中之一。
而她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动得眼泪汪汪。
但是眼前的这一刻，宋黎只是沉默地看着一脸期待的顾南珩。
那枚古朴雅致的长命锁，在顾南珩的掌心躺着。“阿黎，我有用真心。我带着这对长命锁，去了城里所有的庙，过香火炉，求平安。”
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学教授，竟然这么迷信？还特意跑到寺庙里求神拜佛？
宋黎光是想想那画面，就错愕得很。
而宋黎沉默的这一瞬间——
滑梯旁的长凳底下，微型听筒正暗光闪烁，将顾南珩的话传到了九楼病房里。
顾南珩试图接近宋黎，温柔而宠溺。
昏暗的落地窗前，男人的漂亮眼睛，却森寒狠戾。
而男人的耳麦里再次传来了顾南珩的声音，沙哑里透着恳切，“在咱们小的时候，是阿黎你和我说，犯错了没关系，只要改正就好。所以阿黎，这一次，无论是费再多的功夫，搭再大的人情。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只是想和你，道歉。”
夏天的日光暖融融，落在了一直沉默的宋黎身上。
暄暄却忍不住好奇，奶声奶气地问：“二叔，你犯了什么错呀？”
被拉回思绪的宋黎，只见顾南珩看着她，说，“当初，我没看清自己的心。”
宋黎的心沉了沉，但是藏得很好。
她挤出笑，招呼小家伙，“咱们暄暄该回房间喝鸡汤啦。暄暄去拿上川川的点心，好不好？”
“嗯嗯~”暄暄开心地跑开来。
宋黎这才面无表情地，直视顾南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