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时程娟的女频言情小说《重回九零下岗潮,我带着全厂发家致富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文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钱大婶的女儿钱小英是程时同车间的工友,比程时大一岁。车间的女工本来就少,钱小英又长得比较漂亮,算是香馍馍。年少的程时被所有人嫌弃和厌恶,只有钱小英一个同龄人对他嘘寒问暖,所以他很珍惜钱小英的善意。两家的家长都把他们撮合到一起的意思,默许了他们。程时跟钱小英,商量好了,等自己满二十岁就跟钱小英去扯结婚证。程时为了让好强的钱小英排名能靠前,耐着性子看老师傅操作,然后自己晚上偷偷练习,很快成为了车间里最好的技术工。然后把他加夜班做出来的优质零件,全算在了钱小英名下。进厂两年,他硬是默默把钱小英托举成为全厂闻名的“女技术能手”。钱小英每个月都拿最高奖金。因为她是难得一见的女性技工,各种名誉譬如“优秀工人技术标兵”都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就连第...
车间的女工本来就少,钱小英又长得比较漂亮,算是香馍馍。
年少的程时被所有人嫌弃和厌恶,只有钱小英一个同龄人对他嘘寒问暖,所以他很珍惜钱小英的善意。
两家的家长都把他们撮合到一起的意思,默许了他们。
程时跟钱小英,商量好了,等自己满二十岁就跟钱小英去扯结婚证。
程时为了让好强的钱小英排名能靠前,耐着性子看老师傅操作,然后自己晚上偷偷练习,很快成为了车间里最好的技术工。
然后把他加夜班做出来的优质零件,全算在了钱小英名下。
进厂两年,他硬是默默把钱小英托举成为全厂闻名的“女技术能手”。
钱小英每个月都拿最高奖金。
因为她是难得一见的女性技工,各种名誉譬如“优秀工人技术标兵”都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就连第二车间也全靠程时做出来的优质精细零件,月月超额完成任务,连续两年被评为“优秀车间”。
钱小英成为了工友心中的英雄,车间主任的爱将,厂长立的标杆。经常代表厂里和车间去参加各种表彰会。
而程时却因为白天忙着补觉,成为众人眼中好吃懒做,拖大家后腿的废物。
其实程时偶尔会察觉钱小英跟别人暧昧的迹象。
但是那时程时比较单纯,没见识过女人的手段,加上钱小英私下对程时投怀送吻,还跟他说想把第一夜保留到结婚那晚。
程时总觉得是别人是因为觊觎优秀的钱小英,所以三天两头跟人打架,却对钱小英甜言蜜语深信不疑,死心塌为她干活。
后来钱小英已经成了车间副主任,不需要再亲自动手干活了,程时也失去利用价值了。
所以程时下岗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为程时说,转头就跟厂里的工程师结婚了。
程时气愤得当众找她对峙。
她却一脸无辜和委屈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一直把你当普通工友,是你一直不肯面对现实,总是纠缠我。没想到,到现在,你都还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时到这时才明白,钱小英对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他免费帮她干活,吸他的血。
可是帮钱小英完成工作的事情,只有程时和钱小英两个人知道。
程时努力为自己抗争,却没有人信。
真是备胎备胎,都被挂老了还以为自己有机会。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程时那时候南下打工,有一部分也是因为钱小英。
而且见识过了刘杰和钱小英一个渣男,一个绿茶,程时后来彻底对婚姻免疫了,单身了一辈子。
现在只是因为他把下岗的事情提前了,所以钱家就把撇清关系这件事也提前了。
真是太好了。
省得他还要多费口舌跟钱小英纠缠。
钱大婶声音有些尖刻:“哪个是你亲家母,你不要乱喊。告诉程时,以后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要来纠缠我们家小英了。”
蔡爱萍急得眼眶发红,还要说话。
程时几步走到她们身边,说:“钱大婶放心,我跟钱小英本来就是普通工友关系。是大家误会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分手不分手的。”
钱大婶惊讶片刻,有些悻悻地说:“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大家都省力,不用搞那么难看。”
她的目的达到了,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立刻走了。
蔡爱萍还是有些伤心,抹眼泪:“怎么办?他们怎么这样。”
程时安慰她:“妈,你放心,你儿子又帅又有本事。还怕讨不到老婆吗?你只要担心要嫁给我的女人太多,会挑花眼。”
蔡爱萍破涕为笑,而且她知道这个事没法挽回,只能说:“要真那样,就太好了。”
钱大婶在里面听到了,撇撇嘴:“你就嘴硬吧。就你这样,狗都嫌。还会女人排队嫁给你,呵呵,笑死人了。”
程时在杂物间翻机床的配件箱,发现只有刀架、刀片、卡盘和衬套什么的。
德意志人果然奸诈,一个替换零件都没有。
拆开控制箱,找了张纸,把需要的零件记了下来。
发现需要的元件和工具比预估的多得多。
五十肯定不够.......
他想了想,有个人那里肯定有。
因为那个人开修车店,汽车就是个大的综合机电设备。
修车店里静悄悄的,只有李志刚独自躺在车底下修车。
这个年代修车师傅牛逼得很。
因为进口车多,一没有图纸,二没前人经验可参考,所有复杂电子和机械修理,全靠自己摸索。
所以他们是绝对的技术咖,而且轻易不教人,都是收学费的学徒制。
李志刚在下面叫了一声;“套筒扳手。”
程时把套筒扳手递了过去。
李志刚要什么,他就递什么,一直不出声。
李志刚以为是自己的徒弟,也没有察觉异样。
“诶,你这小子今天还挺勤快,挺机灵的。平时叫你拿这个,就拿那个。”李志刚修完了,一边出来一边说,一对上程时,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怎么是你?!”
李志刚长得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浓眉大眼,中等身材,不喜欢说话,却是个极忠厚善良的人。
其实他是有点讨厌程时的。
因为程时就是个永远长不大还要人帮忙擦屁股的混小子,总让程娟伤心和担忧。
程时笑了笑:“姐夫,我来找你借点东西。”
李志刚被他这句“姐夫”给直接干沉默了,心情很复杂,特别复杂。
既有被程娟家人承认的窃喜,又有秘密被人发现的慌张和羞涩。
其实程时的心情也很复杂。
这句“姐夫”,他欠了李志刚三十多年。
李志刚一直对他们家多有帮助,却因为没有固定工作,李志刚被程永进嫌弃,不准和程娟来往。
但是他是真心喜欢程娟。
前世程娟嫁人后,他伤心得远走他乡,终身未娶。
程娟死后,他年年都会去坟前祭奠。
李志刚对上程时情绪复杂的眼睛,猛然醒悟:他么的,这小子就没安好心,肯定是在嘲讽我。
毕竟他跟我一样,也是机械厂子弟学校出来的,肯定知道我从初中起就暗恋程娟。
脸红到了耳根,他粗声问:“你要借什么?”
程时拿着钱,直奔厂长办公室。
刚才那群人还在那里闹。
站在外圈的人一看程时,就叫:“程时回来了。”
人群又安静下来,让开一条路。
大家都觉得程时肯定会后悔,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程时走到刘建设面前,把钱掏出来:“五千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建设也懵了,问:“你哪里搞到的钱?!!”
本来笃定这小子没办法,就能毫不费力让他下岗。
现在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程时说:“你别管,只管把下岗工资算给我,然后让我把机床拉走。”
刘建设沉下脸:“这是国有资产,你怎么能说拉走就拉走。”
程时:“我是按照合同购买的。厂里也有权利折旧处置闲置无用资产。你是法人,你签了字,盖了公章,这个协议就有效。而且我出的价格跟折旧一样,没占公家便宜,合法合规。”
刚才他之所以不跟刘建设讨价还价,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刘建设:“不行。”
大家本来吵了一上午就火大,而且也觉得程时已经是委曲求全。
结果现在程时都把钱弄回来了,刘建设还推三推四,众人越发愤怒和惶恐,叫嚷的声音越发大了。
“刚签的合同就敢翻脸,过两年我们的合同岂不是更没保障。”
“你是不是收了礼,把我们固定工的名额给了别人,才非要逼我们转?!!”
“肯定是这样,我们要去找上面的领导评理去。”
刘建设被那些人声嘶力竭,表情扭曲的样子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程时揪住刘建设的领子。
大家立刻静了:要动手了。
太好了。
只要你动手,我们就趁乱给他几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咱们工人有力量”!
程时盯着刘建设的眼睛,冷冷地说:“刘厂长,你可要想清楚。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有履行合同条件,拒不履行合同,构成诈骗罪。诈骗公私财物数额较大,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三千到一万就算数额较大,你是等我报警,警察来了,再履行合同,还是自己遵守合约,大家不用撕破脸。”
省领导说过,就算是固定工转合同工也要平稳过度,决不能闹出什么事来。
要是为了程时把事情闹那么大,搞得他挨批甚至被调查,就不划算了。
虽然机器卖给了程时吃了亏,但是他可以从程时的买断工资里克扣。
再说,程家还住着厂里的职工房,程时的父亲还从厂里领退休工资,所以他多的是地方拿捏程时!!
这个机器压根就用不了,到时候程时只能卖废铁,他再低价买回来。
他就不信,程时这个孙猴子还能翻出他的五指山去!!
刘建设忙说:“好好,大家不要激动,那就按照合同来履行。不过程时,你是厂里第一个下岗买断工龄的,这个买断工资按照多少算,我一个人定不下来,必须要报请上面同意。”
程时:“行,不过,买断工资下来了,必须要我同意才行。不然,在你们把买断工资给我之前,我都是机械厂的正式员工。该有的工资和福利一点不能少。”
大家越发对程时刮目相看:这个厉害了。只要一天不达成协议,程时就能拿一天工资。
不过这小混蛋好像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就算能多拿两个月的工资,最后不还是要下岗?!
更别说还花五千买了个破烂。
到时候要是还不上贷款,信用社把机器一没收,还不是两手空空倒赔利息?
搞定了最难搞定的人,刘建设忽然有了底气,用冷冷的带着几分嫌弃的目光扫过所有人:“谁要不想转合同工的,就跟程时一样下岗吧。”
你们这群弃子,有什么脸和资格来闹?!!
我肯花一早上跟你们解释,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大家一听瞬间安静了,在心里叫苦不迭:程时,你这个小混蛋,真是害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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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借了一辆板车,花十块钱在这一堆人里请了两个工友,把这机床弄回去。
程家住的居民楼一梯两户,两室一厅带卫生间,一楼是各家各户的杂物间,二楼才开始住人。
这里本来是刘建设这些厂领导和高级技术人员们住的地方。
后来领导们搬去了新的福利房,这里就分给家庭困难的老工人们了。
机床被放在杂物间。
程时对帮忙搬东西的人客客气气的,给完钱还连声道谢,给小卖部买了烟和饮料派给他们,跟平日一脸谁也不服的叛逆小子判若两人。
工友们都很诧异。
帮忙搬东西的人里面有一个姓周的,平时在车间里还能跟程时说几句话,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提醒程时:“程时,你知道的吧。外国公司为了防止我们仿造,在这种工业母机上都弄了锁死装置。只要离开原安装位置,整台机器就会被锁死,跟废铁一样。”
程时笑了笑:“知道,谢谢,周大哥提醒我。”
程时在杂物间里,像看稀世珍宝一样把这台机床好好研究了一下。
这个机床果然已经被远程锁死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程时决定下午再来解决这个问题,先去菜市场买点肉和水果。
同车间的几个工友,中午回家吃饭的路上远远看见程时,立刻阴阳怪气地说:“呦,这不是程总吗?现在自己有了一个机床,能开厂子了呢。就是不知道,程总会不会用机床。毕竟平时上班都顾着睡觉去了。”
“可不是嘛。程总一向有志气,哪里像我们,只想捧着铁饭碗,拿点死工资。”
“程总那么有出息,先给自己买双新鞋呢。你那双解放鞋都快磨穿了。”
要是平时,程时肯定扔了自行车,上去一挑多把所有人都打到说不出话,再扬长而去。
今天他却淡定地回答:“谢谢关心啊。以后,我的厂子开业了,请你们来做门卫啊。”
心说:真是好笑。
你们几个完全没有意识到是靠我加夜班才能完成任务,拿奖金,还投票把我淘汰了,现在来讥讽我,明天就会因为完不成工作量哭爹喊娘。
那几个人气得脸都绿了。
因为他们技术不太行,还比较懒,经常被师傅骂:“要不是吃大锅饭,你们去做门卫都没人要。”
程时暗暗好笑:这就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又菜又爱玩。
老子不管是技术还是骂人的本事早晋级到王者了,你们这些菜鸡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一站上来了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
程时站起来让座,却被一个年轻人给抢了。
这个年代的小年轻喜欢穿着花衬衫和喇叭裤,留着微卷的长发。
自以为像港台明星一样时髦帅气,却不知道穿衣打扮其实主要还是看颜值。
比如眼前这小子,顶着个油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穿得越花里胡哨的,不但没时尚感,反而显得很猥琐。
程时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看着那个小子,无声地说:你敢坐在这里试试?
那小子自己也有一米七几,不算瘦弱,可是打量过程时那一米八几的身板后,就立刻认怂,灰溜溜起身往后面去了。
结果那小子又在莫晓溪身边坐下了。
程时被上车的人流挤到了中间。
莫晓溪这会儿也看到程时了,可是隔得太远所以没叫他。
那小子开始跟莫晓溪搭讪。
莫晓溪一直往边上躲,那小子一直嬉皮笑脸地越靠越近。
莫晓溪眼里满是惊恐和无助望向程时。
程时抿嘴:大家是邻居,我又才受她恩惠,总是要干点活的。
他走过去,对那小子抬了抬下巴:“起来,我要坐。”
那小子脸一下就红了:“你特么怎么总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程时眯眼:“我就欺负你怎么了?”
旁边有人偷笑。
那小子咬牙切齿起来,起身悻悻去了前面。
莫晓溪小声说:“谢谢。”
程时淡淡回答:“不用。”
莫晓溪到站下去了。
那小子立刻跟着下去了。
程时本来还没到目的地,一看这样也只能下车跟上了。
莫晓溪不知道是没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还是不敢回头,所以一直埋头往前走。
那小子见程时跟着,走了一段,悻悻放弃,离开了。
莫晓溪到了校门口,回头,只看到程时远去的背影,咬着唇笑了:谁说程时不通人情,脾气又臭。他明明很体贴善良。
程时走了一站路,路上还买了一包烟,才到了汽车厂。
他拿出那张报纸,跟门卫说:“我是来应征的。”
这几天来应征的人挺多的,各种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最后都灰溜溜的离开。
所以门卫一看程时看着还像个学生,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脸不耐烦,说:“别闹,一边玩去。”
程时从包里把那包烟和一个轴承一起拿出来:“我不进去也行。麻烦你把这个给厂长看看。我在这里等你。要是不行,您再把轴承拿出来还我。”
门卫毕竟也是汽车厂的人,一看程时手里这个跟缺的那个零件一模一样,也不敢怠慢了。
他收起烟,放缓了神色:“小伙子还挺会来事的。你等着,我去帮你问问。”
他跟另外一个年轻一点的门卫说:“你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这个门卫刚走,刚才那个小子晃晃悠悠来了,一看到程时,立刻连退两步:“卧槽,你怎么都跟到这里来了。”
这会儿程时才看清楚他的脸。
鼻梁微塌,颧骨高,两颊微下去。
再普通不过的南方人长相,要不是穿得这么花里胡哨,剃了头发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了。
非要说他有什么特点,就是那双眼角微微下坠的眼睛。
年轻门卫跟那小子打招呼:“张自强同志,你来了。这位同志是来找厂长的。”
程时抿嘴:麻烦了,这吊儿郎当的小子竟然是厂长的儿子。
张自强指着程时,幸灾乐祸地笑了:“好好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落在了我手里。今天你要是能见到我爸,我的名字倒着写。你敢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程时不慌不忙,抬了抬下巴:“你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程时。等下你求着我进去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一声哥。”
张自强被激得脸发红,指着程时,嚣张地大声说:“好,你小子有种别走。我今天不但要让你办不成事,还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这会儿汽车厂厂长张国华正组织厂里的技术骨干跟省里市里派来的领导开会。
毕竟汽车厂是国有大厂。当初国家和省里投入了大量的外汇和人力来修建。
被视为中国汽车的希望。
在建厂初期,也确实实现了零的突破,还造出了几款技术相对先进的卡车和轿车。
可是这几年来,一来因为发动机技术止步不前,二来也是设备老化,汽车厂不但没能跟上国外同行的步伐,反而被越甩越远。
最近更是因为一个机床就彻底停产。
眼看几十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从上到下都很着急。
部位领导:“张厂长,你们都停产这么久了,到底有没有想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
张国华本来就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眉尾、眼角和嘴角都往下垂。
只要不笑,就像在哭。
这会儿越发显得愁眉苦脸。
张国华:“这个数控车床是德意志原装进口的。我们叫原厂家派技术人员来看。技术人员说要换一块集成电路板,报价八万美刀。实在是太贵了。国内没法造他们说的那种集成电路板。”
部委领导:“他们这是在卡我们脖子呢。说不定压根就不用换零件。厂里这么多技术人员,就没有一个能修的吗。”
他用严肃的目光扫了一圈。
所有技术人员都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答案很明显。
别说是修,连拆都不敢拆。
外国的企业每次修理完都要贴封条。
如果中国人擅自破坏封条,不管出多少钱,他们都不再修理。
为的就是防止中国人偷学技术,复制他们的东西。
外国人不给修,自己人没有把握。
一拆开大概率是彻底没法用了。
所以,谁敢动?
部委领导微怒:“厂里没人能修,就不会向其他厂求救。要积极想办法嘛。”
张国华:“有的,有的。我们已经用高额奖金向社会征求技术高手的帮助。希望能有回应。”
部委领导摇头:“光发一张英雄帖等着人来解决也不行。可以向兄弟单位求救,请他们暂时代加工零件也行。至少让厂子再转起来。”
张国华忙叫人拿了图纸过来。
程时摇头说:“你们这个图纸太粗糙,做不了。”
如果连图纸都不准,做出来的误差就更大了。
他前面能直接做那个轴承,是因为重生前刚好在深城做过,记得尺寸。
张国华有些尴尬:“这个是进口机械,没有原厂图纸。就连这个图纸都是我们自己画的。”
程时微微点头:“你把多拿几个连杆轴颈来,以免有磨损,尺寸不准。我照着零件和这个图纸自己画。”
张国华立刻叫人多拿了几个报废的连杆轴颈给程时。
程时把东西都收起来,说:“行。不过精度越高,加工技术要求越高。所以价格也要翻倍。五百一个。不讲价。”
张国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程时的报价虽然没有进口的贵,可是却比海城机械厂加工的贵多了。
虽然海城机械厂的产品达不到这么高的要求。
他咬牙切齿:“好,你先做一个出来看看。”
程时:“这个时间会久一点,要两天。正好今天周五,所以周一上午再交货。”
张国华:“等等,你要是做不出来呢?”
他故意这么说是想用激将法,逗着程时脑子一热,说把之前的钱都还回来。
程时看透了他的算盘,淡淡地说:“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大不了以后我不接这个活。只帮你们做轴承好了。”
张自强等程时走了,才不解地问张国华:“爸。你不是说要想办法替换掉这小子吗?怎么还把更重要的零件交给他了。”
张国华:“你觉得他做得出来吗?他是向东机械厂的员工。向东机械厂的老师傅都做不出误差这么小的零件。”
张自强更疑惑:“既然都知道他做不到,为什么还要叫他做?”
张国华:“呵呵,500块一个啊。看着这么一大笔钱,却赚不到,他肯定不甘心。只要他敢用不合格的零件凑数,那我就狠狠罚他一笔,逼他把之前赚的都吐出来了。”
这意思就是,虽然程时刚才没有中激将法,却一点都不妨碍他耍无赖。
张自强抿嘴:这不是欺负人嘛?
张国华乜斜着他:“生意场上就是这样。我们堂堂国有大企业怎么可能被小个体户拿捏?!!”
张自强说:“可事实就是,他虽然赚了我们的钱,也帮了我们大忙。如果不是他,汽车厂不知道还要停工多久。”
张国华嗤之以鼻:“你知道什么?商场如战场,切不可有妇人之仁。他倒霉了,自然会把数控机床交出来。我们汽车厂,才算是彻底活了。”
程时直接去了信用社开了个户,把钱存进去了一千,只留了五百在身边做本钱。
帮程时存钱的刚好就是那天办贷款的万大姐。
这会儿万大姐心里乐开了花:呦,这才几天啊,五千就花得只剩一千了啊。看来你姐姐不止是要帮你还利息了。
程时从她眼里看出了她的心灾乐祸,想必她不知道他用那五千去买了机床的事情,也懒得解释。
刚起身走了两步,他的鞋忽然破了,露出了袜子。
程时皱眉盯着自己的鞋:没办法,只能花点时间去买一双了。
本来想低调一点,省得别人惦记。
万大姐差点笑出声:“瞧你那穷酸样子。”
等程时走了,她迫不及待下班了。
到后面休息的时候,她还假装关切地跟程娟搭话:“哎呀,程时刚才来存了一千块钱呢。你弟弟真会赚钱。这样下去,他不用两个月就能把钱凑足了。”
她说的是反话,其实就是想看看程娟狼狈着急的样子。
其他人也都不知道程时买下机床的事,不管跟程娟关系不好,还是好的,都炸锅了:“程时不是贷了五千吗?怎么就剩一千了。”
“啊,这才几天啊,四千就没了?到期连本带利,程娟,你几年的工资都不够还吧。”
有人心灾乐祸:“怕什么,程娟到时候肯定有办法。”
“鞋都露出脚指头了,也不知道五千块花到哪里去了。”
程娟心里很高兴,脸上却不能显出半点。毕竟程时交代了她要低调。
听这人阴阳怪气的,她眼里带笑,望向那人意味深长地说:“可不是么,到时候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不好意思,这一次,你们要是想看我栽跟斗,看我出丑,就只能失望了。
她这么淡定,那几个准备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好意思了,以为她故作坚强,还来安慰她:“没事的,到时候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程时跳上了去百货商场的公交车。
百货商场是之前百货商店改制后成立的。
虽然服务员的素质比不上后来,但是比之前的态度却好了很多。
也是因为商品供应相对丰富了一些,日益增多的个体户也来跟百货商店抢生意,让他们有了紧迫感。
也是市里第一个有自动扶梯的地方。
去年刚安上自动扶梯的时候,好多人从城里各处,甚至是从乡下坐火车汽车专门来体验这个不用走,就能把人从一楼运到二楼的神奇楼梯。
就算是现在,也时不时会看到有人坐上去又坐下来。
还带着孩子一起折腾。
程时哭笑不得。
作为搞机械的人,他深知所有机械都有事故率。
因为技术和材料的局限,越是早期的机械,事故率越高。
所以乘坐的次数越多,遇见危险的可能性越大。
如果不是赶时间,他会尽量选择走楼梯。
他上去之后,直奔男装柜台。
他以后可能经常要谈生意,也不能总是牛仔裤配白T恤,还是要有一身稍微上档次点的西装。
不是为了面子,而是作为工具应付那些以貌取人的角色。
不然他也不用来这里,直接去批发市场了。
程时指挑了两套西装:“麻烦把这两套拿给我试试。”
都要下班了你才来。再说了,看你那穷酸样也不像是买得起的这种西装的。
服务员很不高兴,说:“这个要三百多一套。”
程时:“知道,我要试试。”
服务员翻着白眼:“你先看看吧,看好了再说。”
程时反锁了杂物间的门,专心开始加工一种高精轴承。
这会儿虽然比白天凉快些了,可是用数控车床的时候要带着面罩,越发闷热。
汗水很快把地上打湿了。
前几天的报纸上登了一则公告:“汽车厂数控机床故障,造成停工多日。为了给年轻技术人员展示能力的机会,汽车厂特向全社会悬赏。任何人只要解决这个问题,奖励现金一千元。”
这就是程时选定的首个客户。
所以他在做汽车曲轴上的关键零件之一-高精轴承。
这种轴承也是当时汽车厂买入数控机床来加工的零件之一。
数控机床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够解决普通机床难于胜任的、需要进行轮廓加工的曲线或曲面零件。
比如程时现在做的这个,如果靠纯手工加工,需要熟练的车工、铣工、磨床工、画线工、热处理工协同合作,至少花几天才能做好,报废的还多。
程时用的这种复合数控机床半个小时不到就弄完了。
关键精度还高,可靠性好。
他做了三个,检查了一下精度和误差,很满意。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再弄下去,会吵到邻居睡觉。
其实他能把成机床挑到精度更高,就是要花点时间。
而且这些二手工具既不全,也不趁手。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样足够他捞回第一桶金了。
程时锁上门,正要转身上去,有人弱弱叫了一声:“时哥。”
程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6楼那个在市里中学读高二的女孩莫晓溪,说:“哦,晓溪啊。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莫晓溪:“我刚下晚自习。听钱大婶说你辞职了?还跟小英姐分手了?”
这帮大妈果然没闲着,已经帮他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了。
而且他可以肯定这帮大妈还说得很难听,给他加了很多戏。
程时有些无奈,懒得解释,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你做得对,我支持你自己干,吃大锅饭太埋没你的才能了。”莫晓溪上前一步,往程时手里塞了一卷东西,“这是我攒下来的零花钱。给你创业。”
没等他反应过来,莫晓溪已经转身走了。
程时莫名其妙:“诶?你等等。”
虽然从上初中起,就时不时有女人送吃的和各种小礼物给他,可是直接这么塞钱的还是第一次。
再说,他不记得这孩子暗恋自己啊?
莫晓溪像是没听见,只管往前跑。
程时几步就追上了她,弯腰用手摁在墙上挡住了她的去路,皱眉:“喂,你还没工作呢,怎么能把你爸妈的辛苦钱随便给人。”
莫晓溪被他堵住,脸一下就红得像苹果,小声说:“这是我的奖学金。”
程时:“不是,奖学金也不行。”
程娟给他钱,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报。
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也来给他钱,太伤他自尊了。
他在别人眼里已经废物到这种地步了吗?
程时不想有肢体接触,让女孩子觉得被冒犯了。
更别说他现在身上又脏又臭,所以比划了半天也没法下手把钱硬塞回去。
“反正我也没地方花。你就当是我入股,以后你创业成功了,再还给我。”莫晓溪小声哀求,“求你别告诉任何人。不然我妈知道,要骂我的。”
莫晓溪的杏眼亮亮的,在楼道昏黄的光下像黄昏的溪水。
程时看得恍惚了一下。
莫晓溪趁着他走神,一蹲就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像个小狐狸一样一溜烟地跑上去了。
楼梯的踏面本来很窄又高,他再追,她很容易摔倒。
再说拉拉扯扯地,让邻居看到了,又要说闲话。
程时抿嘴:算了,找个机会再还给她。
重生前自己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女孩的心思,是因为这会儿正忙着为了钱小英和自己跟全世界对抗。
而且莫家管得严,后来莫晓溪又很快就去上大学了。
他离开家后,就再没机会见到莫晓溪。
蔡爱萍看他身上又湿透了,有些心疼:“崽,不用这么着急。别把自己累着。”
程时:“没事,不累。”
他洗了个澡,点了一下莫晓溪给他的钱:一百零一块。
找了个本子,写下了日期,记了三条,把包括李志刚给的零件和工具数目都记下来。
然后倒头就睡。
其实这个床是木板上铺凉席,要多硬有多硬。
他却沾床就睡,久违的一夜无梦到天亮。
大概是因为爱的人都在身边,厌恶的人都绝交了,还不用勾心斗角。
真是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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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汽车厂和机械厂分别在程时的东面和西面,距离有点远。
程时只能坐公交车去。
天不亮他就出门了,路边买了两个馒头,一边走一边啃。
远远看到莫晓溪在车站,他想起来市中学跟汽车厂在一条线路上。
昨天不是周末,也就是说,莫晓溪有可能是特地回来一趟找他。
他想了想,站到了树后,免得被人看到莫晓溪跟他说话告诉莫妈妈,又害莫晓溪被她妈妈骂。
这个时候的公交车,还是人工售票。
售票员顶着个钢丝头,浓妆艳抹,手里拿着票夹,肩膀上的皮质挎包里满是零钱。
要不是公交公司规定必须穿制服,程时猜她肯定要穿上最艳丽的裙子。
售票员看见程时,眼睛一亮,只是扫到他的衣服和鞋,又忍不住露出几分怜悯。
仅仅通过衣着,就迅速判断一个人的经济情况,职业和受教育程度是很多人的生存技能之一。
虽然可以避免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是也同时会丧失机会,还容易上当受骗。
因为人的衣着是最好伪装的。
大部分时候,他只让你看到,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莫晓溪应该是没看到他,上车后,坐到了最后面。
程时在前面挑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年代的公交车,大多是长江牌,铁皮外壳,白底漆着红色条纹。
全天然杉木板椅子,工业风高奢铸铁扶手,二十四小时自然风冷系统。
路边坑洼,减震几乎没有。
所以车子一发动,便晃得像个摇摇车。
让整车人以低廉的价格享受近两小时童年的快乐。
别说是老弱病了,程时这体格都被晃得头晕,咬牙切齿地想:等老子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