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妈妈。”
“众所周知，我们家沈清和我一样，是个瞎子……我求求大家能善待我们家孩子！”
一瞬间，教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妈妈身上。
惊讶的，鄙夷的，迷惑不解的目光，像是一道道剑一样将我穿透。
04
我几乎是晴天霹雳，强烈的羞耻心涌上心头，我崩溃得抢过妈妈手里的喇叭，大喊着：“蒋丽娟，你他妈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给你说了几次了，你不卖惨会死吗？不替我装可怜会死吗？我被所有人当作怪物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你明明那么强势，所有人骂你你都会骂回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践踏我！”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反抗，我妈愣住了，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撒泼，一边大哭了起来。
“哎呦，我这是造了一个什么孽，生了个白眼狼，和她那个找小三的爹一模一样！”
“老天爷，我有罪你叫我早点死就好了，为什么这么折磨我！”
我大口呼吸着，只能感受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流出，我的大脑已经死机，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早就举起了手机，把我们两个人的闹剧发在了互联网上。
几乎是一夜的时间，我和妈妈都被送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第一。
标题是：只因为替女儿求情，母亲被女儿暴力对待。
老师送我回家反省三天，这三天我几乎是不吃不喝，整夜整夜睡不着。
而我妈妈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着热搜上越来越多的点赞量傻乐，甚至还不忘调侃我几句。
“清清，你现在可算是大网红了，据说可以直播带货赚好多钱呢！咱们家要发财了！”
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样子，我终于是爆发了。
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歇斯底里般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火是不是？你想要作死你带上我干什么？”
妈妈的眼底还是那样平静，显得我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清，你经历的痛苦和我比起来，什么都算
？”
我回答道：“我刚刚翻到了爸爸之前的银行卡，去查了一下，他已经两年没往里面打钱了。”
我妈妈冷笑着，狠狠骂道：“他个不要脸的东西，估计是有钱也给野女人花了，没事，妈挣钱养你。”
这句话叫我愣在了原地。
是啊，她天生残疾，生下我不到两年就和丈夫离婚，独自抚养我长大。
她的底色，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坚强的女人，为什么总是要在我的同学老师面前卖惨，把我生活圈搞得乱七八糟。
我想不明白。
妈妈看着我愣神，疑惑道：“清清，你想什么呢？”
我低下头，小声道：“没什么。”
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妈妈带着我回了家。
晚上我写完作业，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心里依旧十分忐忑不安。
我害怕妈妈故意不戴墨镜去学校，可这种怀疑又给我带上了愧疚感。
我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妈妈呢？
到了周一家长会的时候，我忍不住默默祈祷能看见带着墨镜的妈妈。
可人群中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破旧的碎花上衣，空洞的左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女人吸引，纷纷侧目看去。
我懵了，感觉到耳边“滋”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眼前也开始发黑。
妈妈看见了我，还笑着和我打招呼。
那一刻，我甚至想要立马逃离这个学校，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我妈走到我面前，还是笑嘻嘻的表情：“清清，你座位在哪？”
我拉着她的衣角，急得都要哭出声来：“妈，你为什么不戴墨镜？”
妈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送人了，戴着不舒服。”
我气得浑身颤抖，她就这样静静看着我发疯。
看我气得说不出话，我妈妈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走上讲台，对着台下的同学和各位家长老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喇叭。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里含上了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
“大家好，我是沈清
不了。”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咄咄逼人。”
忽然之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和她一样都是瞎子，那我要是不痛苦，她的心里怎么会平衡。
妈妈看着我震惊的脸庞，继续平静开口：“你可以恨我，可以埋怨我，但是也仔细想想，没了我你怎么活，怎么读书。”
说着，她笑了笑，转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待在原地，久久没法回神。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大暴雨，我蜷缩在客厅里，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我感受我空洞的眼眶开始渗出血来。
我慌张擦掉眼泪，感觉呼吸不上来，就想出门透透气。
我的心里越来越烦躁，我想不明白，也不愿接受妈妈心中所谓的痛苦，我想要找她，哪怕大吵一架也好。
于是，我不知隔了多久，再一次翻到了地下室的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我以为妈妈会在里面，却没有人。
我愣住了，抬眼看了周围黑黢黢的一切，地下室里依旧只是一些杂物，没什么异常的。
我下意识去翻了翻角落书架上的书，却不小心把一本书翻落了下来。
夹在书中的一张纸掉了下来，我一看，是一张检查报告单，日期赫然是十五年前，我的生日。
借助手机的亮光，我清楚看见了报告单上的一一行行字。
全是正常。
我原本，是个健康的，没有失去眼睛的正常人。

子，我甚至想直接跳窗，结束自己的一生。
很快，我和妈妈都是瞎子的事情就飞快地传播到了整个学校，那只独眼的破旧娃娃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我被所有人孤立针对，那也是我第一次怀疑妈妈对我的爱。
我找她哭诉，她也只会不屑一顾：“你们这些小娃娃之间算什么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听到过的难听的话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我不明白，就因为我的年纪小，我所经历的痛苦就不是痛苦吗？
可是，我别无选择，只能咬着牙熬到高中，换了一个新的环境。
我不想再看见妈妈向任何人卖惨，只能想到给她卖一个墨镜。
听完我带着哭腔的解释，我妈妈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行，是我不好，我给你丢脸了，我戴墨镜还不行吗？”
03
她这么一说，好像我才是把她尊严踩在脚下的罪人。
我无奈道：“妈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没说话，接过我手中的墨镜，转身离开了客厅。
我知道她又去地下室了。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去地下室里坐坐。
我的记忆里，这个地下室是我出生之后才建成的，里面堆放着家里的杂物。
很杂乱的一个地方，妈妈却时常会去待一会。
我叹了口气，默默收拾了一地狼藉的碗筷。
晚上，我打扫卫生，发现了一张已经落灰了的银行卡。
当年爸爸有了外遇，就和妈妈离婚了，但他还会一直支付我的抚养费在这张卡上。
我心血来潮，想看看这张卡里究竟还有多少钱，于是去了家附近的银行。
查了查流水，我这才知道，这个卡里已经两年没人汇款了。
爸爸已经两年没给家里一分钱了。
我心中有些愤怒，他不仅仅出轨在先，现在就连抚养费都不给了？
我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看见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清清，你出去干什么了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我的妈妈，即使她带给我了终身都没法治愈的残疾。
可她和我不一样。
面对那些恶意的言论，我要么选择直接无视，要么就敢正面硬刚。、
但我的妈妈只会卖惨。
中学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带来了一只破旧的娃娃，娃娃的一只眼睛正好没有了。
他们用红色的彩笔在娃娃身上写上我的名字，再挨个扎小人，把所有的霉运都传到了我的身上。
那天，是我在课桌里发现了这个扎满了针的娃娃。
我找到为首的那个男生，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是不屑一顾：“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怪物有什么区别？就你这样的人放在社会上也是败类，不如把我们的霉运带走，赶紧滚好不好！”
我气得快要疯掉，直接把书包摔到了他的身上。
他也不是吃素的，叫了好几个狐朋好友，把我堵在放学的小巷子里一顿毒打。
我不死心，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班主任。
班主任叫来了妈妈，看见我妈妈也是同样少了一只眼睛，班主任也吓了一跳。
我以为妈妈会为我撑腰，谁知她见到班主任，立马跪了下来。
她几乎是卑微到了尘埃里，抓着老师的裤脚，大哭着：“老师，求求你可怜我们一家瞎子吧！”
“我们家清清特别可怜，从小眼睛就是这样，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求求你可怜她吧！”
说着，她冲着老师开始磕头，把自己的额头磕出了一大片血。
那一刻，我如坠冰窟，浑身都冷透了。
我觉得她只是会帮我冷静处理好问题，再斩钉截铁地告诉班主任，我们虽然残疾，但我们的人格是健全的，不应该受到这样的霸凌。
而我的妈妈，只是把我的自尊心打成了一地的碎片。
几个欺负我的人看见我妈妈这副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个男生直接出言挑衅：“我还以为你妈妈和你一样不服输呢，原来你妈是一只低三下四的的狗啊！”
我永远都忘记不了那一天我究竟有多狼狈，看着妈妈跪在地上不起来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