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之前的消息，其实爹应该早就到上京了。

但是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爹那边是什么情况。

可别出什么幺蛾子，给她和顾子亦在边疆那边弄出个小娘什么的。

宋意想到顾北萧，眸光微动，略作沉吟，然后才说道：“先不着急，等他回来再说。”

“娘，明天能不能教我几个招式？我马步这两天扎的可好了，等爹回来，我耍几个招式给爹看。”顾子亦现在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

“欲速则不达，马步练好了，你爹一样会对你另眼相待。”宋意想要磨炼一下顾子亦的意志。

顾子亦虽然失望，但没退缩，“娘说的对！”

他现在扎马步时间越来越长了。

以后可能扎个三天三夜都不会累。

顾子欢也被卷的有些慌，“娘能抽时间教我弹琴作画吗？我这几年有些荒废，一时不知道该从何练起来。”

“我记得你小时候对药理也很感兴趣，要不要一起学一下？”宋意问。

顾子欢喜不自胜，“娘愿意教我啊？那太好了！我要学！”

学好了之后，她想要用那些药怎么控制云淮祈就怎么控制。

宋意立即给他们两个安排了一些学业。

两人都荒废太久，都需要从头开始学起。

还好他们只是被养笨了，不是天生笨，经过她教导一番，应该会逐渐提升。

时间过得快。

转眼又过了几天。

闲庭院内，杜若听着张嬷嬷说着临风居的情况，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世子吩咐下人平日里不要去临风居打扰，他和大小姐这几天几乎从早到晚都在临风居，到了天黑才会回各自的院子。小安小顺见世子一面都难，还有大小姐提都不提回云家。”张嬷嬷越说越是愤慨。

总感觉小姐多年来的努力要付之东流。

那个不知来历的唐意实在是不受控制。

杜若脸色阴沉：“我给顾子亦的香包是不是快失效了？找机会你给他送两个过去。还有，六暝收到了我的传信，应该今天晚上就会到上京，他已经同意帮我做这件事，唐意活不过今天晚上。”

“六暝出手自然不会出意外，不管唐意是谁派来的，今天这颗棋子都没用了。侯爷马上就要回来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小姐嫁给侯爷。”张嬷嬷说。

杜若眉目冰冷，“你说得对，任何人都不能成为我的拦路石。”

“还有舒家，他们让人传信过来，说之后小姐不要再给舒家传话了，说世子妃已经是侯府的人了，他们舒家管不了。”张嬷嬷提起舒家又皱起眉。

平时看舒家的人都很聪明，能把舒宁和世子玩的团团转，结果这回竟然吃了亏，还不敢再管舒宁了，实在是没用。

“舒家外强中干，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做什么，等解决了唐意，再来解决舒宁也不迟。顾子亦的世子妃不能太聪明了，最好换一个和顾子亦一样蠢笨的。”杜若在心里开始拨弄着算盘。

张嬷嬷连连点头，“小姐说得对，还是蠢笨的更容易拿捏。不过……小姐，那唐意怎么会如此有手段，不止让世子维护，就连大小姐也如此维护，甚至是亲近。这几天，他们都没来看小姐一眼。”

说起这个，她心里就不舒服，大小姐和世子也太白眼狼了。

杜若皱起眉，“我虽然不在意他们两个，但是看着他们两个人如此辜负我，还是觉得不舒服。这样吧，你亲自去临风居找他们，就说……就说我病了。正好，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些新东西给他们吃。”


张氏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听着儿子一声声惨叫，只能瘫倒在一旁，心里一直在后悔着今天为什么要让舒宁回来，为什么要听杜若的挑拨。

很快，五十大板打完了。

顾子亦眉飞色舞的跑了回来，“五十大板一个也不少！可惜有几板子他们打轻了，手上没劲儿了。太可惜了。”

舒大人等人听的脸色越发难看。

但顾子亦没看到，走到宋意面前，刚要脱口一个娘字，又反应快的止住了，“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回侯府吧！”

“嗯，走吧。”宋意点头。

这舒家上上下下，也就只有一个舒宁是个好的。

多待一刻都觉得厌烦。

顾子欢也连忙跟着走了。

舒宁也起身，临走时对房中的几人行了礼，“我先走了，老太太父亲要保重身体，没要因为弟弟混账而神伤，相信弟弟经过这一次的打，之后就不会给家里招惹祸端了。”

舒老太太和张氏闻言，险些要被气吐血。

真该死！

这死丫头！

这是在笑话打击他们！

舒大人的脸也跟着黑了。

在几人离开后，舒大人回头看向了张氏，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是不是你将她叫回来的？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断然不会如此丢脸！还有舒泉做的事，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竟然如此纵容他！”

走出去没躲远的舒宁听到了他父亲怒吼，眼里一片冷意。

片刻之后。

府门前。

宋意对顾子欢姐弟二人说：“你们姐弟坐一辆马车，我和世子妃坐一辆。”

“什么？”姐弟异口同声。

他们感觉到了危机感。

明确的感觉到娘很喜欢舒宁。

舒宁欣喜不已，立即道：“我正好也有话想和唐小姐说。”

“回去后再说不也行吗？”顾子欢心里不是滋味。

她怕娘知道舒宁比她优秀，更喜欢舒宁就不喜欢她了。

无比后悔这些年来放任了自己。

“是啊，我们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顾子亦说。

宋意看出来他们这是吃醋了，笑道：“回府后，你们去临风居。”

“好吧。”

最后顾子欢和顾子亦有些失落的上了马车。

然后宋意上了舒宁的马车。

马车上，舒宁先开口道：“我知道今天如果没有唐小姐，恐怕我和世子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然无恙的离开。”

她太了解舒家人，必定会趁机剥下他们一层的皮，然后让她今后在侯府更加举步艰难。

“也多谢唐小姐的维护。”她说着说着，眼眸里不由含了泪光。

宋意温声道：“我知你聪慧，今天就算是情势紧张，你也能最后想到应对之法。以后再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来找我，如果我能做的，必定会做。”

舒宁忍不住落了泪，“唐小姐，谢谢你。”

她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觉得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唐小姐，而是那爱她护她的母亲。

因为母亲看她的时候，目光也如眼前唐小姐这般温柔。

“哭吧，我了解了一些你的事，这些年来的确委屈了，嫁给顾子亦，你也很委屈。该哭的时候就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宋意声线轻柔的安抚着。

舒宁这样的女子，平时看着像是身上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壳，没什么能伤害到她。

实际上，是她受到的伤害太多，才会把自己保护起来。

舒宁再也控制不住了，扑在宋意的怀中哭着，先是放声哭，然后就是默默地流泪。

而在舒宁放声哭的时候，前面马车里的顾子亦和顾子欢都听到了。


宋意睡梦中睁开眼。

眼底寒光闪现。

但下一刻寒光消失。

门外的人是顾子亦。

“半夜三更的来找我干什么？”宋意问。

站在门外的顾子亦原本只想靠在门边打瞌睡，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就是想待在娘的身边。

冷不丁房里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他吓得汗毛直立。

“娘？”

“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

顾子亦犹豫着说：“娘，我有你和爹，我不会变成今天那个人那样，对不对？”

宋意笑了，“难说，你继续败家下去，再每天宠几个小美人，离那一天不远了，或许有过之而不及。”

顾子亦：“……”

是亲娘吗？

……

顾子亦从临风居回去的时候，忽然脑子里浮现出舒宁。

然后不由自主的就到了锦澜院。

轻车熟路推开门走了进去。

直接上了床。

床上的舒宁正熟睡。

顾子亦借着窗户洒进来的淡淡月光看了眼舒宁。

要不，让她给他生个孩子？

他不成器，但是孩子生下来就可以给娘带啊，娘能把她一身武功都教给他儿子，然后他以后靠不上爹娘的时候，可以靠儿子啊！

他真聪明！

说干就干！

一把抱住了舒宁，低头就要行事。

他已经两三天没碰女人了，现在刚脑子里转了一下这事儿，就有反应了。

舒宁睡梦中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立即惊恐的睁开眼。

昏暗中看不清登徒子的脸，她奋力反抗，“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我是世子妃，你要是敢对我行凶，你绝对走不出这侯府！”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你夫君！连我都认不出来了？”顾子亦差点儿就要被推下床，没好气的道。

舒宁这才仔细看清楚顾子亦，但有些错愕。

平时顾子亦身上有一种让她非常不喜欢的味道，那种让人有些抗拒的脂粉香，又或者掺杂着什么香，他只要靠近她，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确定是他。

但今天，顾子亦身上没了那种味道。

“你深更半夜来我房里干什么？”舒宁很快恢复冷静，但身体绷紧的厉害。

她抗拒和顾子亦做一切亲近的事！

顾子亦痞笑：“深更半夜你说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别那么多废话，我今天对你不会像之前那样了，你好好的，乖乖的，然后给我生个孩子。”

“你说什么？！”舒宁惊悚不已。

顾子亦没耐心了，“别那么多废话，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以后帮你对付你娘家那些人，保证他们以后不敢欺负你。”

舒宁错愕。

但也只是错愕了那么一瞬。

她全身都在抗拒，用力推开了顾子亦。

她不信顾子亦，就和不信任杜若一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顾子亦就是个混蛋，怎么可能会护她！

“滚出去！我不会给你生孩子，顾子亦，你这样的人不配当父亲。你去找其他女人生！”舒宁咬牙切齿道。

她虽然这样说，但也明白顾子亦不会放过她。

每一次她的抵抗，对于顾子亦来说都没什么用。

虽然没用，但不代表她要丢失自己去讨好顾子亦这样卑劣的人！

至少，她到现在还可以反抗。

“舒宁，你别不识好歹！有多少女人哄着我让我睡，我来主动睡你，那说明你身体我还能看的上，等我看不上了，你就算是主动来找我，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顾子亦气冲冲说完之后，摔门离开。

舒宁看向房门，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意外。

而走出去的顾子亦，气冲冲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咦？”

他怎么刚刚就走了？

以往舒宁激怒了他，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就想赶紧痛快一下，但看到舒宁抗拒，他忽然就不想了。

可能是……

他今天跟娘出去走了那么远，走累了。

今天就不跟舒宁计较了，等下次，下次他好好惩罚她！

……

宋氏钱庄。

进入钱庄的人很多，但来存取好银子后就会离开。

杜若已经喝了一盏茶。

茶杯见底。

她要见的人还没来，她没了耐心，抬头给了张嬷嬷一个眼神。

张嬷嬷立即问询掌柜，“林总管怎么还没来？他住的地方应该离钱庄不远，你们去找林总管的人有没有说是杜小姐要见他？”

掌柜：“都已经告知了，如果杜小姐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等林总管来了我会转告他。”

杜若皱眉，“和你说不上，有些话只能我和林凛说。”

“好，那请杜小姐再等等吧。”掌柜也没再多说。

毕竟林总管交代了，今后对杜小姐不用太在意。

随便用钱庄的银子，完全不可能。

所以，他大概能确定，今天杜小姐等不到林总管。

见掌柜态度敷衍，杜若一阵气怒，一定是林凛交代过的，他想要以此来逼迫她同意嫁给他。

张嬷嬷也气坏了，“小姐，还继续等吗？”

“等，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杜若不信林凛玩了这些手段后，会耐得住性子一直不过来见她。

主仆两人等啊等。

又等了半个时辰。

还是不见林凛。

杜若再也等不下去了，猛地将茶杯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接着冷冷看着闻声而来的掌柜。

“告诉林凛，今天这事我记住了！他就算是亲自去和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让他好好想想，要不要接下来还这样对我。”

掌柜看了眼被摔碎的茶杯，“这茶杯价值不菲，用来专门招待贵客，杜小姐，这……”

杜若的脸色更差了。

“不过就是一个杯子而已，你们林总管在这里也不会在意，你是想让我们小姐陪你杯子吗？”张嬷嬷怒问。

掌柜：“林总管是林总管，但我是我，今天就算是旁人来这里摔了杯子，我也会让他赔偿，一共五十两，请。”

张嬷嬷快气死了，林总管和这个掌柜到底怎么回事？

杜若脸色铁青，“给他五十两。”

她现在发誓，林凛不论和她怎么道歉，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

午膳的时候，宋意向顾子亦问起了女儿顾子欢。

“她一般什么时候回侯府？”


“杜姨，你先回闲庭院吧，我和我姐好好谈谈。”顾子亦看了眼宋意，见她没生气松了口气。

他要让娘知道，关键时刻，他这个儿子还是很有用的！

蹲马步是不行，但是护着娘还是有一手。

宋意朝着顾子亦笑了笑，给予鼓励。

顾子亦立即扬了扬下巴，娘很满意啊！嘿嘿，开心。

杜若的脸直接黑了，“子亦，难道在你心中，杜姨没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重要是吗？”

“是啊，顾子亦，你到底怎么了？”顾子欢立即维护起杜若。

顾子亦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完全没办法看杜若，“杜姨，我和你不可能，你比我大那么多岁，跟我娘差不多……不对，我娘还很年轻，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了，杜姨你别为难我了，你赶紧回闲庭院喝茶休息去吧。”

虽说杜姨这十年来付出很多，但是怎么可能有娘重要？

还有杜姨想老牛吃嫩草。

哦，这个桥段很熟悉，昨天看了一个话本里面有这个故事，他可没那个喜好。

杜若的脸更黑了，眼睛都开始红了起来，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老！

而且，顾子亦脑子里灌水了？那个唐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真信了她对他有心思？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顾子欢听的目瞪口呆，敏锐的抓到了几个字眼，“什么你和杜姨不可能？”

“杜小姐喜欢世子。”舒宁适时开口。

顾子欢恍如雷击，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杜若，“杜姨……你，你不是喜欢我爹吗？难道……难道你嫌弃我爹老，所以就喜欢顾子亦？”

舒宁嘴角控制不住的扯了一下，这二人不愧是亲姐弟。

宋意现在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女儿。

“都是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杜若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冷静的反驳。

然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落井下石的舒宁。

什么时候起，之前需要看她脸色的舒宁，现在也敢奚落她了？

顾子欢眼神闪烁，有些不太信，她忽然心里还冒出了一个想法，杜姨突然在意弟弟带回来的女人，如果不是起了其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如此上心？

“杜姨，别说了，反正可不可能，你都是我表姨。其他的什么的，是不可能的。”顾子亦也不好说太多，怕伤了杜姨的心。

杜若要被这两个蠢蛋给气疯了。

从刚才到现在，那个唐意一直站在门前，一个字都没说却占了上风，还看了她的消化！

那两个蠢蛋看不明白，但是那个唐意绝对现在心里在偷笑。

“杜小姐，我知道一些方子可以磨成粉末，然后与牛乳混合在一起敷在脸上，就可以去除一些皱纹。你若需要，我就让人给你送去一份。”舒宁火上浇油。

她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必报。

自从嫁入侯府，因为杜若的撺掇，她如履薄冰的过着每一天，这个仇她一直记在心里，就等着和杜若清算呢！

今天她必定要将杜若给气得半死。

宋意这时候开口了：“有时候年纪大也不是什么坏事，脸上的纹路越多就越说明这是岁月留下的勋章，理应爱护和承认，杜小姐，你今年应该才四十岁吧？其实看上去很显年轻了。怪不得能有老牛吃嫩草的心思。”

舒宁双眼放光，对宋意更敬佩了，她的话如果是一把刀子捅在了杜若的心上，那唐小姐的话就是十把刀！


北月楼距离南风楼只有三百米左右。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

顾子亦喷嚏不打了，眼泪鼻涕擦掉之后也少了许多。

他大步朝着北月楼而去。

相比较南风楼的气派，北月楼小了很多。

“呀，竟然是顾世子！”

这条路上的人几乎都认识顾子亦。

可惜，顾子亦这一年多来就爱去南风楼，几乎很少去其它地方。

老鸨几步就跑了过来，顿时有一阵的浓烈的脂粉香扑面而来。

“阿……嚏……”

顾子亦再一次止不住的打喷嚏，而且比刚刚还要凶猛。

顾不上和老鸨说一句话，掉头就走。

小安小顺看到快步跑出来的顾子亦傻眼了。

世子今天怎么了？

顾子亦一边擦眼泪一边擦鼻涕，“回侯府！”

他肯定是染了风寒。

要不然不可能一直打喷嚏流眼泪。

等明天早上天亮就去找娘，让娘给他看看。

染了风寒肯定没力气和美人春风一度了，唉！白白跑了这一趟。

……

第二天，天刚亮，顾子亦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临风居。

流了一个晚上鼻涕眼泪的顾子亦，眼下一片乌青。

“娘，快给我看看，给我吃点儿厉害的药，让我赶紧好了吧，我一个晚上没睡。”

宋意刚睡醒，看着不成器的儿子，“昨天晚上出府了？”

顾子亦眼神闪烁，“没有啊，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

“行，我看看。”宋意没拆穿顾子亦。

顾子亦拿着帕子又擦了一下鼻子，现在他不止眼睛红，鼻子也红，而且鼻翼两侧好像还破了皮。

宋意刚搭在脉上，就止不住的唇角抽了一下。

儿子不止是个混蛋，还是短命鬼。

要不是她重生回来了，顾子亦活不过两年。

小小年纪就被掏空了身体，再加上杜若用了一些慢性毒香，顾子亦别说生孩子，就是命都快没了！

还好杜若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年，只学会了一些皮毛，否则她现在重生回来看到的也只会是顾子亦的坟包。

见宋意脸色凝重不说话，顾子亦忐忑起来，“娘，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吗？我这些年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也没怎么看过郎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宋意挪开了手。

顾子亦松了口气，“我就说我身体棒极了，昨天晚上肯定就是着了凉，我练剑的时候出了不少汗，当时没擦干净。”

“你这段时间好好玩，别练剑也别看书了，该去南风楼就去南风楼，该喝酒就喝酒，怎么开心怎么来。”宋意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小口茶。

顾子亦愣住了，笑容僵在了脸上，“娘，我真没什么问题？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有什么不对？”

“就是明明没什么问题，为什么说让我该去南风楼就去南风楼？娘不是不喜欢我去吗？”

“所剩时日不多，为娘自然让你怎么开心怎么过。”

“什么！什么时日不多？我身体怎么了？娘不要吓我！”顾子亦腿都软了。

宋意：“你是我儿子，我能吓你？你好好想想这几年都干了什么，怎么祸害了身体。或者，你回忆回忆，这几年碰了多少女人，这些女人竟然无一例外都没有给你生个孩子。问题出在哪里了？还有，晨起如厕时，会不会感觉小腹疼痛？与女人行房过后，会不会背部发紧，同样隐隐作痛？”

顾子亦听的一头冷汗。

脸色惨白惨白的。

“不过，我医术有限，也许可能看错了。稍后你和我出府，我给你带易容一下，然后去看看上京的几个神医，让他们再最后确定一下如何？”宋意问。

顾子亦脑子嗡嗡作响，连连点头，“我听娘的！”

应该是娘看错了。

肯定是娘看错了！

他就算是这几年过的放纵了，那也不至于要没命了啊！

那些女人没有给他生下孩子，是那些女人自己身体有毛病，反正不是他有毛病。

但是这些幻想，很快灰飞烟灭了，看了一个又一个神医，大的神医小的郎中，将近一上午的时间，看了不下十个。

每一个人的说法和他娘说的都一模一样。

“娘，他们都说我现在药石无医，只能等死了，我不想死啊，我没想过放纵的后果是没命啊。”顾子亦被打击的快要晕过去了。

他怕死。

宋意将一个帕子递过去，“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好哭的。”

“我要死了啊，娘，你要没儿子了，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啊。”顾子亦哭的更厉害了。

宋意：“想当年大军压境，敌方十万人，我和你爹身后只有两万兵马，且断粮多日，日日只能食草根坚持，我一个女人面临生死困境未曾掉过一滴泪。而你身为我儿子，仗着我和你爹的庇佑享受富贵，现在却哭成了河，这些年你爹不在，你就让自己弯了腰软了膝盖没了自尊？顾子亦，你不该如此。”

女子的声音很温和，没有过于指责的口吻，是在缓缓的说着一个事实。

顾子亦顿时忘了哭。

好像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敲打在他的心口上，震耳欲聋。

他不该如此。

见顾子亦不再哭了，宋意又接着温声道：“有我在，你死不了。最近半年不近女色，每日晨起练剑，饮食不可大鱼大肉，且断酒。你就还能活下去。”

顾子亦原本已经绝望了，现在又重燃希望，“娘说的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宋意反问。

顾子亦果断摇头，“娘从来没有骗过我。”

这段时间他其实经常想起小时候，小的时候娘虽然很忙，但该给他们姐弟二人的陪伴和教导从来不会少。

小的时候，他想成为爹，姐就想成为娘。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忘了。

“走吧，回侯府。”宋意说。

顾子亦点头，刚要和宋意走，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杜姨。

“娘，我看到杜姨了，她去了一家点心铺，我姐最爱吃那家的茶点，她是不是去买茶点要去云府看我姐？”

宋意顺着顾子亦的视线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