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知寒陆沉的女频言情小说《剑来:开局骊珠洞天,福缘遍地!方知寒陆沉大结局》,由网络作家“挽山傍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见来者,方知寒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那是一个锦衣少年,眉目俊朗,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身旁站着一个高大老人,皮肤白皙,气息内敛,显然是个练家子!该来的还是来了!依照书中剧情,便是这大隋皇子高稹,从李二手里买走了这金鲤和龙王篓。可既然这机缘到了自己手里,就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除非......“小哥,我出一百两银子,买你这金鲤可好?”高稹目光灼灼地盯着方知寒手中的金鲤,语气急切。方知寒起身作揖,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这位公子实在抱歉,家母病重,正需这金鲤补身体,我想自个留着。”高稹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银光。“一千两如何?”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一千两!够咱们种一...
那是一个锦衣少年,眉目俊朗,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显然是富贵人家出身。
身旁站着一个高大老人,皮肤白皙,气息内敛,显然是个练家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
依照书中剧情,便是这大隋皇子高稹,从李二手里买走了这金鲤和龙王篓。
可既然这机缘到了自己手里,就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除非......
“小哥,我出一百两银子,买你这金鲤可好?”
高稹目光灼灼地盯着方知寒手中的金鲤,语气急切。
方知寒起身作揖,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家母病重,正需这金鲤补身体,我想自个留着。”
高稹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银光。
“一千两如何?”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千两!够咱们种一辈子地了!”
“这公子哥出手可真阔绰!”
方知寒却依旧摇头,“公子,这鱼不值那么多钱,您要是想要,不如再去河里瞧瞧?”
闻言,高稹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绣花小袋子。
“小哥,我用这一袋...铜钱跟你换这鱼,可好?”
方知寒瞥了一眼那绣花袋子,差点没沉住气。
这可不是寻常的山下铜钱,而是由神祇金身碎片制成的金精铜钱!
比起山上最高级的货币谷雨钱还要高一档!
方知寒收回视线,语气诚恳:“公子,这不是钱的事,何况这一袋子铜板......”
“铜板???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高稹终于按捺不住,指着那一袋子金精铜钱,厉声道:“这可是......”
他的话音未落,身旁的老人则轻咳一声,按住了高稹的肩膀。
“公子慎言,此地有圣人坐镇,不可妄动。”
老人的话显然让高稹有所收敛。
高稹深吸一口气,对方知寒挤出一个笑容,又从腰间抽出一袋铜钱,放在方知寒面前。
“两袋铜钱,这已经是我能出的极限了。”
“若你真心想要救治母亲,便拿着这些钱,如何?”
方知寒正欲开口,忽地闻到墨香浮动。
一袭青衫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
那青衫儒士面容清癯,双目如潭,正是泥瓶巷的教书先生齐静春。
“知寒。”
方知寒虽然不知道这位教书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但还是对着齐先生弯身作揖。
“齐先生,您怎么来了?”
“听见这边吵闹,便过来看看,这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说着,齐静春的视线扫过高稹两人。
主仆二人肩上好似忽然压了一座大山,重若万钧,以至于不敢开口说话。
方知寒灿烂一笑,“没有,我正打算将鱼卖给这位小哥呢。”
方知寒其实本就没打算留着这条金色鲤鱼,就等着高稹掏出金精铜钱。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身上既无龙气,兜里连一枚雪花钱都没有,目前根本养不活这么一尊大神,不如换成实打实的可流动资金。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获得了那五大机缘的人,都无法成为那个‘一’
小镇上的每一个孩子,无论天赋如何,都有机会。
既然自己穿越了,定要争一争!
来都来了嘛......
方知寒接过高稹手里的两个绣花小袋,将装着金鲤的鱼篓递给了对方。
“公子,这鱼你拿好了,欢迎下次关顾。”
高稹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破破烂烂的鱼篓,又看了看方知寒手里的龙王篓,嘴角忍不住地抽搐起来。
依照他原本的计划,一袋金精铜钱是购买金鲤的,另一袋则是换那品秩明显极高的龙王篓。
要知道,每个进入小镇的外乡人,可携带三袋金精铜钱。
进入骊珠洞天前,得先交给看门人一袋,算是必须交的过路费。
其余还剩下两只袋金精铜钱,代表只能用其换取两件宝物,多一件都不行!
如今高稹花了两袋金精铜钱,只得到了一件宝贝,无疑血亏!
他正想开口讨要那只更好的鱼篓,身旁的老宦官吴钺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此地不宜久留。
两袋金精铜钱换一个板上钉钉的上五境,不算亏了。
高稹这才收回目光,朝着齐静春行了一礼,随后快步离去。
待到两人远去,齐静春才低头看向方知寒。
“怎么最近没来学塾了?”
方知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昨日才好些。”
齐静春微微颔首,招呼方知寒跟上。
“跟我回学塾,看看你背的书如何了。”
一听到背书,方知寒如临大敌,可看见齐先生停下脚步,他只好连忙跟上。
......
另一边,一间灰尘药铺后院,一个老人闭眼坐在木椅上,嘴里吊着烟杆,青烟袅袅。
“你的意思是,那个叫方知寒的小子得到了那尾金鲤?还是那金鲤主动投身?”
李二点了点头,“师傅,要不我去向他买过来?”
杨老头又吐了一口浓郁的烟雾,一双明亮眼睛在烟雾中缓缓睁开。
“不用了,这桩机缘已经易主了。”
李二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
“怎么会易主了?”
“是那高氏子弟换走了,不过他居然留下了那只龙王篓,奇了怪了。”杨老头眉头紧锁。
“而且...为何我看不清此子,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李二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他很少见师傅这般严肃。
上一次,是那位齐先生主动提出,要亲自坐镇这方天地的时候。
一缕清风拂过。
身前烟雾缓缓消散,杨老头眉头舒展开,冷笑一声。
“怎么?他是你齐静春的学生,我就不能收他当徒弟了?真把自己当作三教祖师不成?”
李二站在一旁,很想提醒一句:师傅你以前自己说过,齐先生是有立教称祖的本事的...
杨老头骂了两句,重重吸了一口烟杆,抬头看向李二。
“明儿开始,你教那小子学拳!”
......
午后,春阳正好。
少年和儒士漫步至学塾后的竹林。
竹叶沙沙作响,斑驳的光影洒在青石小径上。
齐静春负手而行,忽然开口:“你今日为何说自己母亲病重?”
“可是觉得那公子哥是个有钱人,想要抬价?”
“还是说,你知晓那铜钱的来历?”
方知寒脚步微顿,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学生并非故意抬价,但也的确知晓那铜钱并非凡物。”
齐静春点点头,又问道:“如若今日那两人对你出手,你当如何?”
方知寒低头思索片刻,抬起头时目光如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狭路相逢,唯有砥锋挺锷!”
齐静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递来。
“学塾这边,你想来便来,没空来念书,也不打紧。”齐静春说完,转身走向竹林深处。
方知寒看着手里的薄书。
册子封面泛黄,上书《淮南子》三字,扉页写有一句话。
‘天有阴阳,地有刚柔,人与天地合,方得始终。’
少年抬头望去,竹叶间漏下阳光,在青衫上跳跃,仿佛洒了一层碎金。
先生恍若神人也。
...
一条幽深的巷子里,高稹一拳重重砸向斑驳的墙壁,眼中怒火熊熊。
“那小子竟敢耍我!害我白白浪费了一袋金精铜钱!”
身旁的老宦官吴钺微微眯眼,嗓音阴柔如毒蛇吐信:“殿下何必动怒?一个蝼蚁罢了,就算得了重宝又如何,也得留得住才行。”
高稹自然是听出了其弦外之音,皱眉看了看头顶的苍穹。
“可是......”
吴钺解释道:“这骊珠洞天虽有天道压制,但咱家走的是纯粹武道,体魄强横,杀个毛头小子,轻而易举。”
高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吴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五指缓缓握紧,骨节发出“咔咔”声响。
“殿下放心,咱家出手,向来干净利落。”
老宦官乃是大隋王朝的十二貂寺之一,实力强横,所以才能担任此行护道的重任
在他看来,死这么一个人算不上什么。
但是动作要快,否则坐镇此地的那位圣人便会出手阻拦。
而且不能留下活口,这才算是了结了这个因果。
就在两人低声密谋时,巷子旁一栋老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
“你们说,要对谁动手?”
高稹和吴钺同时一愣,随即相视一笑,眼中满是不屑。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个山下的蝼蚁,杀一只和杀两只,没什么区别。
吴钺阴笑道:“老哥,夜深了,还是回屋歇着吧。有些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
李二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巷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高稹和吴钺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有一座山岳正缓缓压下。
吴钺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这种感觉,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少年时初次入宫,某天远远看见那位身穿大红蟒服的前辈,那时他战战兢兢,双腿发软。
此刻的压迫感如出一辙!
高稹更是脸色苍白,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木讷的中年汉子,竟有如此恐怖的气势!
高稹当即抱拳致歉,“打扰前辈休息了,我们这就离开小镇!”
“如果前辈一定要追究,我愿意以此物作为弥补,只求前辈不要追究先前吴爷爷的无心冒犯。”
高稹掏出那方装着金鲤的鱼篓,单手托着,递向不远处的李二。
眉发皆白的高大老宦官顿时悚然,单膝下跪!
“老奴何等腌臜,殿下万万不可!”
李二面无表情,“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在小镇晃悠。”
高稹再次抱拳致谢,正要扶起老太监吴钺,忽然感觉到面前拂过劲风。
原来这位在大隋权柄煊赫的老人,根本就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御马监掌印太监吴钺!吴貂寺!你为何不听我的话,非要如此偏执行事!”高稹怒骂道。
“殿下,老奴这都是为了您,只有杀了此人,老奴才能安心!”
吴钺朝着李二狠狠挥出一掌,甚至打开了几处身体窍穴,势在必得!
可就当他以为自己偷袭即将得手之际,那汉子竟是不慌不忙地抬起了一只手。
吴钺的手腕被死死捏住,心中已是一片死灰。
李二朝着小镇学塾的方向,闷声问道:“齐先生,我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外乡人,没关系吧?”
春风拂过,似是默许。
李二看向高稹二人,咧嘴一笑。
...
暮色四合,泥瓶巷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昏黄中。
方知寒踏着青石板路往家走,远远便瞧见陈平安的院门大开。
清瘦少年手持一根红烛,另一只手握着桃枝,正轻轻敲打房梁、墙壁,口中念念有词。
二月二,烛照梁,桃打墙,辟邪驱祟,保家安宅。
方知寒在院外驻足,陈平安似有所觉,抬头望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转身从门后取出早已备好的桃枝和蜡烛,递给方知寒:“二月二,龙抬头,驱驱晦气。”
陈平安点点头,正要再问,院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宋集薪又站在黄泥墙头,身旁立着个杏眼桃腮的黄衣婢女。
“方知寒,听说你今天捕到一条金鲤?怎么不带回来让我们开开眼?”宋集薪笑道。
方知寒耸了耸肩,“遇着个钱多的公子哥,卖了两袋铜钱。”
宋集薪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两袋铜钱,真是让你赚到了。”
“你还记得那条四脚蛇吗?”宋集薪转头看向陈平安问道。
陈平安点了点头。
正月里,有一条四脚蛇钻进了宋集薪的屋子里头,怎么也赶不走。
宋集薪试图将其扔到了陈平安家里,第二天依旧是爬回前者床底。
宋集薪正想说,那条四脚蛇头上隆起,如头顶生角。
一旁的稚圭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便改口道:“我和稚圭可能下个月就离开这里了。”
陈平安叹了口气,语气真诚:“路上小心。”
一旁的方知寒轻笑出声:“宋大公子又不缺银两,出门都使不上两条腿的,你担心他作甚?”
宋集薪脸色一沉,却罕见地没有发作,只是装作警告道:“有些物件我搬不走,你们两个可别趁我家没人偷东西。”
陈平安摇了摇头,方知寒又咧了咧嘴。
宋集薪似乎是觉得无趣,便招呼稚圭回屋。
方知寒与招呼陈平安,也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夜色沉沉,泥瓶巷被一层薄雾笼罩,月光透过窗纸洒在方知寒的书桌上。
他正伏案翻阅齐静春赠予的《淮南子》,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映得书页上的字迹忽明忽暗。
翻了几页,他只觉得书中内容晦涩难懂,尽是些玄之又玄的道理,看得方知寒脑袋发胀。
“罢了,明日再细读。”
方知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手准备吹灭油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节奏轻缓,却带着几分犹豫。
他皱了皱眉,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黄衣少女,她披着一件单薄的黄衫,杏眼中带着几分慌乱。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微微凌乱,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可以让我进去吗......”稚圭低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
方知寒歪了歪脑袋,眯眼看着对方。
二月二,龙抬头......
“稚圭姑娘,你大晚上来我家干什么?”方知寒语气冷淡,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他可不会被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骗了。
这位可是上古最后一条真龙口中的‘骊珠’!
原本她是与陈平安签订了主仆契约,却觉得陈平安是个倒霉蛋,便跟在了宋集薪的身旁。
“我被宋集薪赶出来了,无处可去,只能来求你收留......”
方知寒闻言,心里冷笑一番。
这稚圭十有八九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居然得到了那金鲤,所以感到好奇,想来一探究竟。
方知寒冷笑一声,正要关门,忽地眼前浮现字迹。
任务:收留稚圭,给她家的温暖。
奖励:老槐树槐叶一袋。
方知寒关门的动作猛地停下了。
槐叶?
还是他娘的一整袋?
要知道,书中陈平安求了老半天,才只得到了一片槐叶。
在刘羡阳重伤垂危之际,正是这老槐叶救了他一名,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方知寒后退半步,装作为难模样。
“稚圭姑娘,咱们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吧?”
“而且我冒着被宋集薪报复的风险收留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我能帮你洗衣做饭。”稚圭怯声道。
方知寒摇了摇头,“这些我自己也能做,你还是请回吧。”
稚圭没料到方知寒会拒绝自己,神情微微一凛,轻咬红唇,旋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绣袋。
“我可以付你租金,当作是我借住在你家。”稚圭低头道。
方知寒眼前一亮。
不用想,这里边装着的便是能吊命续魂的老槐叶!
“既然如此,那稚圭姑娘快快请进吧。”
方知寒接过那小袋子,笑脸相迎。
稚圭面露冷笑,正要踏进屋门。
不曾想,方知寒竟然冲着宋集薪的屋子大喊一声:“宋集薪,你婢女要住我家了,还不快帮忙搬行李!”
稚圭脸色骤变。
“方知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知寒挠了挠头,“你不是要住进我家吗?我家可没有你穿的衣裳,这不得让宋公子拿些过来?”
稚圭双目瞪大,伸手指着方知寒的鼻子,语无伦次。
“你......你无耻!”
稚圭好似被踩到尾巴的小猫,逃也似地跑出了屋子。
“稚圭姑娘你别走啊,我家正缺一个暖床的丫鬟呢!”
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方知寒笑着掂了掂小袋子,转身回屋。
...
稚圭走在泥瓶巷,脸上完全没有方才的慌乱神色。
一小袋槐叶对于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整个骊珠洞天的龙气都出自她身,区区槐叶想要多少有多少。
只不过,在方知寒那吃了瘪,让她心头有些不爽罢了。
就在这时,她身前出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来者不是宋集薪,更不是陈平安。
而是小镇唯一的读书人,学塾先生齐静春。
少女脚步不停,脸色冷漠。
“让开!”
齐静春没有让路的意思,依旧面带微笑。
稚圭抬起头,眸子金黄一片。
“齐先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拦我路是什么意思?”
稚圭很清楚,既然齐静春出现在这里,便不会有人来打搅。
“怎么着,齐先生在这最后的期限里,终于要对我出手不成?”
“齐先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我一个小小的贱籍奴婢,和齐先生您也没什么好说的。”
稚圭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正气凛然的中年男人的身份。
坐镇骊珠洞天的儒家圣人,浩然天下七十二书院山崖书院的院长,中土文庙文圣的嫡传弟子!
照理说,寻常人若是知晓对方身份,就算不惧,也会敬重几分。
可少女不卑不亢,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怨毒。
“我只是想与你说些肺腑之言。”中年儒士缓缓道。
“过去三千年里,你日日夜夜受着三教一家的折磨,不怪你心存怨念。”
“但是这最后的一段时日,我劝你最好不要作妖,脱离此处天地樊笼后,也不要而得寸进尺。”
稚圭冷笑一声,“先生指的是那个姓方的小子?”
“不止是他。”齐静春摇头道。
“你齐静春如今自身都难保,还想对我指手画脚?”稚圭双臂环胸,面露讥讽。
“我就知道,跟你这孽畜说什么圣人教诲都是徒劳。”
齐静春似笑非笑,轻轻踏出一步。
一步之后,两人出现在一处漆黑之地,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头顶洒落无数神圣光辉,如同阳光照进无底深井。
稚圭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就是这口‘井’,让她三千年来受尽无数折磨!
齐静春一步步朝着稚圭靠近,口中喃喃,好似自语。
“当年在你最虚弱之时,不得主动与人缔结主仆契约,是陈平安在隆冬大雪的泥瓶巷救了你,可你却忘恩负义,这么多年来一点点蚕食他仅剩的气数,如今竟还要再吃掉另外一人!”
少女的黄金重瞳不再遮掩,如同两团燃烧的金色焰火,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两个该死的穷鬼,本来就没什么机缘福运,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早死早投胎......”
少女话还未说完头顶凭空出现一只金光璀璨的大手,迅猛按在她的脑袋上,压得她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磕头声如春雷般怦然作响!
“有些道理,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刻骨铭心。”
齐静春一袭青衫,周身流光溢彩,浑身散发着浩然之气,烨然若神人也。
儒士抬手,少女三叩头。
“这三次磕头,是教你礼敬天地!苍生!大道!”
......
方知寒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青年男子正倚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一个签筒和几本泛黄的古籍。
陆沉今日无事,正要收摊,刚好抬眼看见了这枯瘦少年,心头微动,便出声喊住了他。
方知寒站定,目不斜视地看向了陆沉。
“做啥子!”
陆沉在这小镇上已经待了五六年,方知寒也并非第一次见着对方,只是从未停下打过招呼而已。
因为陆沉以前给人解签算命,从未主动招徕生意,如今叫住自己,莫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借尸还魂’?
“来来来,年轻人,贫道给你算上一卦,看看你今日运道如何,就五文钱的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陆沉笑道。
看了看面板上的任务,方知寒大胆上前走去。
反正骊珠洞天天然封禁一切神通和道法,白玉京三掌教也不能滥杀无辜,怕他作甚?
于是乎,一大一小穷光蛋相对而坐。
“敢问道长,这求签可有什么说法?”方知寒问道。
“凭心即可。”
陆沉笑着伸出手,示意方知寒拿起签筒。
方知寒不疑有他,双手握住那装着一百零八签的木筒,用力摇了摇。
一根木签从筒中跃出,落在桌上。
陆沉低头一看,眼皮子不露痕迹地跳了一下。
辰宫。
有灾无危,福自天生,百事遂意。
此乃一根上上签!
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方才陆沉可没有虚言,他确确实实看见了方知寒头悬黑气,分明是大难临头、将死之兆!
可为何......
就在陆沉怀疑自身相术之际,方知寒张口问道:“道长,我这签文作何解?”
陆沉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当春久雨喜初晴,玉兔金鸡渐渐明。”
“年轻人,你这签乃是一根上上签!”
“你刚才明明说......”
陆沉一拍手,打断了方知寒的话。
“贫道还说了,可以帮你消灾避祸,如今你得了这上上签,便是天意使然,凡事和合大吉也,恰恰是化险为夷啊!”
看着方知寒一脸狐疑模样,陆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贫道已为你消灾,也不收你五文了,只需三文钱即可,如何?”
不料,方知寒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道长,我没钱!”
陆沉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地上。
“年轻人,你是在说笑吧,我看你手里不是还拎着一条大青衣么,打渔技艺那么好,怎会没钱呢?”
方知寒依旧一脸老实模样。
方知寒摇摇头,语气诚恳:“这鱼还没卖呢,哪来的钱?”
“况且,道长你方才解签一事......”
陆沉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四处张望,看见四周没人,才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当作是贫道日行一善了,你走吧。”
叮!任务完成!
获得机缘:洗骨伐髓丸
洗骨伐髓丸:由青冥天下数十种名贵药材熬制而成的丹药,服用后可使人疏通筋脉,增强体质!
刚才遇到陆沉,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赊账算命
也正因如此,本不准备逗留的方知寒才会停下脚步,与那陆掌教掰扯几句。
方知寒拎着鱼,走出了老远,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摸了摸衣兜,果然摸出了一枚泥巴似的药丸。
“不愧是白玉京三掌教,手里好东西真不少。”方知寒咂舌道。
一颗能够改善体质的丹药,就算是山上练气士也得眼红!
光是那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便足以让人心神一振,连周身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不愧是能够洗筋伐髓的东西,光是闻闻都感觉浑身舒坦!”
“正好治治风寒,免得尾大不掉。”
方知寒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走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不宽,仅有成年人臂展的宽度,两侧是低矮的黄泥墙,墙头上零星长着几株野草,在春风中轻轻摇曳。
这里便是泥瓶巷了。
还没走进巷子,方知寒便看见了一个黝黑的枯瘦少年,正朝着自己挥手。
那少年身形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的笑意。
方知寒笑着走了过去。
“陈平安,不在家里待着干啥,搁这守门呢?”
少年挠了挠后脑勺,没有说话。
不必说,定是陈平安从龙窑回来,发现方知寒家里没人,所以才站在门口看着。
方知寒心中一暖,拎起手里的鱼晃了晃,笑道:“上我家喝鱼汤去?”
“我已经吃过了。”陈平安看着地面,摇头道。
“走嘛,这么大一条鱼,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陈平安依旧不愿挪脚,脸色诚挚,“你可以拿去卖了,一条青鲤可值不少钱哩。”
方知寒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了一声冷笑。
“两个穷酸鬼,不就是条青鲤嘛,搞得跟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说话的人站在蹲在黄泥墙头上,面容俊秀,却带着几分倨傲之色。
方知寒瞥了一眼这位邻居,忍不住瘪了瘪嘴。
宋集薪虽然是当今大骊皇子,却从小被扔在了骊珠洞天,更是被镇子上的人蛐蛐,说作是督造官的私生子。
不过,若是宋集薪缺少父亲慈爱的关怀,自己倒是不吝赐爱......
“哟,宋大公子,听你这话,你是吃过山珍海味吗?”
宋集薪讥讽一笑,“废话,本公子当然吃过,瞧见你们两个穷酸鬼在这儿惺惺相惜,觉得可笑罢了!”
“那可太好了,你可得给我们解解惑啊!”方知寒故作惊讶道:“山珍海味里还有大蒜么?不然怎么宋集薪你嘴跟粪坑一样滂臭的?”
宋集薪愣了一瞬,正要瞪眼,可方知寒又开口了。
“宋大公子,你也别生气,我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为你好,你还是少吃点,免得哪一天连墙都蹲不稳了,到时候摔下来,可别怪我们泥瓶巷的地不平啊!”
“你!”
宋集薪从墙头站起身来,伸手指着方知寒的鼻子。
方知寒心中暗笑,继续火上浇油。
“宋大公子,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大可以反驳嘛。不过,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毕竟你这脑子,怕是连山珍和海味都分不清吧?”
“哦,对了,你可能连山珍是啥都不知道吧?要不要我教教你?山珍就是山里的野菜,海味就是河里的鱼,你要是想吃,大可以自己去挖、去钓,别整天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宋集薪被他说得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他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
因为太过气愤,宋集薪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从墙头上摔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方知寒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宋大公子,你慢点走,可别摔着了!要是摔坏了,我们泥瓶巷可赔不起你这金贵的身子!”
“不过你放心,我们这儿虽然穷,但大蒜还是有的,你要是想吃‘山珍海味’,随时欢迎来蹭饭!”
看着宋集薪狼狈的模样,陈平安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这种家伙,就是欠收拾。”
方知寒拍了拍陈平安的肩膀,“走!喝鱼汤去!”
“你要是今天不给我面子,以后也别想从我这买鱼了!”方知寒故意板起脸道。
方知寒有时候会有些卖不出去的小鱼小虾,陈平安见着了,总会拿三五文钱来换。
久而久之,方知寒也会故意留一些鱼虾,但从不收钱,总找些借口给陈平安送鱼。
陈平安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
月光如银练般从瓦缝间垂落。
方知寒走进一座屋子,四面是黄泥夯实,填充稻草秸秆的土墙,屋子里就一张方桌几条矮凳,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这便是,他今世的“家”了。
方知寒长舒一口气,开始生火做饭。
一条大青衣,加上少许粗盐,和陈平安拿来的野菜,一锅鲜美的鱼汤便好了。
陈平安只是喝了小半碗鱼汤,没吃一片鱼肉,便告辞回家,方知寒拦都拦不住。
方知寒只好默默收起碗筷。
自打爹娘死后,陈平安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吃了许多苦,也不曾怨天尤人,只是默默负重前行。
少年没有进过书斋,但是却明白一个书本外的道理:除了父母,没有人对你好是理所应当的。
而陈平安和方知寒一样,爹娘走得早。
方知寒将碗中鱼汤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看看这洗骨伐髓丸是不是真能改善体质!”
他盘腿坐在草席上,喉结滚动间已将丹药吞入腹中。
起初,只是胃部泛起暖意,但不过三息,那股热流突然化作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经脉直冲四肢百骸,那种灼心烧胃的痛苦叫人难以忍受!
“嘶!”
方知寒死死咬住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冷汗混着黑红的污血从毛孔中渗出,很快便浸透了粗布衣裳。
就在方知寒感觉痛苦不堪之际,那体内的一缕火神精魄忽然动了起来,如灵鱼一般游走,使他浑身的剧痛骤然消退!
方知寒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些。
一夜过去,方知寒体内的灼热才散了个干净。
他起身活动四肢,感觉身躯变得轻盈许多,力气也明显强出以前一大截,仿佛摆脱了一座背负多年的大山!
他低头一看,风吹日晒的皮肤依旧黝黑,但是变得十分匀称,没有一块多余的皮肉。
如果说火神精魄是让自己续了一口气,那么这洗骨伐髓丸就是让自己打破了某种桎梏!
“仅仅只是一桩小机缘,就让我脱胎换骨,若是让我得到了那些更大的机缘呢?”方知寒心中暗忖。
“依照书里的情节,再过段时日,骊珠洞天便要破碎落地了,得趁着这段时间多赚些机缘!”
由于身上分泌出大量杂质,方知寒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便走到屋角的大水缸,一大瓢凉水从头淋下。
“爽!”
冲洗一番,方知寒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今日是二月二,忌担水,趁着天色尚早,先把水缸补满。”
方知寒自语间,拎起两个木桶出了门。
...
天边泛起蟹壳青。
方知寒踩着露水浸润的青石板,朝着杏花巷走去。
杏花巷有口水井,名叫铁锁井。
因为井中垂挂着一根粗如青壮手臂的铁链,故而得名。
方知寒刚走到杏花巷口,发现已经有人比自己更早。
井台旁立着个青衫少女,鸦青发髻斜插半截桃木簪,素白裙裾被晨风掀起涟漪般的褶皱。
李柳,同为上古五至高之一,乃是掌管时间长河的江湖共主转世!
据传,水神与火神有那大道之争,双双转世,故而生而知之。
见着李柳的一瞬间,方知寒眼前忽地闪出水墨字迹:
叮!检测到机缘!
任务:君子以助人为乐,替李柳提水。
奖励:上古水运一缕!
方知寒只是愣神片刻,便大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