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逆光而立。

雪白的衣衫，云锦丝缎如云般垂落，衬得来人宛如仙子。

是那个被沈漱玉捧在心尖上的女子。

青宁怔怔地盯着她看，她还记得，沈漱玉隐约叫出口过的那个名字。

——姜烟。

她缓步走近之后，那日没看清的面容，终于变得清晰。

她生得极美，肤如凝脂，眉若远山。

一双杏眸含着盈盈水光，唇色浅淡却如樱瓣般娇嫩。

乌发如瀑，仅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起，更显得气质出尘。

比青丘的狐女姐姐们也不遑多让。

原来，这就是沈漱玉不惜剖她妖丹也要救的人。

确实美丽。

只是那双眼中，此时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轻蔑地扫视了一遍她收不起来的狐耳和尾巴。

“果然不愧是畜生。”

女子开口，声音如珠玉落盘，却字字淬毒。

“都化成人形了，还披毛戴角，真是可笑。”

青宁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好似被惊呆了一般，怔怔地看向她温雅婉约的面庞。

沈漱玉放在心上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语气和目光？

姜烟见她不说话，眼中则闪过一丝恼怒，冷笑道：

“怎么，哑巴了？你平日里对沈哥哥也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她缓缓走到了床边，伸出手。

尖利的指甲狠狠掐住青宁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瞧瞧，多可怜啊。”姜烟讥讽地笑着。

“沈哥哥从前，就是被你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吧？”

青宁被她掐得生疼，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微微喘息着，眼神涣散。

姜烟见她这副模样，嫌恶地松开手，掏出一方丝帕擦了擦指尖，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来人。”她冷冷吩咐。

“把这畜生拖下来。”

两名粗壮的婢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青宁，毫不留情地将她拽到地上。

青宁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疼得闷哼一声，却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

一旁的嬷嬷听命上前来，扬起了手——

“啪！”

一记耳光重重扇在青宁脸上，打得她偏过头去，唇角渗出血丝。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嬷嬷厉声呵斥道。

“这位可是尚书府的千金，未来的王妃！”

“你一个低贱妖物，见了贵人竟敢不行礼？！”

青宁眼前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却仍死死咬住唇，不肯出声。

“还敢倔？”嬷嬷冷笑，抬手又是两记耳光，狠狠地扇到了她面上。

“今日老身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青宁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唇角裂开一道伤口，淌下一道蜿蜒的血痕来。

姜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青宁指尖微动，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

“啊——！”

丹田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浑身一颤，猛地蜷缩在地上。

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姜烟见此，却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蹲下身。

捏住青宁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怎么，不服气？想用法术反抗是不是？”

“忘了告诉你。”她声音温柔似水，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那天为你换丹的道士，早就被我买通了。”

“那可不是什么同命契约。”她嗤笑道。

“是主仆契约。”

青宁瞳孔骤缩，心如沉石一般坠到了底。

主仆契约？那意味着她就算灵力恢复，也不会再有反抗的能力。

除非姜烟主动将契约解除，否则她将永远听命于姜烟。

青宁浑身发抖，双眼赤红，情不自禁开口道：

“你——”

可还不待她说出口来，姜烟已经目光轻蔑地打断道：

“还敢这么看我？”

“看来是必须要给你一点教训了。”

她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命令道。

“畜生，跪下！”




众人都离开后，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青宁疼得眼前一片模糊。

感受到沈漱玉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原来是他在小心地替青宁包扎伤口。

看见她醒来，沈漱玉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柔声安抚她。

“小宁，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你会爱屋及乌，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你放心，等烟儿身体康健了一些，我便纳你进府……介时你为贵妾，从旁辅佐烟儿打理王府。”

“我会给你幸福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过来的……”

青宁的心撕裂的更疼了，她的面色苍白得宛如具尸体，失血过多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悔恨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她用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声音恳求着。

“我知道错了……”

“我想回家，好不好，漱玉，求求你，放我回家吧……”

她声音因为失血的虚弱，低得几乎听不见。

话到末尾，忍不住轻声哽咽起来，恐惧又委屈的呜咽让人心碎。

“你想离开我？”

可沈漱玉的面色却陡然变得严峻起来。

青宁虚弱地睁开眼，才看见他目光里的寒意。

“这次我就当没听见，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眼中带着令人心惊的偏执狠厉，凉得像寒冬的雪一般，一字一句道：

“你记住，王府就是你的家。”

“除了这里，你哪也别想去。”

青宁能感觉到他眸中汹涌的怒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他无法抑制的愤怒。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江漱玉将她重重掷回床榻上，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砰——”地一声之后，门又被关上了。

屋中又重归寂静。

青宁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如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起伏，看起来简直了无声息。

她面容惨白，只有眼角两行泪蜿蜒而下。

身体上的痛苦慢慢变得虚幻，她的记忆被拉回从前。

那时，青丘山脚下。

沈漱玉迷了路，青宁躲在树后看他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他第三次路过时，青宁终于忍不住。

“这位公子可是迷了路？“

沈漱玉先是一惊，随后笑道：“能否请姑娘带路？”

“请问姑娘克制那传闻中的青丘，是此处吗？”

“为何我转了这许久，也未曾见过什么人声？”

青宁好奇地问：“你去青丘做什么？”

沈漱玉看着她娇俏的面容，弯起嘴角，“我听闻青丘景色极好，心生好奇，便寻到了此处。”

青宁听到这话，没来得及多想他是怎么穿过护山阵法的。

只是为自己认识新的朋友而感到欣喜，积极地带着他在青丘游玩四处。

而沈漱玉找到落脚处之后，便为她做了好吃的。

还为她讲许多从前没听到的故事。

“京城极为富丽堂皇，江南则是温柔水乡，各地景色不同，习俗也不同……”

沈漱玉口中所描述的凡间世界，比话本中还要更热闹繁华，实在太过美好。

直到某个夜晚。

他们即将说分别，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多绕了好一段路。

月明星稀，在清凉的晚风中，沈漱玉轻轻抱住了她。

他的目光那么深情，那么真诚。

“小宁，跟我回人间吧，你可以住在王府。”他的心跳透过衣衫传来，又快又重。

“我想日日都见到你。”

王府？

青宁看着那双正一眨不眨，等待着她回答的深情眸子，看着那张清俊的面容。

不知怎的就昏了头。

轻轻点头：“好，我愿意和你去王府。”

青宁连告别信都没给爹娘留，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去了人间。

后来读书写字、街市美景、放风筝、摘果子……他们明明那么美好。

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沈漱玉，还是她从前所认识的那个沈漱玉吗？

还是说，从前那些深情，他温润的面孔，都只是他装出来的假象而已吗？

青宁虚弱地阖着眼，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变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身体的疼痛又变的清晰起来，她不知蜷缩了多久，又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铁门再次关闭的声响让青宁浑身一颤。

地牢重归黑暗，只有她微弱的呼吸声和血滴落在地的轻响。

腹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腔里那个空荡荡的地方——

那里曾经装着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

但随着妖丹的失去，现在似乎都变得空荡了起来。

血腥气盈满了整间房间。

滴答的水声将她惊醒，青宁虚弱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陈设还是她之前所熟悉的那个，可是她腹部的伤口还在浸着血。

她怔怔地发现，之前的那一切，竟然不是梦——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身体里的灵气也微弱至极，几乎用不了分毫。

她尝试调动妖丹，可是那半颗妖丹在身体里，也相当于没有。

一切已成定局，她彻底失去了妖丹，成了废人。

好痛——

“吱呀——”

门又响了。

沈漱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他穿着平日素爱的那身月白色长袍，俊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火把下显得格外温柔。

“小宁，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沈漱玉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

腹部的痛源源不断的刺激着她，青宁浑身颤抖起来，艰难的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眼眸猩红，声嘶力吼的质问。

“漱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明明对我说，说你要永远同我在一处，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难道都是在骗我吗？”

沈漱玉眼中闪烁着复杂光芒，用手爱怜的理了理她杂乱的发丝，不忍道：“小宁，我没有骗你。”

“同你相处的这段时日太美好了，一开始，我只是想要救烟儿，可是现在，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我舍不得挖下你的心……所以我只是取下你的妖丹给烟儿用，就样就能保全你的命了。”

只是……取下妖丹……

青宁一下子怔愣住，绝望的情绪铺面而来。

他明知她最怕疼，他明知妖丹对一个妖来说有多重要……

他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

沈漱玉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耐心地舀了一勺汤药喂到她嘴边。

“看，这是补气血的药，我亲自熬的。”

青宁呆呆看向他那双深情的眼，绝望、茫然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能那么狠心绝情的剖了她的妖丹给别人。

为何今日又关切地来到她的面前，又是一副这么深情的面孔。

她看不懂了。

他爱她吗？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不爱她吗？可是为什么又来关心她？

苦涩的药在她嘴里蔓延，连带着她的心都更苦了。

可这药才喝了一口，沈漱玉下一句话又把她扔入地狱。

“烟儿生来便有不足之症，虽然她已经得了你的妖丹，但仍需再取七天心头血，为她稳固妖丹。”

青宁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满，心像是浸到了海底一般，又沉又冷。

原来关心她，给她喂药，也只是为了取她的心头血。

好给那个“烟儿”用。

眼看着他又舀了一勺药喂过来，青宁抗拒的别开头。

沈漱玉叹了口气：“别这样，我也会难办。”

说罢，他捧起她的脸，强行掰开她的嘴将药灌了进去。

药汁顺着喉咙滑下，青宁被呛得张不开口。

还没等她顺过气，就有两个人上前来，牢牢把住了她的臂膀，防止她挣脱。

另外一个她常在沈漱玉的身旁看见的暗卫，则拿着一把匕首上前来。

前日里被剖丹的疼痛还没散去。

她一看见那锋利的寒光，就想起了被活生生割开身体的痛苦。

恐惧萦满心头，明知道不会换来谁的同情，她仍然忍不住出言哀求。

可是那柄匕首，终于还是毫不犹豫地刺向青宁的心口。

“啊——！”凄厉的惨叫在房间中回荡。

青宁剧烈挣扎着，可是她连能保护自己的灵气都使不出来一丝。

只能被牢牢按着，割开皮肉，鲜血顺着心上的伤口淌了下去。

“放过我吧，求求你，沈漱玉——”

“放过我吧，好痛……”

她哀哀哭泣着。

可沈漱玉的手很稳，像没听见似的，将那几滴心头血用瓷瓶接好。

他将手中瓷瓶递给身旁人，低声吩咐道：“快拿去给烟儿煎药。”




青安猛地转身，将怀中的小妹护好。

另一只手拔出剑来。

火光中，沈漱玉带着一大批府兵出现。

他俊美的面庞带着不悦，眼中充斥着阴鸷。

看着被抱着的青宁，神情冷沉道：“你果然还是要走！”

“谁给你的胆子？妄想着离开我？”

他冷酷地挥手示意道：“去，抓住她们。”

众多士兵蜂拥而上。

青宁心中一沉，她听见阿姐冷笑了一声道：“就凭你们？”

接着，阿姐就带着她，与涌上来的府兵战斗。

剑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

温热的液体溅在青宁脸上，顺着阿姐的指缝渗进来，又热又腥。

当阿姐垂下手时，地上只剩几具尸体。

可青宁的心却仍然悬着。

“青丘的狐狸，身上果然有不少招数。”沈漱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月光照在他玄色衣袍上，他面上的表情是那么冷酷。

“可惜，只是这样的话，你们今日还是别想走出这里。”

阿姐猛地刹住脚步。

青宁趴在她背上，看见四面八方亮起火把。

数十名道士手持符咒结成法阵，将她们困在庭院中央。

“小宁别怕。”阿姐把青宁轻轻放下。

指尖在她眉心一点，青色的结界瞬间笼住她。

然后，阿姐将长剑横至身前，注入灵气，剑身泛出青色的光。

冲上来的道士无不被青安击退，她整个人便像一柄锐利的剑。

所过之处皆是伏尸一片。

可每当她要撕开包围，那些道士便抛出血符，逼得她不得不退回阵中。

那阵法还在不断吸取青安身上的灵气。

最后，那柄剑上的青光越来越微弱。

青宁的心紧紧揪着，看阿姐持剑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阿姐单膝跪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却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阿姐……”青宁虚弱地唤道。

看着青安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和被染成暗红色的夜行衣。

她心如刀绞，恨不得阿姐今日未曾来救她。

青宁虚弱地张口，想对阿姐说——

阿姐，你快些走吧。

我不想让你也身陷这泥潭之中。

不知阿姐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心声，忽然回头扯出了一抹笑。

“别怕。”

她面上的笑容充满了安抚，可眼中却尽是决绝。

“阿姐一定会带你回家。”

此时，沈漱玉正站在法阵之外，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他转向身旁的道士道。

“活捉她们，尤其是那个姐姐——”

“父皇最近正在收集妖丹炼制长生药，青丘狐妖丹可是上好的材料。”

道士们闻言，点头称是，手中符咒光芒大盛。

青宁又看到了那日剖她妖丹的白胡老道。

那老道抛出七枚血色道符，在空中结成一张血色大网。

朝姐姐的身影当头罩下！

“小宁，闭眼！”

阿姐突然暴起，手中长剑爆发出最后的光芒，硬生生将那血网撕开一道口子。

但她自己也因此被符咒击中，胸前顿时炸开血洞。

“阿姐——！”

青宁流着泪，眼睁睁看着姐姐如断线风筝般坠落。

她身上的青色结界，因为主人的无力而破碎。

得到自由的瞬间，她拼命爬向青安。

阿姐重重摔在地上，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她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腹部的伤口更加可怖，一道符咒直接贯穿了她的丹田，只有血肉模糊的一片。

“抓住她们！”沈漱玉冷声命令道。

道士们再次一拥而上。

阿姐却在这时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




青宁浑身发抖，死死咬住唇，不肯动。

然而下一秒，契约的力量加注，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青宁双膝重重跪地，被控制着一点点向前膝行。

直到停在女子绣着金线的鞋前。

周围的下人们满脸讥讽，眼中全是看好戏的兴奋。

女子却笑得愈发愉悦。

“对，就是这样。”她轻声道。

“记住你的身份——”

“你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有什么资格同我争抢东西？。”

青宁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仍抵不过契约的力量。

她的头缓缓低下，唇几乎要碰到那华贵的鞋面——

她死死闭上眼，不肯再看这荒唐的一幕。

屈辱的泪水终于滚落。

可就在这时，一直束缚着她的力量突然消失，她情不自禁软倒下身。

身前忽然传来数声惊呼。

她还未反应过来，刚一抬起头来，便看见姜烟整个人向后倒去——

“烟儿！”

一道熟悉的惊喝从门口传来，紧接着，一道玄色身影近前来。

是沈漱玉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姜烟揽入怀中。

姜烟柔弱无骨地靠在他胸前，眼中瞬间盈满泪水，轻声道：

“沈哥哥，别怪妹妹……”

“是我不好，用了妹妹的妖丹和心头血，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青宁缓缓抬头，嘴角还带着血迹，眼中满是茫然与痛楚。

她……根本没有碰到姜烟。

可沈漱玉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楚楚可怜的姜烟，再抬头时，眸中只剩暴怒。

“不识好歹的东西。”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在青宁胸口。

青宁被踹得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地面。

她蜷缩着身子，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一脚震碎，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烟儿好心来看你，你竟敢伤她？”沈漱玉的声音冰冷刺骨。

“畜生就是畜生，没学过礼义廉耻就算了，连感恩之心也没有吗？”

青宁张了张口，想要辩解。

可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烟走到他身后，轻轻拉住沈漱玉的袖子，柔声道：

“沈哥哥，别生气了……妹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她看向青宁，眼底闪过一丝讥讽，面上却依旧温柔似水。

“她生在山林，不懂规矩，以后我身子好一些了，好好教导她就是了。”

沈漱玉冷哼一声，目光森寒地盯着青宁。

“若不是烟儿替你求情，今日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青宁浑身发抖，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她死死咬着唇，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沈漱玉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窟——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冷冷道。

“你冒犯烟儿，就该赔罪。”

沈漱玉的目光，落在青宁身后那条雪白的狐尾上，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砍下你一条尾巴，给烟儿做条围脖吧。”

他抬手示意，一道寒光闪过，侍卫立刻拿起一把锋利的短刀。

青宁瞳孔骤缩，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狐尾是狐妖最重要的部位之一，连着灵脉，断尾之痛，堪比剜心！

她下意识往后缩去。

“不……不要……”青宁终于颤抖着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沈漱玉却充耳不闻，他没有继续看下去，揽着姜烟，极其随意地离开。

青宁被人死死按在地上，不死心地抬头看去。

可是，在她视野中，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显得那么缱绻。

她还能听见二人轻声耳语。

“沈哥哥……”姜烟在一旁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

“要不算了吧，她这样惩罚，是不是太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