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 其他类型 将门嫡女重生后,清冷前夫求我别始乱终弃前文+后续
将门嫡女重生后,清冷前夫求我别始乱终弃前文+后续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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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子不笑

    男女主角分别是叶蓁蓁裴景修的其他类型小说《将门嫡女重生后,清冷前夫求我别始乱终弃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茄子不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呦,怎么?我们叶大小姐移情别恋了?”王惊语故作惊呼,纤纤素手轻捂着嘴巴,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哪家儿郎又要倒霉了,被你看上。”说罢,还摇头叹息,故作唏嘘。其实听叶蓁蓁此言,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盛京中谁人不知,叶蓁蓁对裴景修情根深种,多年不曾改变,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了?都说裴丞相是京城贵女的梦中情郎,实际上此人清冷如月,淡漠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若是真的当夫婿,只怕要被冷死。从前叶蓁蓁一心扑在裴景修身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着叶蓁蓁能心想事成,嫁给心上人。如今叶蓁蓁对裴景修似乎改变了态度,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去你的,我哪有那么糟!”叶蓁蓁气鼓鼓地作势要打她,王惊语连连求饶,“蓁蓁,我的好蓁蓁,我错了。”两个人嬉笑了一...

章节试读

“呦,怎么?我们叶大小姐移情别恋了?”
王惊语故作惊呼,纤纤素手轻捂着嘴巴,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哪家儿郎又要倒霉了,被你看上。”
说罢,还摇头叹息,故作唏嘘。
其实听叶蓁蓁此言,她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盛京中谁人不知,叶蓁蓁对裴景修情根深种,多年不曾改变,怎么可能说变心就变心了?
都说裴丞相是京城贵女的梦中情郎,实际上此人清冷如月,淡漠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是真的当夫婿,只怕要被冷死。
从前叶蓁蓁一心扑在裴景修身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盼着叶蓁蓁能心想事成,嫁给心上人。
如今叶蓁蓁对裴景修似乎改变了态度,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去你的,我哪有那么糟!”
叶蓁蓁气鼓鼓地作势要打她,王惊语连连求饶,“蓁蓁,我的好蓁蓁,我错了。”
两个人嬉笑了一会,王惊语捂着笑痛的肚子,眼底褪去了几分调笑,正色道,“蓁蓁,你对裴丞相真的......”
再次提起裴景修,原本还算明媚的心情一瞬间阴云密布。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淡淡道,“好端端的,又提他做什么?”
叫她面露不喜,王惊语连忙打住这个话题,心里却暗自思索着:裴景修到底做了什么,惹蓁蓁生了这么大的气?
“不是提他,就是想知道,你又看上谁了。”她心里这般想的,就这般说了。
叶蓁蓁随口说,“我看平阳侯府的穆世子就不错啊。”
王惊语挑眉,还以为她撞了南墙,知道回头了。
“有眼光,穆世子英俊潇洒一表人才,还有一身武艺可以保护你,而且全盛京谁不知道他心悦你多年......”
“见过丞相大人,世子殿下。”
路过的小厮突然惊呼出生,二人猛然转头,这才发现裴景修和穆云霆就在不远处。
王惊语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这俩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她和蓁蓁的话,没被他们听到吧......
她硬着头皮和二位见礼,偷偷去扯叶蓁蓁的衣角,声如细蚊。
“蓁蓁,怎么办啊......”
听见了就听见了,那又怎么样?
叶蓁蓁看都没看裴景修一眼,直接扬着笑脸看向穆云霆,“穆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来骑马......”
穆云霆满脑子都是叶蓁蓁方才说他‘不错’的模样,脸上透着薄红,神情十分局促,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裴景修眸色暗沉,胸口闷痛得更厉害了。
笼在宽袖中的五指逐渐收紧,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着白色。
叶蓁蓁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脸色这么苍白,是受伤了吗?
无意间与裴景修目光交汇在一处,叶蓁蓁第一时间别过头。
她在担心什么,裴景修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蓁蓁冷下脸来,直接无视了裴景修,对他身旁的穆云霆扬了个笑脸,“穆大哥也是来骑马的,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
裴景修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第一时间关心他的情况......
“我......”
穆云霆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景修。
叶蓁蓁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一袭红衣在半空中划过靓丽的弧线,“穆大哥不想跟我比?那算了......”
“别!我这就来!”
穆云霆连忙牵了马追过去。
“驾!”
马背上的佳人沐浴在金色的日光里,扬着马鞭,疾驰而去。
一袭红衣如火,巧笑嫣然,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天地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失了颜色。
倏地,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袭向裴景修,零星的片段浮现在眼前......
“景修!景修!和我比试嘛!”
女子笑颜如花,抱着他的腰撒娇,“他们都说你的马骑得最好,我还没见过呢!”
男子皱着眉推开他,“叶姑娘自重。”
被当众拂了面子,叶蓁蓁有点下不来台,憋着一股气上马,结果分了心,眼看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叶蓁蓁!”
他恍然回神,眼前只有一片马厩,哪里还有什么叶蓁蓁?
“裴丞相,你怎么了?”
王惊语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突然大叫蓁蓁的名字?
见他面色苍白,额上布满冷汗,忍不住问,“是生病了吗?”
她召来马场的小厮,“裴丞相身体不适,还不赶快扶丞相去休息?”
谁知话音未落,便被裴景修攥住胳膊。
“叶蓁蓁呢?”
王惊语见他双目赤红,眼底的担忧不似作假,下意识伸手指了指,“蓁蓁和穆世子去了东围场......”
东围赛马场!
他脑海里,叶蓁蓁出事的地方就是东围赛马场!
裴景修匆匆牵了匹马,飞身而上。
“驾!”
玄色描金的衣袍翻飞,猎猎作响。
等他消失在视线,王惊语才恍然回神,满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不好!”连忙追上去。
她可不能让裴景修打扰了蓁蓁和穆世子增进感情的机会!
王惊语追了几步就放弃了,视线里哪还有裴景修的影子,两条腿追四条腿,还是算了......
“驾!驾!”
裴景修不知道他的脑海为什么突然浮现这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他只知道,他此刻心慌得要命,像是要失去什么。
灵魂深处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催促他。
追上去,追上去!
叶蓁蓁刚到东围场,握着缰绳停在起点的位置,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她回头一看,是裴景修骑马追过来了。
金冠玉带,公子无双,风吹起他的长发,衣袍翻飞,气势如虹,而他身后,是马踏春泥,烟尘滚滚——
叶蓁蓁咂了咂嘴。
她当年被裴景修迷得晕头转向,这张俊脸功不可没。
穆云霆面色绯红,刚走到她身边,就听见了后边的动静。
“景修?他怎么来了?”
裴景修攥紧缰绳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加快速度,可他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只能朝她喊,“叶蓁蓁!下来!”
下来?她才不要。
叶蓁蓁突然转头,“穆世子,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见他迷茫转过头,鞭子用力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啊——”
穆世子的尖叫响彻围场。

“——啊?”
穆云霆瞪大了眸子,眼底透着清澈而蠢萌的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吗?”
裴景修还在这儿,叶蓁蓁竟然不选他?
脑海又划过女子巧笑嫣然的俏脸,不禁面色一红,一颗心又怦怦乱跳起来。
“好啊,蓁蓁妹妹......”
他轻咳一声,伸出手去扶,却被裴景修清冷的嗓音打断,“还是我来吧。”
男人似乎是怕碰着叶蓁蓁的伤,换了个搂抱的姿势,力道却未曾减轻分毫。
“我的衣服已经沾了叶小姐的血,再脏些也无妨。”
“别脏了你的衣服。”
“嫌脏就放开我!”
叶蓁蓁胸口堵得难受,挣扎要走。
她都受伤了,他竟然还嫌弃她的血脏!
果然,她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裴景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端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不容拒绝地抱着叶蓁蓁上了马,双臂明明纤弱,却紧箍着女子纤细的腰肢。
“别乱动。”
双腿一夹,一声轻喝,马儿嘶鸣着跑远了。
穆云霆讪讪地收回手,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同乘一马,两个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凌松木香丝丝缕缕沁入鼻尖,身后是裴景修节奏有力的心跳。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着她的腰,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
这样的姿势十分累人,男人挺直的鼻尖沁出几滴细汗,逐渐厚重的呼吸洒落在耳边,叶蓁蓁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她没来由的想起了在床上和裴景修翻云覆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呼吸厚重。
鼻尖的汗珠滴在她身口......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叶蓁蓁面色一红,狠狠咬了下舌尖。
——快住脑!
裴景修看不见她的脸,浑然未觉叶蓁蓁的异样,一路回到围猎行宫。
他天生就是焦点,一回去更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怎么回事?裴丞相怎么抱着叶蓁蓁?”
“叶小姐好像受伤了,我看到血了。”
“不是说裴丞相厌恶叶蓁蓁么?怎么这么亲密的抱着她?”
叶蓁蓁听见他们的议论,但此刻她没心思在意这些,背上的伤口痛得厉害,浑身发冷,不自觉地抱紧裴景修,往他怀里扎。
出乎意料的,男人没推开她。
算他还有点良心!
“传太医!”
裴景修两步并做三步,一路抱着她回了营帐,用袖子擦擦她头上的汗。
“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
裴景修......是在担心她吗?
不可能,一定是她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微臣参见......”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刚要下拜就被裴景修拉到床前,“这些虚礼就免了,先救人。”
“叶小姐的伤在后背,怕是要宽衣......”
太医话音刚落,就见那如神祇一般的丞相大人狠狠皱了皱眉,立刻噤声。
“丞相大人没听见太医的话吗?难道你要在这里看?”叶蓁蓁狠狠瞪他一眼,“还不赶快出去?小心本小姐让你负责。”
裴景修的眉头皱的更深,以前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她,怎么现在......
不用再被纠缠,他应是舒心的,如今却——
他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莫名堵得慌。
裴景修面色阴沉,没说什么,转身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叶蓁蓁钻进被子,只露出后背的伤处,清理伤口的时候忍不住抽了口气。
她一个及笄的女子尚且伤得这么重,若是小太子挨了这么一下,哪里还有命在?
到底是什么人,连个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裴景修刚出营帐,便有下属过来报信。
“大人,太子殿下有惊无险,已经回帐了。陛下得知太子出事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却只抓到一个马奴,正在审讯。”
“可审出什么了?”裴景修看了眼下属。
下属三缄其口,“那马奴受了刑,都快吓破胆了,也不承认有幕后主使,咬死了是自己一人所为。”
“刑拘刚用了几样,那人许是受不住刑,便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
裴景修并不意外,他轻声道,“若非心性坚毅之人,是不敢咬舌自尽的,况且还是须臾间就毙命,这个马夫怕是来历不简单啊。”
不是死士,那就是有人拿钱买了这条命了。
帐篷内。
叶蓁蓁穿好衣服,布料不可避免的磨到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包扎归包扎,伤口还是疼的要命。
一声尖细的嗓子从营帐外传来。
“叶小姐,陛下传召。”
叶蓁蓁掀开帘子,却见裴景修也在外边,微微一愣,“你怎么还没走?”
他不是一直避她如蛇蝎吗?怎么......
裴景修没回答她,只是上前扶住叶蓁蓁的身体,目光从她惨白的脸上划过,眼底透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受了伤就别逞强。”
叶蓁蓁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拒绝。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混蛋上一世没少欺负她,她收点利息怎么了?
如此想着,叶蓁蓁干脆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裴景修。
手臂猝不及防贴上一团触感软绵的物体,裴景修身体一僵,耳尖渐渐爬上一抹红。
从叶蓁蓁的营帐到皇帝的营帐,不是太远的一条路,他却度日如年。
一进营帐,裴景修立刻放开了手。
这狗男人!
叶蓁蓁磨了磨牙,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至不至于这么嫌弃啊!
混蛋!
“蓁蓁,你的伤势如何了?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否则太子命危了。”
皇帝脸上堆着笑,“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叶蓁蓁的眼珠子转了转,“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要一面免死金牌。”
叶家有兵权在手,难免惹人眼红。
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有这面免死金牌,也能保平安无事。
皇帝还以为她会求什么金银珠宝,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女孩子不是应该更喜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吗?”
“当然是因为......”
叶蓁蓁勾唇一笑,狡黠的眸光落在裴景修身上,“我想要裴景修入赘叶家啊,提前要个免死金牌,省得被那群古板的言官谏死。”
皇帝:......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不知想到什么,叶蓁蓁眸光一闪,对穆云霆道:“穆大哥,我的穿云箭在何处?”
穆云霆知晓这是叶怀川特意给叶蓁蓁定制的箭矢,用铜塑身,中空装上炸药,在女子能拨动的前提下杀伤力巨大。
他不知叶蓁蓁要此物做何:“蓁蓁,如今我们在浅林,至多也就碰上些野鹿这般的猎物,何必动用穿云箭。”
叶蓁蓁摇头,伸出手扯了扯穆云霆袖口:“我想用,劳烦穆大哥帮我拿来。”
穆云霆沉默半许,策马转身:“等我回来!”
穆云霆走了没多久,太子祁禹恒的侍从们不知道听见什么命令也纷纷离开。
独留小太子一人,一手举着木剑,一手挥舞着马驹缰绳往深林走去。
叶蓁蓁忙去阻拦:“殿下!万万不可,里面危险!”
祁禹恒疑惑:“危险?可是他说等下人离去,母后就在林中等着孤——”
他?
哪个他?
叶蓁蓁敏锐察觉不对,张口就要问小太子那人是谁,但这时从深林里冲出一匹赤着眼睛发疯的马匹,径直向小太子冲来!
叶蓁蓁惊慌,抱住小太子翻身下马,后背被马蹄狠狠踢了一脚。
“噗!”
叶蓁蓁吐出一口鲜血,受了内伤。
“哇——!”
见这一幕,小太子惊恐得哭出声,而身后的马还在乱撞,叶蓁蓁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只要马匹没有冷静下来,那小太子就一直会有生命危险。
她绝对不能让小太子这辈子也沦为残疾,思此,叶蓁蓁咬牙撑着一口气,翻身骑到那疯马的身上!
她用随身携带的鳞骨鞭勒住了疯马的脖颈,当做缰绳一般强行想让马冷静下来,但疯马显然不是一般程度的受惊,像是中了药,载着叶蓁蓁往深林跑。
眼看叶蓁蓁快没影,恰巧穆云霆带着侍从赶来,小太子惊呼:“云世子,你快去救叶姐姐!”
穆云霆一愣,立刻驱马也飞入深林。
深林,叶蓁蓁浑身僵硬得可怕,身下的马还在健步如飞,不知要奔向哪里。锐利的树枝划破她的脸颊,身体、手上也划出条条伤口正溢出鲜血。
关键时刻,是一支箭矢飞来直中疯马后腿,强行让它停下了飞驰的脚步。
“啊!”
叶蓁蓁惊叫一声,不受控制的摔下马,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抬头,看见的却是裴景修的面颊!
“......怎么是你?”
听到这话,策马奔驰的男人眼里的黑沉又浓了几分,嗓音嘶哑:“你想是谁?”
裴景修的声音仿佛雨竹般砸到她心里。
叶蓁蓁沉默,她谁也没想,但她下意识的觉得,无论那人是谁,也不应该是裴景修。
毕竟高高在上的裴丞相什么时候会在意过她?
就算今日她代替小太子殒命在马蹄下,裴景修也当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这样无心无情的人现在却救了她,此刻二人身体贴得极近,叶蓁蓁甚至能闻到裴景修身上熟悉的凌松木香气。
闻到熟悉的气味,脑中就不由想起重生前的场景。
她从京城千里迢迢赶到岭南捉奸,结果得不到一句解释不说,男人对她唯一的期望只有欲念。
叶蓁蓁忽然觉得厌恶,用力挣脱裴景修的怀抱。
“多谢裴丞相相救,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先放我下马为好——”
话音未落,裴景修用力揽住女人腰肢,森寒的嗓音带了恼怒:“胡闹!”
“你身上还有血。”
叶蓁蓁的后背还伤着,疯马蹄上钉了铁,只蹬一下,叶蓁蓁整个后背都紫了,血液透过衣裳滴落,裴景修能感觉到怀里的湿冷。
向来沉稳的裴相握缰绳的手几不可察抖了抖,囚住叶蓁蓁不容抗拒道:“带你回营找太医。”
叶蓁蓁不愿,挣扎得更用力。
“不!”
她要去看马,那疯马身上定有大秘密。
这还是第一次叶蓁蓁对于裴景修表示拒绝,男人眼中划过些许惊讶,紧接着掐住腰肢的手更用力。
二人一个要下马,一个不让下马。
拉扯之际,穆云霆姗姗来迟,在看见相拥一起的两人时怔愣一瞬。
叶蓁蓁忙叫:“穆大哥,我的穿云箭你拿来了吗?”
穆大哥?
裴景修的面色似乎更沉冷了一些,缰绳攥紧。
穆云霆看了看裴景修的脸色,回过神道:“嗯,在这,你要做什么?”
叶蓁蓁挣开裴景修怀抱,再次下马,走到虚弱倒在地上的疯马身边。
这马就算都这样了还赤红双目发出嘶吼声,两只前蹄耀武扬威似乎下一瞬又要蹬叶蓁蓁一脚。
见人危险,裴景修与穆云霆都皱眉想上前护住叶蓁蓁,但叶蓁蓁先拿起特制的箭矢,取出里面塞的火药粉抹在疯马的伤口上。
如裴景修这等围猎赛主役,他们使用的箭也都是特制的。
上面制作有倒刺,在命中猎物以后能让猎物血流不止,这样下来不需要多久,猎物都会放血过多殒命,如此不仅方便搬运回去,还能减轻重量。
此马有异,叶蓁蓁不能让它这么快死去,穿云箭里的火木灰除了助燃,也有止血消炎的功效。
见叶蓁蓁这么做,裴景修皱起眉头,似有不解。
但他没问,双眼仍旧停在女人还在往外渗透血液的脊背上。
很快侍卫抬走疯马,深林只留下三人,裴景修沉默许久,生硬责备开口:“说了不可来到深林,为何还来?”
“将军府是没人不成?沦落到你一介女子去护佑太子?”
叶蓁蓁自嘲扯扯嘴角。
曾经他也总是这样,她分明做了好事,男人反而会生气,将她管得更加严厉。
当初将军府出事的时候,世人都在嘲笑叶家,裴景修竟然下令把她囚在府中,不许她出门一步。
是有多嫌恶她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深吸一口气,叶蓁蓁一瘸一拐走到穆云霆面前,诚恳道:
“穆大哥,我的马丢了,你可否载我回营?”

叶怀川是大祁最年轻的小将军。
男人身形高挑,一身将服,眉宇间布满不羁和蛮横。
但在见到蓁蓁时,脸上只剩调笑和宠溺。
“妹妹!听说你相思裴景修成疾,都快烧成傻子了!怎么,现在病好了?”
“哥!”
叶蓁蓁朝叶怀川喊,语气羞愤恼怒,眼底却是含了泪。
自哥哥战死沙场以后,她都有十余年没见过叶怀川了,此刻他正在城外练兵,听到妹妹清醒,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见叶蓁蓁清瘦不少的脸,叶怀川也不打趣,严肃面容道:“这一回还得多谢丞相大人和平阳侯府世子,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恐怕......”
叶怀川真说不下去。
差一点,他就要和妹妹天人永别。
叶蓁蓁在听到“丞相”二字时,死去的记忆不断涌入,心里酸涩不已。
十六岁的时候贪玩落入水池,被裴景修与侯府世子所救,烧了三天三夜。
叶家人差点以为她都要死了,最终还是活了过来。
因为这事,家里人对她心疼至极,此后她提出裴景修看光了她的身子,要陛下赐婚,他们也愿意。
重来一次,她可不想再携恩图报跟裴景修沾上关系了。
那男人不是喜欢养外室?她就成全他们,这辈子跟那个“婉柔姑娘”好好在一起!
思索中身边叶怀川道:“几日后长赢宴上,妹妹可得当面好好感激二人。”
叶蓁蓁没听,胡乱点点头:“好。”
叶蓁蓁在府中养了几日,转眼就到了长赢宴的日子。
此次宴会由皇后娘娘亲自举办,邀请了全京城的名门贵女,以及不少优秀的世家子弟。
她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弟弟,裴景修寻一合适良缘。
裴家是京城鼎盛的书香世家,四世出三公,裴景修更是十七岁考上文状元,今年十九便成大祁最年轻的丞相。裴景修的嫡姐、姑母、祖母,更是代代为妃,贵不可攀。
京城有佳话:“金门槛,红玉楼,裴家美人住宫头。”
从而可见其地位。
不过叶蓁蓁已经变了,裴家门槛太高,她敬谢不敏,比起裴景修,她还不如好好谢谢上辈子同样救了她的平阳侯世子!
现在看起来那纨绔子弟都比裴景修品行端正!
卯时,皇宫。
宾客盈门,小姐公子齐聚一堂正聊得热闹。
远远瞧见一位天仙般的美人儿走过来。
这是大病后叶蓁蓁第一次露面,许多人都惦记着她,毕竟叶蓁蓁也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大祁第一贵女。
女子一袭大红衣裙灿若春华,披散的长发随着风向后飞扬,广袖蹁跹,英姿飒爽。
随手扬起赤色蟒鞭,一双桃花眼潋滟若水,倒影春日桃花,可谓惊心动魄。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眼球。
诏安郡主王惊语瞧见她,眼睛一亮,立即就迎了上来。
“蓁蓁!大病一场,你倒是更漂亮了,平日阮夫人给你吃得什么?怎么保养的?”
王惊语已和大哥订婚,同她关系很好。
叶蓁蓁甜甜笑道:“就是些补品,若是嫂嫂喜欢,明儿我就差人给郡主府送过去!”
没想叶蓁蓁竟然直接把“嫂嫂”二字喊出口,王惊语不禁俏脸一红,敲打叶蓁蓁手背。
“你这妮子口无遮拦!我还未过门呢,就这般胡乱喊,不怕被人笑话!”
“那有什么,总归到了中秋节惊语姐就成了我亲嫂嫂了,提前几月喊,是顺利应当!”
叶蓁蓁亲昵挽住王惊语胳膊,心下却泛起酸意。
她当然是她嫂嫂。
还记得上一世叶怀川死后,诏安郡主不信将士们带回来的衣冠冢,非要去漠北寻找兄长的尸骨,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时王惊语还怀着叶怀川的孩子,后来她一人策马而去,再也没了消息。
爹爹告诉叶蓁蓁,不是嫂嫂傻,非不信兄长的死讯,而是心死了,找个由头殉情而已。
叶蓁蓁以为世上所有男女之情都是如此,跟长兄跟长嫂一般生死成阔,但现在想来.......
或许上一世她死了,裴景修知道后也不在意吧。
甚至松了口气,高高兴兴迎娶“婉柔姑娘”为续弦。
叶蓁蓁想到就心疼,这时又有一女子轻笑道:“说不定就根本没病,故意演给裴哥哥看的戏呢!”
“叶大小姐,听说那日落水,裴丞相与穆世子都入水救了你,你身子......岂不是被男人都给看光了?”
叶蓁蓁名声本就不好,贵女们听到这种谣言,目光立刻变成了轻视和嫌恶。
叶蓁蓁扫了说话女子一眼,心下了然。
这人是尚书府四千金温以棠,从小就跟她不大对付。
说这种话污蔑她,倒是早有预料。
她无所谓,笑着回答:“是啊,被裴哥哥看了身子,我便想着什么时候找表兄求个旨意,给我俩赐婚呢。”
到底叶蓁蓁是十年后重生回来的裴叶氏主母,不是拉个手都会脸红心跳的少女。
调戏人的话张口就来,温以棠听了登时脸色通红,伸出手指着叶蓁蓁。
“你、你!怎么能这般——”
世家贵女们都给吓坏了,王惊语惶恐扯了扯叶蓁蓁衣袖,示意她看向身后。
来人赫然是裴景修与侯府世子穆云霆。
穆云霆脸色发白,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显然他听见了叶蓁蓁的话,有些许心酸。
叶蓁蓁喜欢裴景修大祁皆知,同样,穆小世子追求叶蓁蓁也人人有数。
裴丞相与穆世子二人还是至交好友。
是以,叶蓁蓁一句话,将整个长赢宴都推向了热潮。
叶蓁蓁转身后便跌入了男人漆黑的瞳孔里。
眼前是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山眉墨染,凤眼流长。
尤其是那张薄唇,生得尤其漂亮,丰润饱满却不显凉薄,不怒不笑时恍若谪仙,光是瞧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心生遐思。
上一世叶蓁蓁沉溺在裴景修的美貌中,如今看来,他明显望着自己有不悦,曾经怎么好意思觉得二人是两情相悦的?
心下嘲讽,叶蓁蓁盈盈走了过去。

“他们说你养外室了。”
暴雨夜,屋外大雨倾盆,厢房内亦是骤雨初歇。
空气弥漫着暧昧的气味。
叶蓁蓁意识昏沉,只觉得天地都在晃动。身边男人的体温炙热,正用绢帕为她擦拭身体。
气氛这般暧昧,她说出的话却是冰冷至极。
裴景修闻言一顿,手上动作没停。
为叶蓁蓁擦干身体后才道:“谁告诉的。”
若是下人乱嚼舌根,肃穆公正的丞相大人定要责查到底。
察觉到男人话语中的寒意,叶蓁蓁的怒火却更甚。
他宁愿责罚下人都不会想跟她辩解!
分明是多年夫妻,裴景修这是什么意思?默认养了外室,准备灭口?
叶蓁蓁心中酸楚得很,若是曾经,她都会安慰自己,说裴景修不是那种人。
知道今天,她亲眼瞧见裴景修从马车上扶下一女子,那女人挺着大肚,望向他满眼的爱意绵延。
叶蓁蓁脸色煞白,抬眼望着相识相恋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良久,颤抖声音开口:“裴景修,我们和离罢。”
“我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岭南,就是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传闻为假,你我仍旧是爱侣,是我叶蓁蓁善妒多疑,可以跟你道歉。但我今日已经确认,传闻就是真!”
“夫妻十余载,你待我如何我都知道,可你现在骗都不愿意骗?甚至你——“
叶蓁蓁落下清泪,泪珠滴落在她纹丝不挂的锁骨处。
锁骨上的斑驳红点,显然是行欢的痕迹。
她十六岁就跟着他了,满京城谁不羡慕他们恩爱甚笃?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知现在......叶蓁蓁已经看不懂眼前男人了,她不知裴景修到底在想什么,又在谋划什么。
裴景修眼色沉沉,漆黑的眸子如一汪古朴深潭、看不见底层。
伸出削长的手指似是想为女子拭泪,但最终还是停下,拿来细软为叶蓁蓁穿衣。
冷淡道:“我已备好马车,你先回京城。”
“蓁蓁,我千叮万嘱让你别来岭南,岭南水灾繁发、流寇四窜,这里不安全。让赵全送你回去,以后安心在府中呆着等我。等治水结束,我就回京。”
叶蓁蓁气出眼泪,死死咬住下唇,下了决心。
“知道了。裴景修,再见。”
“再也不见。”
她愤愤穿好衣裳,拿着她的赤红马鞭,马鞭挥舞在空气里发出皮帛的声音。
二十来岁的人了,行事还如同稚儿,裴景修摇摇头,似有些无奈。
他没把叶蓁蓁的话当真,为她整理好衣襟,将脖间的吻痕都严实遮盖,才放心唤人。
“赵全,备马车。”
“等我回京,婉柔的事,再说予你听。”
婉柔?
多好听的名字啊,跟她全然不同罢。
叶蓁蓁扯扯嘴角,心疼得如死寂。
不像她,出生将军府,从小就是不安于室的性子,给裴景修招惹了不少麻烦。
现在想来,当年成亲都不是男人自愿的,而是叶蓁蓁一直缠着皇帝表兄给她赐婚,从来没过问过裴景修的意见。
风光霁月的裴丞相、内阁大学士,就应该跟名为“婉柔”的女子在一起,而不是同她这等刁蛮任性的将军府千金。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走了十里远。
暴雨还在下着,野外树木飒飒、惊雷滚滚。
叶蓁蓁忽然有些害怕了。
她想叫马夫掉头回去,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人的尖叫声。
“有刺客!”
随即天旋地转,叶蓁蓁来不及反应,就随着马车跌落悬崖。
坠崖的时候叶蓁蓁恍惚不已。
难怪她今日总觉得冥冥不安,原来是要死了啊?
也不知道裴景修那个负心汉会不会后悔赶她离开。
算了,既然要死,一切都无足轻重了。
叶蓁蓁只是在想,若是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要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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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五年,六月,盛夏炎炎。
伴随着吵闹的蝉鸣声叶蓁蓁睁开眼。
“烧总算是退了。”
熟悉的女声直冲叶蓁蓁耳中,分明是母亲阮氏。
不由惊愕。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嫡母了!
将军府曾经鼎盛至极,叶蓁蓁父亲乃镇国大将军、母亲则是太后胞妹。
当今陛下是叶蓁蓁的表兄,如此关系,别说叶蓁蓁想跟谁成亲,她就算是给自己封个郡主养面首,都没人敢说她半分闲话!
然而叶蓁蓁不会想到将军府还有倒台的一天。
嫁给裴景修的第三年,她十九岁,边关传来消息。父亲决策失误,导致大祁三十万将士死伤惨重,叶蓁蓁的亲兄长更是战死沙场。
陛下问责,敕夺了父亲的兵权,一时间将军府成为了人人口中的笑话,若不是她夫君还是当朝丞相,怕是有心之人会直接参了父亲奏折,说叶家连通外敌,是故意伤兵谋反!
将军府落魄后,叶蓁蓁便很难归家,她怕连累裴景修,二是需要避嫌。
裴景修养外室一事,家里父亲母亲至今不知晓。
但叶蓁蓁没想到她又听见了母亲的声音,且这声音还年轻了不少。
带着妇孺的嗔责,轻柔抚摸着叶蓁蓁的头道:“听见没有?烧都退了,还在装傻,怎么,蓁蓁还想赖在娘亲的怀里撒娇不成?”
叶蓁蓁倏然红了眼眶。
“母亲!”
她猛得扑入阮氏怀抱,嗓音哽咽喊她。
阮氏被吓了一跳,女儿这是怎么了?
身为将军府最受宠的嫡女,叶蓁蓁平日就喜欢撒娇,但少女也有身为京城贵女的傲气,打掉牙尚且都不会流泪,什么时候会这般毫无形象的哭泣了?
叶蓁蓁哭得跟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叫,一下惊动将军府内外。
叶怀川匆匆赶来,粗犷嗓音爆呵:“哭什么哭!谁欺负老子妹妹!是不是又是裴景修那小子?老子现在就去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