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 其他类型 凝凤台全文免费
凝凤台全文免费 连载
凝凤台全文免费 盐焗小米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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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焗小米

    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凤台花晚凝的其他类型小说《凝凤台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盐焗小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景煦!”花晚凝说出这三字时,眼中寒意骤起,仿佛裹着数九寒冬的霜雪,惊得赵景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看向赵景煦如同看仇人的眼睛,喉间泛起苦涩,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真当自己是个金疙瘩?这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要为了你上赶着去东宫?上赶着去做太子良娣?”“花晚凝!你!”赵景煦手指颤抖着指向花晚凝。梁凤台百无聊赖地倚着廊柱,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出声。“同你讲话......”花晚凝忽然后退半步,冷声道:“我恶心得紧,恕不奉陪。”花晚凝实在不愿再与赵景煦多费口舌,紧咬下唇,转身便走。“花晚凝!你竟敢如此同本宫说话!”赵景煦立刻伸手去拦花晚凝。梁凤台迅速上前,挡在了花晚凝身前,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两人。梁凤台说:“太子殿下此番特意前来,不正是为了试试...

章节试读

“赵景煦!”花晚凝说出这三字时,眼中寒意骤起,仿佛裹着数九寒冬的霜雪,惊得赵景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看向赵景煦如同看仇人的眼睛,喉间泛起苦涩,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真当自己是个金疙瘩?这天底下所有女人都要为了你上赶着去东宫?上赶着去做太子良娣?”
“花晚凝!你!”赵景煦手指颤抖着指向花晚凝。
梁凤台百无聊赖地倚着廊柱,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出声。
“同你讲话......”花晚凝忽然后退半步,冷声道:“我恶心得紧,恕不奉陪。”
花晚凝实在不愿再与赵景煦多费口舌,紧咬下唇,转身便走。
“花晚凝!你竟敢如此同本宫说话!”赵景煦立刻伸手去拦花晚凝。
梁凤台迅速上前,挡在了花晚凝身前,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两人。
梁凤台说:“太子殿下此番特意前来,不正是为了试试新改良的火铳吗?怎么这会儿倒像是自己误食了火药,火气这般大?”
赵景煦被这话猛地一噎愣在原地,好半晌才逐渐回过神,忙抬手整了整衣冠,道:“正事要紧,走吧。”
校场上。
一番热火朝天的试验后,改良火铳的威力展露无遗,赵景煦脸上毫不掩饰满意之色,擦拭摩挲着火铳枪身,高声道:“好!这可比先前西戎呈上来的火铳厉害不知多少倍!”
“西戎那些破铜烂铁,也配称作火器?”梁凤台翻转手腕,三枚弹丸接连穿透百步外的靶心。
赵景煦仰头,看见天穹澄澈湛蓝、万里无云,忍不住感慨道:“今日这天气真是舒爽!本宫心情也格外畅快!呵,若不是遇到了那个花晚凝......”
梁凤台凝视着靶心上青烟,忽然问道:“从前的花良娣与殿下初见那日,可也是这般晴好天气?”
赵景煦擦拭铳管的手顿在半空,看向梁凤台冷声道:“凤台,你可知自己在问什么?”
“只是好奇。”梁凤台解下护腕:“毕竟能让殿下将良娣二字说得这般咬牙切齿的绝非等闲之辈。”
赵景煦随后反问:“你觉得她的眼睛如何?”
“初见时像浸在瑶池的玉,后来......倒像太庙壁画里食香火的妖......”梁凤台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花晚凝那又冷又淡的双眸,继续说:“那双狐狸眼有时含情,有时透着慈悲,像是一双菩萨的眼睛。我这话,说出来怕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不得不承认,那是极为好看的。”
“哼。”赵景煦冷哼一声,说:“可惜了这么美一双眼,里头装的全是算计。你说她是慈悲观音,可知这菩萨眼底下装的是罗刹?”
“此话怎讲?”梁凤台问。
赵景煦说:“我从前只当她心机重些,想着女子有些心思也正常。可后来呢,她竟做出顶替别人身份成为太子良娣这等事,这般不择手段,这般自以为是,实在是令人作呕。”
梁凤台默默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见梁凤台许久不言,赵景煦说:“凤台,你可知,本宫最厌恶的是什么?”
梁凤台抬起头,迎上赵景煦的目光,说:“桀骜难驯之人?”
赵景煦望向远方,说:“本宫曾养了只海东青?驯了它三月依旧是见人便啄,全然没有臣服之意,倒不如当初直接折断翅膀。”
“我倒觉得......”梁凤台说着举起火铳,说:“狐狸眼配凤凰命,才是顶有趣的话本子。”
下一秒,铳声震天,弹丸再次穿过靶心。
梁凤台说笑着露出手臂疤痕,像是爪印。
他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眼中闪着狂热与执着,说:“对我而言,驯服那些性子古怪的主,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花晚凝离开羽林军校场后便回到了伽蓝寺。
暖阳倾洒,庭院里繁花似锦,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
周灼华要与花晚凝作别。
“这就打算走了?”花晚凝道。
“是,多日不见祖母,心中总是放心不下。”周灼华回答。
“等我一下。”花晚凝说吩咐桃暖春来拿出一些神都的吃食,自己急着给周灼华行囊里添。
周灼华连忙上前拦下花晚凝,握住她的手:“哎呀我的好晚凝,你给我装这么多做什么?我来见你时两手空空,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不是给你的。”花晚凝将最后一块琥珀桃仁压进食盒夹层,笑道:“阿璃你忘了?周老夫人从前可是神都人。这些神都的吃食,你也带回去给老夫人吧。”
“哎呦!还是你想得周到!”周灼华笑着接过行囊:“祖母一定高兴得不行,一高兴,身子可能就好了!”
“老夫人福泽深厚,再者有阿璃这么懂事的孙女,一定会好起来的。”花晚凝说罢眼中有一丝担忧:“只是,你父亲若是再逼你去东宫那该如何?”
周灼华无奈道:“我整这一出,他应该是不会再逼我了。这老头想一出是一出,见幽州韩家那老头将韩沁柔去了东宫,自己也想凑热闹。”
说到此处,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花晚凝:“阿怜,我离了神都,怕你又要孤身对着满城虎狼,那韩沁柔如今也在神都,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跋扈,如今,又占了你太子妃的位子,你一定要小心些......”
花晚凝点了点头:“嗯,知道了。阿璃,替我向老夫人问安。”
“好!”周灼华利落翻身上马,坐稳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那半块虎符,我记着呢,有消息一定与你说。”
“多谢。”花晚凝心中过了一丝暖意,看着周灼华的身影渐行渐远,在原地伫立良久,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翌日,西戎五大部派遣义渠部翟阿骨携火铳至大周,其意非为通好,实则暗藏祸心。
这翟阿骨目中无人,以为上次借西戎火铳炫耀武力后大周后迟迟没有回应,定是火器之术不如西戎,便妄图以此恐吓大周,要求大周将北凉几座城池割让给西戎。
消息传至宫中,龙颜震怒,皇帝当即召见花晚凝。
花晚凝匆匆带着那一批改良的火铳入宫。
不过片刻,她的脸色陡然一变,心中猛地一沉。
这火铳......全都被人做了手脚......

虞书淮很快没了耐性,心中怒火更甚。
他猛地一拍桌,震得怀中美姬和杯盏一颤。
“姓花的,看来你今日是打定主意不给我虞某人面子了!”他恶狠狠地说道。
花晚凝垂眸浅笑,梁凤台不动声色地摩挲着手中茶盏,似乎从花晚凝眼底深处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悲哀。
见花晚凝欲动筷,他只觉一股无名火起,随后猛地发力,手中的茶盏在这股蛮力下“咔嚓”一声被捏碎。
紧接着他霍然起身,“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席面上那道菜一分为二,桌子也被生生劈烂。
这变故惊得周围人脸色煞白,替虞书淮倒抽一口凉气。
虞书淮更是瞪大双眼,又惊又怒却说不出话来。
“凤台兄,你这是......”沈君羡满脸惊愕,又看了眼那道分为两半的“月满人间”,便突然明白了其中缘由
“呵。”梁凤台冷笑一声,紧紧瞪着虞书淮,怒道:“姓虞的,好一个指桑骂槐,你可是在笑我如今身在神都,却不能与家人团聚?”
“梁世子,我绝非此意!”虞书淮忙声道。
“今日这席面我是吃不下了,恕不奉陪!损坏的东西记我账上。”梁凤台说罢将剑利落收入鞘中,袍袖一甩大步离开。
“梁凤台。”虞书淮咬牙一字一顿,紧握拳头,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愤。
花晚凝缓缓起身,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歉意:“今日一切全由我而起,是我扰了诸位雅兴,实在对不住,我自罚三杯。”
说罢,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染着酒渍的唇色艳如泣血,衬得她愈发灼人。
三杯酒下肚,花晚凝微微福了福身:“告辞。”
花晚凝一走,有的公子哥儿便百无聊赖地开始拨弄手中冷透的蜜饯金桔。
忽听得邻座贵女轻叹:“原是想有机会来看梁世子舞一舞破阵剑法的......”
“正是呢。”邻座紫衣少女道:“只是这以血养锋的杀招,如今在神都,怕是连三成威力都使不全了......”
席面还没开始,就走了两位重要的人,这让在座许多人有些心不在焉。
“凤台兄性子是豪爽些。”一人道。
“书淮,要我说你是有点过分了,那小娘子又没做错什么,生得还那般娇艳动人,你也没必要邀她来又当众叫她下不来台啊!”一男子皱着眉不解道。
“是啊,听说这花小姐如今病体缠身,怕是活不了几年了,你这般刁难她做什么呢?”一女子也跟着附和,眼中满是怜惜。
“我妹妹因花家惨死!难不成我要对她花九客客气气的?”虞书淮咬牙切齿,眼眶泛红。
“那明明是东胡所为啊,难不成是她一个小娘子的错。”一男子道。
“咱们日后还想与她交好呢,被你这么一闹,她许是再也不想搭理我们了。以后在这神都,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关系可就难相处咯。”另一女子语重心长地劝着。
花晚凝迈出摘星楼,便瞧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立在门口。
廊下灯笼倾洒而下,在他周身勾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花晚凝说:“还没走呢?”
梁凤台闻声转过头来,抬手递出一串糖葫芦:“别多想,方才瞧见一个老伯敲着梆子叫卖,顺手买了串。”
花晚凝伸手接过糖葫芦,贝齿轻启,小心翼翼地咬下一颗山楂。
糖水在唇齿间迸溅,染得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
恰似春日枝头盛放的海棠,夺目又勾人。
梁凤台不自觉地被她这副模样吸引,半晌才回过神来,说:“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方才二哥哥帮我出气,我高兴。”花晚凝说。
“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梁凤台冷笑道:“我全是为我自己。”
花晚凝轻笑,也不反驳。
“看不出来,你如今还挺能忍的。”梁凤台调侃道:“我都感觉见了鬼。”
“以为我会大喊大叫?”花晚凝问道。
“哼,反正又不是没见过你发疯的样子。”梁凤台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回她。
花晚凝笑了笑:“先别说我,倒是你,今日这一剑,自己心里也舒坦了吧。”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梁凤台笑道:“还早呢,去逛逛?你二哥我请客。”
花晚凝说:“乐意奉陪。”
元夕夜三日不宵禁,西市青石板上已铺开十里星河。
花晚凝选了盏兔子灯走着,梁凤台在旁跟着,灯罩烛火里两人的身影一同摇曳。
“二哥哥这般熟门熟路,莫不是常带姑娘逛灯市?”花晚凝忽然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梁凤台脚步微滞,有些气恼地回答:“才没有......”
“我与你说笑呢。”花晚凝笑道:“二哥哥还真是天真无邪!”
怎就在这狡黠小狐狸面前露了怯!梁凤台心里有些恼,花晚凝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得他愈发心烦。
“当心!”梁凤台惊出声。
推糖人车跌撞而来,梁凤台忙伸手将人往身侧一拽。
朱漆灯笼擦着少女的发丝掠过,腿糖人车的老人连声道歉。
花晚凝踉跄半步撞进梁凤台怀里。
瞬间。
梁凤台闻到了茉莉香混着摘星楼的桂花酿,竟觉得比御前龙涎更惑人。
花晚凝忽嗅得松烟墨混着冷梅香,清冽得教人想起雪后初霁的梅林。
“没事吧?”梁凤台问道。
花晚凝摇了摇头。
见她鬓角有薄薄的一缕发丝被勾了下来,梁凤台指尖微动,却终未抬手。
花晚凝只觉耳后发烫,忙指着彩绸环绕的摊位:“去那边瞧瞧,好像是投壶!”
竹矢破空声里,四周渐渐聚起看客。
花晚凝连投三支皆中贯耳,正要去取第四支时,忽觉腕上一暖。
梁凤台不知何时贴在她身后,玄色箭袖笼住她藕荷色衫子,袖口金线扫过她腕间红绳:“虎口再松三分。”
他吐息拂过她耳际,一用力,竹矢斜斜插入壶口,在铜胆上撞出清越声响。
众人拍手叫好,花晚凝反手将最后一支箭塞进梁凤台掌心。
梁凤台低笑一声,信手掷出竹矢,众人见偏得厉害便觉得投不中,谁知竹矢颤巍巍卡在了壶耳里。
满场哗然中,梁凤台接过彩头,将鎏金点翠的绒花海棠簪在了花晚凝鬓边。

“公子,方才就是这人鬼鬼祟祟要进营帐。”林骁说着便将一人扔在梁凤台面前,拔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二公子,误会,都是误会!自己人呐!”那人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副腰牌,抛给眼前不苟言笑,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墨白。
墨白稳稳接过,定睛一看,朝着梁凤台拱手道:“公子,是锦衣卫。”
“锦衣卫?来做什么?”梁凤台眼眸一眯,寒声问道。
话音刚落,林骁手中的刀又用力压了几分,那人脖子上顿时泛起一道血痕。
“二,二公子,我也是奉命办事啊!上头让我杀了那余孽,其余的,我是一概不知,一个字也不敢多问呐!”那人吓得脸色惨白。
“奉谁的命?”梁凤台的声音愈发冷。
“虞......虞指挥使!是虞指挥使下的命令!”那人哆哆嗦嗦地回答。
“这就招了?锦衣卫何时有这般没骨气的货色?”梁凤台冷笑一声,抬手示意林骁退下。
林骁收刀入鞘,“呛啷”一声清脆利落。
那人如释重负,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公子,大事不好啦!”岁青满脸焦急,气喘吁吁地跑来。
梁凤台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您方才骑来的那匹乌骓跑啦!”
岁青话音刚落,梁凤台身形一僵,说:“林骁,去看看里边可有尸体?”
林骁到火烧过的废墟查了查:“公子,没有发现尸体。”
“好得很......”梁凤台虽是笑着,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个花九。
“墨白,你说公子这是怎么了?那可是他最喜爱的一匹马,怎么不见了还好得很?”岁青一脸疑惑,凑到一旁的墨白身边问道。
“不知道,我只晓得你要倒霉了。”墨白回答得。
“岁青,让你看的人呢?”梁凤台挑眉。
“啊?我寻思公子你那匹马更重要。”岁青说。
梁凤台笑了笑不作声,待林骁又牵了一匹马过来翻身上去,指了指岁青:“对马这么上心,扔马厩里让他稀罕个够。”
“我这,我。”岁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墨白和林骁一人一只胳膊架了起来。
“别啊公子!”岁青大惊失色:“错了错了,下次再也不看马了,那马厩的几匹马总喜欢尥蹶子踹我啊!”
人已经被丢进了马厩。
“公子,现下如何?”林骁和墨白扔完岁青后上前问道。
“我即刻进宫面圣,你们不必跟我,各司其职便是。”言罢,梁凤台双腿一夹马腹骑马离去......
翌日早晨,皇城之中。
花晚凝快马加鞭赶到宫门口,刚要下马,何处突然传来一声哨响,身下的马便发了狂似的不受控,花晚凝忙下了马。
没等她缓过神,另一匹马正飞快朝她奔来。
眼看马蹄就要踏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梁凤台猛地勒住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长嘶,未伤花晚凝分毫。
梁凤台说:“火是你放的?”
花晚凝回答:“对不住。”
梁凤台冷哼一声:“用不着,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求死,那我便帮你一把。”
金殿之中,皇帝赵羽宸高坐于龙椅之上,殿内群臣议论纷纷。
“陛下,臣带了一个有意思的人来。”梁凤台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嘈杂,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见一少女跟在他身后。
“这位是?”一人问道。
花晚凝扑通一声跪地行礼:“臣女花晚凝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大胆!罪臣之女,竟敢擅闯朝堂!”年公公尖着嗓子怒喝,却被赵羽宸抬手拦下。
“你是......花怜?”赵羽宸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花晚凝身上,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陛下,此等罪臣余孽,当即刻杖毙,以儆效尤!”虞书瑾上前说。
看着花晚凝,他胸中恨意翻涌。
他的妹妹虞瑶,那般温婉良善,却遭胡人残害不得善终。
他对东胡恨不得斩尽杀绝,包括与东胡勾结的花家!
他本暗中授意自己的弟弟虞书淮除去这个花家余孽,泄心头之恨。
可此刻本该已命丧黄泉的花晚凝却好端端地站在他眼前!
“是啊陛下,花家叛国,其心可诛。”
“若留这余孽一条命,恐难平民愤!”
附和声此起彼伏。
赵羽宸沉默片刻,思绪飘回年少之时。
那时,他与花霆烨意气风发,一同策马扬鞭,指点江山,许下匡扶天下的宏愿。
如今沧海桑田,朝中满是对花家叛国的指控,可这也证明花家从未有过结党营私之举,冤屈定是有的。
不过,现下这朝堂波谲云诡,谁是真心臣服于他,谁又在太后的威慑下虚与委蛇,他也难以完全看清。
赵羽宸的脸色愈发阴沉,最终开口:“花氏一族,罪不容诛......”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一字一顿道:“将花氏余孽,杖毙。”
花晚凝心凉了一半,其实早就料想到这个结果,但皇帝如此昏聩无情让她万万没有想到。
“陛下三思啊!”突然,一位年迈大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跪下,是沈阁老,沈明远。
“沈阁老,您这是。”赵羽宸面露担忧:“快快请起。”
沈明远并未起身,继续道:“陛下,花家之事疑点重重,此时贸然定罪,恐寒了忠臣之心呐!”
花晚凝心中感恩,见赵羽宸思索时忙抓住机会说:“臣女斗胆请命,和欢公主如今身中剧毒,如今唯有以身试毒,以毒攻之或可寻得一线生机。
赵羽宸说:“你是想......”
花晚凝说:“臣女与公主同庚十七,身形相似,愿替公主殿下担这试毒凶险,还望陛下成全!”
朝堂顿时乱作一团。
“稚子何辜?”垂帘后太后薛祐仪的声音悠悠传来。
薛祐仪微微叹息一声说:“唉,和欢那孩子,是为了救哀家才中了剧毒,哀家着实不忍她再受折磨。既然花九这孩子主动请缨为和欢试毒,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花晚凝心中猛地一紧,不知圣心究竟如何。
此时,长公主赵羽铮的声音从殿外响起,她快步走来,裙裾翻飞,一袭华服随步伐飘动:“母后所言极是。”

乱葬岗。
是夜。
花晚凝挣扎着从尸骸间爬出,刚一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让她险些栽倒。
幼时花家收留了一位医师,行为举止怪异,除了医术,还会一门假死之术。
旁人都觉得此术不吉不愿学练,独她好奇心起觉得有趣,便缠着那人学了去。
年少顽皮,她常用假死之法吓唬旁人,直至有次吓到了自己的母亲,换来一顿责打,自那以后,她便再不敢轻易尝试假死之术。
不想再次用此术是为保命,只是这一回,那个会嗔怪她淘气、为她提心吊胆的娘亲却已生死未卜。
念及至此,花晚凝任由滚烫的泪划过脸颊,洇出一道道湿痕,父亲曾说过的话于此刻近在耳畔。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守土护国,纵万死亦不辞。”
东胡犯境,花霆烨率花家将士奔赴前线,保边境安宁。
燕沙水患,田庐尽毁,花霆烨亲率众人力抗天灾。
如此忠君为民的父亲,说他叛国?
她不会信。
东胡灭门之恨如同乱葬岗疯长的恶草。
诏狱中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剜着她的心。
心情还未平复,一阵杂乱的人声从远处传来。
花晚凝心脏猛地一缩,强迫自己镇定,瞥见自己被荆棘勾住的裙角便双手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一块带血的衣料被撕下扔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忍着疼痛往幽深处奔去。
“怪了,我记得就扔在这儿啊,人呢?”
“这衣服......像是被野狗叼去了。”
梁凤台眼神凌冽扫视四周,冷笑着开口道:“找。”
花晚凝跌跌撞撞地跑,身后逐渐逼近的马蹄声如催命一般令她不敢有片刻停歇。
此时,远处的乌骓上有一人正将弓拉满,直直地瞄着她。
下一秒,花晚凝感觉肩胛骨处突然火烧火燎般疼,整个人被箭矢钉在了树干上。
她连忍也没来得及忍,张口便见了血。
抬眼看去,一人手持长弓,神色阴鸷,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片刻,冷声问道:“你就是花九?”
花晚凝大口喘着气,齿间噙不住血,没有作答。
“竟然是女的。”梁凤台皱了皱眉,神色恢复冷肃再次开口道:“问你话。”
花晚凝含着血沫,垂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不认识这个人,却认得这身北凉的装束。
云州险些失守,北凉铁骑几度兵陷重围,损失也不小。
经此一战,恐怕北凉铁骑最恨的便是云州花家。
所以这人看自己的眼神说不上鄙夷还是厌恶。
意识模糊中,花晚凝见那人下了马朝自己缓缓走来,忙开口说:“留我一命!花家有冤屈,花家没有叛国......”
“什么?”梁凤台浓眉紧蹙,刚要追问,却见花晚凝双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他将目光落在花晚凝触目惊心的伤口上,利落地折断箭矢,随即将她轻轻抱起带上马背,策马疾驰而去,扬起一路尘土。
回到营帐,花晚凝面色如纸,毫无生气地躺在榻上,众人围在四周,手忙脚乱地试图喂她服药。
只是药汁顺着嘴角不断滑落,洇湿了发丝,并未被咽下分毫。
郎中上前碰她脉搏,又翻开眼睑,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本就受了杖刑,又被射穿肩胛骨,连药都喂不进去,依老朽看,还是趁早准备后事吧。”
“知道了,都下去吧。”梁凤台神色冷峻遣散了众人。
他看着榻上的花晚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营帐内烛火摇曳,投下的光影在地上肆意扭动。
死寂中,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花九小姐,莫要玩弄于我。”
修长的手指探入怀中,再抽出时,一把寒光凛冽的短剑已然在握,柄上雕着“睚眦”二字。
梁凤台将短剑猛地抵在花晚凝脖颈处,瞬间,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刃缓缓滑落。
他俯身,手中力道又多了几分:“还不醒来?”
花晚凝眼珠转动猛地睁眼,狠狠瞪着梁凤台:“你如何得知我会装死?”
“不妨与你直说,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
提到“太子”二字时,梁凤台刻意捕捉花晚凝瞬间的神情,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浮上唇角后很快被隐去。
他收起短剑,冷声道:“对了,你的太子哥哥还特意嘱咐我,如果你死了,我来替你收尸。如果你还活着,他托我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花晚凝问。
梁凤台说:“以后,再也不见。”
花晚凝瞳孔一震,眼眶涌动的泪水,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罪臣之女,自然是不敢肖想太子妃之位。”
说罢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体力不支再次跌回榻上。
“我还不能死!花家之事定有冤情。我要与圣上当面陈情!”花晚凝看着梁凤台道。
梁凤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东胡犯境,你们花家为求自保私开城门,炸毁堤坝,洪水所到之处田庐尽毁,东胡狗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他说着喉结滚动,忍着怒意:“这一战死了不知有多少人,尸骨堆成了山,整整埋了三天三夜!就连我的兄长也......”说到此处,梁凤台眼眶泛红:“你不死,可没有人想让你活。”
“你的丧亲之痛我亦感同身受,这一战我何尝不是家破人亡?”花晚凝不甘问道:“可这都是我的错吗?我就该死吗?口口声声说花家叛国,仅凭几句空言就妄图定罪,分明是有人构陷我花家!”
“你这番说辞我见多了,你以为,旁人会信?官家会信?”梁凤台冷笑道。
“不试试怎知道?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要去为花家一搏。”花晚凝迎上梁凤台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
梁凤台别过头不去看她,转过身去,高声喊道:“岁青。”
“公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答道。
“明日一早将她押解至大理寺。严加看管,别让她再耍出什么花招。”梁凤台沉声道。
“是!”岁青领命。
“等等,你要去哪?”花晚凝急切地问道。
“回北凉。”梁凤台头也不回,丢下这句话便离开营帐利落地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行出不过片刻,梁凤台心中突生警兆,猛地转身,只见营地方向火光冲天。
待他赶到时,眼前已是一片火海,热浪扑面而来,炽热得让人难以靠近。
待众人灭了火,营帐已成一片废墟......

梁凤台眼角绯红,玄铁马刺尚未触及腹甲,乌骓马已如离弦的箭,鬃毛在风里绽成焰火。
烈风刮过喉间酒气,他闭上眼睛,恍惚间回到了北凉。
那时天高任鸟飞,银鞍白羽箭可以劈开万里黄云,他可以肆意追逐星月,何曾需要数着宫阙策马。
乌骓突然嘶鸣,他才惊觉已至某处墙根下。
他有些恍惚,随后突然低笑,笑纹逐渐裂成呜咽。
抬眼,看见眼前有人推开了门,却不见有人出来,再一抬头,发现牌匾上写着“伽蓝寺”三个字。
“谁?”他警惕地忽然勒紧缰绳。
却见素白裙裾扫过门槛残雪,出来的是位素衣女子。
花晚凝。
“哟,我当是谁呢?”花晚凝冷笑,腕间镣铐碰出清响:“原来是梁二哥哥。夜闯佛门,是要给我这孤魂供盏长明灯么?”
梁凤台翻身下马,带着一身寒气逼近花晚凝:“两年前就该死透的人,如今倒学会装神弄鬼了。”
说罢,他突然看清她未簪发的模样——泼墨青丝,锁着双手的镣铐铁链,竟比北凉最烈的葡萄酒还晃眼。
“那二哥哥猜猜,我当下是人是鬼?”花晚凝勾唇似笑非笑道。
“呵,这有何难猜?”梁凤台冷笑一声,不屑道:“当心二哥哥我一个失手,真把你给打死了,到时候,你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
“这么迫不及待要为我殉情?”花晚凝挑起眉梢,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又或者,二哥哥是想让梁家军为我陪葬?”
“找死!你也配!”梁凤台咬牙怒道,刚想上前,却冷不防被花晚凝一个利落的扣手用铁链擒住,两人瞬间翻倒在地。
梁凤台这才察觉花晚凝身上竟有功夫。
是了,差点忘了,她本就是将门之后。
梁凤台反应迅速,反手扣住花晚凝的脚踝猛地掼向雪地,却在触及到细腻肌肤时顿住。
趁着梁凤台失神,花晚凝猛地腾起身,两脚并拢,对着梁凤台当胸一下。
梁凤台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胸口,嗤笑道:“花拳绣腿。”
可下一秒,他的笑便僵住了。
只见花晚凝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剑,上面赫然刻着“睚眦”二字。
梁凤台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才发现自己的贴身短剑不知何时被花晚凝给摸走了。
他又惊又怒,脱口而出:“你!”
“二哥哥如此大方,都能把冰蚕丝剑穗送人,这短剑送给我,可好?”花晚凝眉眼一弯笑得人畜无害。
可下一瞬,只见花晚凝手持短剑猛地朝他刺来,他也瞬间拔出配剑。
“锵”的一声,剑刃相交,火星四溅。
梁凤台收了几成力道,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解难分。
“剑法倒是不错!”梁凤台交战正酣。
花晚凝瞅准时机,手腕一转,手中镣铐猛地卷向梁凤台手中的剑。
梁凤台本想挣脱,可运力于臂,“咔嚓”一声,链条竟被他一剑斩断。
“你!”梁凤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此刻她发丝凌乱,却难掩绝美之色,心中又气又恼。
这女人怎的和狐狸一般?
“二哥哥斩得断玄铁链,斩得断君心猜忌么?陛下让我在伽蓝寺悔过,立春才解了枷锁,你如今这般便坐实了梁家忤逆圣旨的罪名!”花晚凝喊道,随后得逞得笑了笑,抬了抬下巴:“二哥哥现下可比我这余孽更像困兽,我死不足惜,怕是梁家军要为我陪葬!”
“你!”梁凤台气得说不出话:“我杀你如草芥!”
“杀我如草芥?那你此刻便动手杀了我啊。”花晚凝冷笑着与梁凤台四目相对:“你知不知道,如今多少只眼睛盯着伽蓝寺?”
花晚凝步步紧逼,竟逼得梁凤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敢了?”花晚凝笑得狡黠,挑衅道:“还是......根本就舍不得杀我?”
恰在此时,禁军的声音由远及近。花晚凝见状立刻佯装张嘴要呼喊。
“等等!”梁凤台心急之下猛地伸出手捂住了花晚凝的嘴巴。
掌心一阵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莫名一颤,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虎口处便被花晚凝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下意识松手,一把将花晚凝推开。
“咬我!你属狗吗?”梁凤台又气又恼地瞪着花晚凝。
“咳咳。”几位禁军本来听到动静过来查看,见是梁凤台,以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赶忙低下头,快步上前对梁凤台行礼,却瞧见了花晚凝。
“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的!”一人厉声问道。
花晚凝不慌不忙,用袖子不着痕迹地挡住断掉的锁链,而后含情脉脉地抬眸看向梁凤台。
禁军见状,心下顿时了然。
没想到这北凉世子竟如此贪图美色,竟然连罪臣之女都不放过,还是在这佛门清净之地!
当真是北凉的彪悍之风。
梁凤台侧过身,冷声道:“今日之事莫要外传,我自会向官家请罪。”
“是。”禁军说罢便走了。
“二哥哥今日可欠我一个人情。”花晚凝道。
“哼。”梁凤台冷哼一声。
“不过为了二哥哥,立春前我便不出去了。”花晚凝道:“二哥哥可要常来看看我。”
“疯子。”梁凤台轻声骂着,脚下却生了根,半晌才转身离开。
“哼。”花晚凝冷笑一声,随后看了看手中的睚眦短剑,笑道:“好一个玉面修罗小将军。”
......
第二日,雪落无声。
花晚凝断了锁链,怕被人瞧出来便未踏出伽蓝寺。
有流明来寺外求施舍,她便吩咐春来和桃暖去拿些吃食来,目光扫过人群里戴斗笠的岁青,唇角勾了些笑意,出声道了句:“小郎君,怎么你家公子没来?”
“我?”岁青指了指自己:“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是......”
岁青忙闭上嘴,将“我是梁世子派来的”这句话咽进肚子。
花晚凝笑了笑不做声,拢着暖炉转身,余光里有个佝偻老妇正接过桃暖递的馒头。
粗麻袖口翻卷间,半朵墨色木槿绽在衣料上,是花氏族徽的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