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 其他类型 嫡女换嫁当后娘?她携四崽炸皇城陆青鸢陆蓉月完结文
嫡女换嫁当后娘?她携四崽炸皇城陆青鸢陆蓉月完结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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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荔夏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青鸢陆蓉月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换嫁当后娘?她携四崽炸皇城陆青鸢陆蓉月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陈荔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夜,镇北候府,书房。暗卫飞廉挂在横梁上,细看像一只蝙蝠:“......陆二姑娘出言不逊,陆大姑娘掌掴二姑娘后,二姑娘的脸肿得像猪头,嘿嘿,她手劲还挺大。”“蠢货。那多半是因为指甲里勾了特殊花粉,二姑娘恰好又会因花粉染疾。”面前的男人轻斥道。烛光摇曳,霍雁行的轮廓如刀削般冷硬,薄唇微抿,眼底里却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看来他这位夫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初见时只觉得她倔强。那是半月前在报国寺——“不好,大姑娘的马车翻了!”霍雁行刚从军营回城,打马过官道,就听见附近有人惊呼。他纵马追去时,只见崖边歪着一辆马车,被惊着的马还在不停拉拽车厢,车帘在风里翻卷如白幡,隐约能看到露出半截染血的云锦衣袖。俯身看去,一女子半边身子都悬在崖外,一...

章节试读

是夜,镇北候府,书房。
暗卫飞廉挂在横梁上,细看像一只蝙蝠:
“......陆二姑娘出言不逊,陆大姑娘掌掴二姑娘后,二姑娘的脸肿得像猪头,嘿嘿,她手劲还挺大。”
“蠢货。那多半是因为指甲里勾了特殊花粉,二姑娘恰好又会因花粉染疾。”
面前的男人轻斥道。
烛光摇曳,霍雁行的轮廓如刀削般冷硬,薄唇微抿,眼底里却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看来他这位夫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初见时只觉得她倔强。
那是半月前在报国寺——
“不好,大姑娘的马车翻了!”
霍雁行刚从军营回城,打马过官道,就听见附近有人惊呼。
他纵马追去时,只见崖边歪着一辆马车,被惊着的马还在不停拉拽车厢,车帘在风里翻卷如白幡,隐约能看到露出半截染血的云锦衣袖。
俯身看去,一女子半边身子都悬在崖外,一只手死死地扣住车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拔剑插向地面,以剑为支点,飞身而下,将女子拽回崖上。
后来才知道,这是陆家寄养在外祖父家的大姑娘,陆青鸢,刚与继妹同去报国寺上完香。
他只需瞥一眼,就知道那马车被人做过手脚,车夫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不过今日陆青鸢的这一巴掌,也算报了当日之仇。
陆相国家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发妻早逝,另娶的高门贵女还是和当今太后有亲的林氏。
父亲偏心,继母私心,继妹算计,她想必在宅中过得并不如意。
前日出城办事路过山野,他猎了一双大雁,让人给她送去,也能宽慰几分吧。
“哇!宅斗好可怕,幸好我未娶妻。”飞廉拍拍胸口,心里想着陆二姑娘那个脸肿的呀,怕是到了新婚那日都难消,嘿嘿,贤王要娶大猪头咯,想想就开心。
霍雁行却微微皱起眉头,他最讨厌内宅争斗,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不知道这个陆大姑娘将来会如何行事呢?
若是她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就怕心思太多、太密、太难缠。
“爷,夜已深了,要回主院睡吗?”门外传来侍从柏羽的声音,他好像有点为难:“老夫人那边也在问了,新婚之夜不回去睡,我怕您被老夫人打断腿。”
“噗嗤——”
把横梁当秋千荡的飞廉笑出了声。
“滚。”
“得嘞!”
飞廉贴着墙壁“滚”了出去,轻巧得就像影子飘过。
霍雁行起身出门,罢了,也是时候会会他这位新夫人了。
松涛院。
蝉鸣裹着暑气,热热闹闹地撞进贴着囍字的窗棂。
“姑娘,别吃了,真的,您别吃了,我害怕。”
松烟眼看着自家姑娘拜堂成亲,进了主院正房后,待侯府的女使丫鬟们一走,便将团扇一扔,头冠一摘,鞋子一脱,俨然跟在住在外祖父家那般,盘着腿坐在床上。
开始吃床上的干果。
吃完以后又开始吃桌上的糕点。
“没事儿,成个亲难不成还要把自己饿死,你也来吃点。”陆青鸢一点也没有前世的拘谨。
毕竟等于二婚了,流程也比较熟练了。
按照前世霍雁行对陆蓉月的态度,估计对自己也就那样,她也没有自信到可以凭借容貌将他折服的程度。
松烟一边给陆青鸢摇扇,一边絮絮叨叨:
“姑娘,可不敢懈怠啊!刚刚我出去打听了,咱们松涛院里本来没几个女使婆子,侯爷平日里也只管使唤小厮侍从。这不大婚,宫里赏赐下来的女使都在咱们院里伺候着呢。”
陆青鸢一挑眉毛,原来如此。
太后赏下来的人,自然是打不得骂不得,轻易也不能打发到庄子里去,还要提防她们给宫里传话。
真是一大堆烫手山芋。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颗干果。
“夫人,侯爷过来了!”
忽然,院里管事的虞妈妈喊了一嗓子。
陆青鸢一惊,嘴里那口干果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咳嗽,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幸好在霍雁行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她快速地咽下干果,顺起床上的团扇遮住自己的脸。
松烟如临大敌,收起女主吃剩的食盒,匆匆下去了。
霍雁行一进门,便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一坐,单刀直入:“陆大姑娘,我本无意娶妻,只是太后赐婚不得不从。想必你已经了解过侯府的情况,府里有四个孩子,都非我亲子,但更胜亲子。”
侯府四个孩子,一个是霍雁行的养子,三个是他的侄子侄女。
五年前大梁与北燕一役,霍家中计,霍雁行的大哥、大嫂、二哥,还有霍家军副将凌鹤都牺牲了。
在京安胎的二嫂,听到消息后悲痛不已,难产而死。
偌大的侯府,老的老,小的小,只剩下霍雁行这个成年男子苦苦支撑门庭。
“你若善待四个孩子,我感激不尽,否则,休怪我无情。”
霍雁行最后几个字说得狠辣,加上他多年行伍,字字句句都如同军令。
他说完,看了陆青鸢一眼。
面前的女子低着头,藏在团扇后面,侧面看去,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看不清表情。
她不会是在哭吧?
霍雁行清咳了一声,语气稍缓:
“他们的日常有奶娘、丫鬟、小厮伺候着,你不必亲自照料。”
“读书也自有书院夫子约束,你也无须操心。”
“若是他们犯浑,你告诉我便是。”
陆青鸢完全没有心思在听,她只觉得喉咙里噎得慌,想要喝口茶水润润。
霍雁行见她还不肯言语,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也不愿嫁我,这样,我愿一两年之后,为你添妆,放你和离。”
这句话陆青鸢听清了!
和离!
他还给添妆!
还有这等好事!
她忽地将扇面往下一拉,身体微微向前倾,脸上掩盖不住的欢喜:“侯爷此话当真?!”
一张娇俏的脸庞展露无遗,明眸皓齿,容色如玉,三分灵动,七分美艳。
泪水打湿的睫毛,皮肤里透出来的红晕混合着胭脂,像极了山间雨后初晴的山茶花,美而不自知。
这是霍雁行第二次离她这么近。
第一次在悬崖边上,人命关天,他只记得她那双倔强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如今这双眼睛里,还多了几分狐狸般的狡黠和历经山河的稳重。
短短半月,她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霍雁行有些愣住了,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女子的声音,这次略带失望。
“侯爷不会要反悔吧?”

很快,太监端来水,浇在鹿背上加以揉搓,只见水中渐渐泛起白色沉淀,鹿的毛发也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这,这怎么可能?!”萧祁急忙上手去摸鹿,手上也留下了白色的印迹。
皇帝不语,只是身子往后一靠,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上的佛珠。
太后见状,知道今日的事情没有那么好过去了,与其等皇帝发作,不如当机立断。
“萧祁,皇上仁厚,哀家却难容你!你率众围猎,毁田伤人,还伪造祥瑞。今罚你赔偿农户与伤者药费,另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萧祁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形容了。
“朕还有事,得空再来给母后请安。”皇帝收起佛珠,规规矩矩向太后行了礼。
临走时拍拍霍雁行的肩膀:“镇北侯守责尽职,实乃朝廷栋梁。赏,黄金百两。”
霍雁行跪地谢恩,陆青鸢也跟着。
皇帝又看向陆青鸢,挑眉笑道:“陆相是国之重器,陆大姑娘也聪慧过人,不过现已是镇北侯夫人了,穿得太过素净,恐底下人会轻慢于你。刚好前些日子金陵织造局新进献了时新料子,朕就赐予你吧。”
太后一听,赶忙命贴身嬷嬷去取来一匣子珠钗首饰,赐予陆青鸢。
霍雁行这才琢磨过味来,剑眉微挑,若有所思。
原来这只小狐狸还打着这样的鬼主意。
凡事最怕比较,人也不例外。
一边是跋扈的亲王,一边是尽忠职守的臣子和他低调的新妇,皇家不给点安抚,这事儿怎么翻篇?
陆青鸢看着那一匣子满满的珠钗首饰,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趟进宫,来得真值!
下次还来!
............
御书房。
“怎么?侯府要揭不开锅了,你家夫人打秋风都打到宫里来了。”
皇帝坐在桌前,顺手拿起桌上的羊毫笔就往前面丢去。
霍雁行抬手就抓住了笔:“谢皇上赏,臣家中刚好有几位子侄要练字,就是这一支可能不够分。”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朕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你从小到大顺走了朕多少笔墨纸砚,朕说过吗?”
先帝在世的时候,霍家三个儿子,经常进宫伴读。霍雁行虽然比他小几岁,但却是与他最能说到一起去。两人因在课上说小话,没少被当时的太子太傅责骂。
只是霍家出事以后,霍雁行就像变了一个人,很少能够再见到他少年意气的一面。
霍雁行正了正神色,说道:
“陛下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一点酬劳吧。”
“什么意思,白鹿这主意是她想的?”皇帝有些惊讶。
霍雁行点点头:“若不是她及时给臣送信,出了这主意,恐怕这事又像之前诸多事般,不了了之。”
昨夜他收到陆青鸢的桃花笺,里面却不是什么情诗,而是让他按照方法伪造一匹白鹿,故意放给萧祁,最好让他能进宫把白鹿献给太后。
皇帝长叹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呢?
太后本名林玉婵,原是先帝的肃贵妃。
可皇帝出生的时候,太后还只是个美人,位分不高,先帝将他交给当时的董皇后抚养。
董皇后是先帝的结发妻子,两人恩爱多年,可惜她一直未能生育,因而郁郁寡欢。
董皇后待他如亲子,诗书礼仪也是她亲自教导的。
等董皇后去世的时候,皇帝已经成年,被封为太子,居住东宫,与生母更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萧祁不一样,他出生时,先皇大喜,林玉婵被封为肃贵妃。
因董皇后那时已经病重,肃贵妃有执掌后宫之权,一时间风头无两。
太后疼爱小儿子萧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别说夏季围猎,踩踏农田,踩伤了人,就算死几个人,在太后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今日霍雁行让小太监来叫他到寿康宫的时候,他本以为又是重重提起,轻轻放下。
没想到一波三折,让萧祁栽了个大跟头,倒是让他心里畅快了许多。
“等贤王大婚以后,就让他到封地去吧,以免夜长梦多。”霍雁行提议。
“朕也这么想的,就是怕母后那边......”皇帝以奏折覆脸,又是一声长叹。
“陛下别忘了,郑庄公与共叔段的故事。”
“若你是朕,你当怎么办?”
霍雁行沉默了一会儿,侧过头去,盯着窗外的一抹绿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小时候大人们问我们兄弟三人,长大以后想要做什么。”
“大哥说想当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二哥说想当劫富济贫的江湖侠客,只有我,说想做个马夫,可以养马、喂马、骑马,大家都笑话我没有出息。”
“大哥二哥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扛起霍家门庭。大哥是长子,继承侯府是板上钉钉的事,二哥有很多江湖朋友,没准以后能当个什么武林盟主,我只要在他们的庇护下好好养我的马就可以了。”
“陛下问我,若我是您,该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回答,因为皇家是皇家,霍家是霍家。”
皇帝心中一动。
是啊,皇家是皇家,霍家是霍家。
霍家兄弟可以彼此交心,完全信任。
皇家呢?
自古皇家无真情,他既然坐上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就要接受这个事实。
皇帝看了看沉浸在回忆里的霍雁行,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你也该过自己的日子了,陆青鸢这姑娘挺不错的,聪慧睿智,一心为你,你别辜负人家。”
霍雁行的面部微妙地抽搐了一下。
一心为我?
他想起陆青鸢追着他要和离书的样子,那一脸的期待。
她是怕赌约输了,拿不到和离书,才这么认真地帮他的吧。
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暂时的盟友罢了。
只不过这话不能对皇帝说。
御书房这边两人肩负国家和社稷,心事重重,而走在宫道上的陆青鸢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侯府,好好地大笑一通。
“前面就是宫门口,老奴就不送了,这些都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给镇北侯府的赏赐,侯夫人慢走。”
李公公专程送陆青鸢到宫门口,太后这是给足了侯府面子。
陆青鸢满脸笑意:“太后娘娘待我实在是太好了,下次我还来给娘娘请安。”
李公公面上保持着微笑,背地腹诽:“可别来了,您这是进宫进货来了。”
陆青鸢看着宫人们把一件件物品往侯府的马车上装,有一种大丰收的喜悦。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怒吼:“陆青鸢,你给我站住!”

陆青鸢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快点快点!”她催促着下人把东西放好,自己也等不及车夫把马凳备好,拎起裙摆就要往马车上跨去。
她可不想和陆蓉月在宫门口打起来,有辱斯文,还耽误她数钱。
“你给我下来!”
还是慢了一步,陆蓉月已经跑到她身后,伸手拽住她的长发,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下一拉。
陆青鸢没想到这蠢货真的能在宫门口扯她头发,反手抓住了陆蓉月的肩膀往下一按,再往后一送。
陆蓉月松了手,抱着肩膀直呼痛,往后踉跄了几步。
不对,很不对。
她脑子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前世陆青鸢回京以后,虽然也跟她有过口角之争,被母亲罚跪了几次祠堂,挨了几次打以后也消停了,像之前大婚扇她耳光,还有今日敢对她动手,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难道陆青鸢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如果她也重生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将贤王妃之位拱手让人?
正想着,陆青鸢就已经上前一步,缓缓抬起双臂,手腕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好妹妹,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呢?”她忽地倾身贴近陆蓉月耳畔:“怎么,还想挨巴掌吗?”
“你!”陆蓉月下意识捂住面纱后退半步,又强撑着扬起下巴,“你等我成了贤王妃......”
“贤王妃?”陆青鸢轻笑,目光掠过陆蓉月身后疾步而来的蟒袍身影,“贤王殿下此刻怕是连看你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话音未落,她猛地扯住陆蓉月的面纱,狠狠一拽!
面纱飘落,陆蓉月红肿溃烂的半张脸暴露在外。
“啊——”
她尖叫着捂住脸颊。
陆青鸢笑眯眯地将面纱撕成两半:“哎呀,手劲大了些,没办法,我长在市井,比较野蛮,又嫁给了一个武夫,多多包涵啊。”
她见萧祁越来越近了,不恋战,赶紧闪身钻进侯府的马车里,让车夫快走。
陆青鸢心里畅快,还钻出车窗,挥了挥手。
“蓉月妹妹别恼,明日归宁,姐姐再送你几条面纱——”
陆蓉月哪里来得及回她,催着丫鬟拿手绢给自己的脸挡上。
谁知一回头,就看到了萧祁。
“蓉月你的脸......”
萧祁见到陆蓉月这张花脸,一阵恶寒,恨不得把眼睛剜出来。
“祁哥哥听我解释!是陆青鸢她害我......”陆蓉月抓住萧祁的胳膊。
萧祁额角青筋暴起,他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刚才母后又单独把他一顿好骂。
纵使他平时在外对女子诸多温柔小意,此时也掩盖不住眼底的厌恶。
“你容颜有亏,做不得贤王妃,退婚吧!”
说罢,他推开陆蓉月,拂袖而去。
“祁哥哥!祁哥哥!贤王殿下!不能退婚啊!”
宫门口回荡着陆蓉月的哭喊声。
......
一炷香后,霍雁行正皱眉望着空荡荡的宫门。
只有柏羽和两匹马。
柏羽递上缰绳:“夫人走前吩咐,说侯爷定要与皇上推心置腹许久,让属下留着鞍马伺候。”
“哼,她怕是着急回家数钱吧。”霍雁行翻身上马。
柏羽策马跟上,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他满脸钦佩,由衷地赞叹道:“属下跟随侯爷多年,却从未见过像夫人这般有勇有谋的女子。”
霍雁行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夫人打架你就光看着?”
柏羽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当时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夫人反应太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陆蓉月给解决了。
他刚想开口解释,便听到霍雁行接着说:“罚你今晚去梅花小筑值夜。”
柏羽两眼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救命啊!
梅花小筑那四位小主子比鬼都难缠啊!
............
镇北侯府,松涛院。
“真香啊真香啊~”
松烟无奈地看着沉迷于数钱的主子,从宫里回来以后,她就让人把东西抬进院里,尤其是那黄金百两。
陆青鸢两眼放光,细细地嗅闻着黄金上的味道。
松烟劝道:“夫人,咱们家也不差钱,想当年贺家鼎盛的时候,那也是日进斗金的,小时候也没见您这么财迷啊。”
陆青鸢伸出一根手指,竖在松烟的嘴上:“你不懂。”
她是富过,前世在贺家,在陆家,在贤王府,见钱如流水,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最后的日子,她穷得叮当响。
萧祁弃城而去,还带走了所有金银,她苦苦守城三月,所有的珠钗首饰都拿去变卖成粮食发给士兵和百姓们,
可以说是,穷怕了。
再说了,她和霍雁行还有赌约呢,霍家现在的账目可以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有了这笔钱,至少账面上能松快一些。
陆青鸢怀抱着黄金,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霍雁行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径直走进去,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盅,才开口:“你怎么猜到太后一定会因为白鹿之事责罚贤王?”
“围猎、毁农田、伤人,这些事情在太后眼里,不值一提,但是......”陆青鸢笃定地说,“她最不能容忍的是,贤王让她丢脸。”
世家贵女,林氏一族的骄傲,从美人做到贵妃再到太后,林玉婵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不相信萧祁会拿一只假的白鹿来骗她。
她只是愤怒,自己精心养大的小儿子,像个傻子一样当众被人戳穿。
萧祁在皇帝面前,在她的一生之敌,董皇后养大的孩子面前,像一个笑话。
霍雁行点点头,转身要往书房去,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陆青鸢叮嘱他:“对了,记得让你的人多照应那对父子,贤王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定会找人出气。”
霍雁行剑眉一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怎么知道苦主是一对父子?我记得没有跟你提过这个。”
陆青鸢微微一怔。
她知道,是因为前世她已嫁与贤王,一日偶然路过书房,听见贤王下属汇报。
原来那位老汉,当时也是求助到霍雁行跟前,受伤的儿子也得到了救治。
老汉得知是贤王所为后,一个古稀老头,竟下定决心,变卖所有家产,一心只想要进城敲登闻鼓,为儿子讨个公道。
萧祁提前知道消息后,竟派人将这对父子杀害。
她至今还记得萧祁当时的眼神,凉薄,淡漠,根本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所以她才想请霍雁行帮忙照看他们,至少,不要丢了性命。
“我查账看到的,早上孙账房说柏羽派人送一位老伯和他受伤的儿子进回春堂救治,支了两贯钱。”陆青鸢扬起一张看似无辜的脸,“怎么了,侯爷?”
“没什么。”
霍雁行转身离去,他总觉得这位“盟友”,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陆青鸢和霍雁行正在陆家门口,因为四个孩子啼笑皆非的时候,陆家家主陆执却根本不记得大女儿归宁的事情。
他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神色凝重。
紫檀桌案上堆着小山般的文书,还有几个皱巴巴的纸团。
今日下了早朝以后,皇帝把他单独喊去御书房。
“陆爱卿觉得,贤王的封地,应该定在哪里比较合适呢?”
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贤王今年已经二十有六,等大婚以后,就该前往封地了,只不过这个封地在哪,先帝生前没有安排。
太后属意金陵,但金陵富足,天下皆知。
可皇帝未必放心将这么大块肥肉交给贤王。
陆执为官几十年,对先皇的行事风格和决策方式可谓了如指掌。
可如今这位新皇,登基以来,行事常常出乎众人意料,陆执虽在朝中任职多年,却始终难以摸透他的心思。
最后他只能以需要查阅近些年各地的税收和人口作为借口,敷衍而过。
但终究,需要一个答案。
“夫君~”林氏轻轻推开门,走进书房。
陆执皱着眉,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尤其是他在想事情的时候。
可当他抬头一看。
炎炎夏日,林氏身着一袭墨绿色的薄纱长衫,领口与袖口皆绣着兰花图案,别有一番文人雅致,将这夏日的闷热都驱散了几分。
林氏本名林玥兰,是林家的嫡次女。
陆执是探花郎出身,最爱的并不是林氏的外貌,而是她身上这种高门书卷气,纵使她有时候爱耍些小性子,那也是夫妻情趣。
林氏手中端着一盏冰镇的银耳莲子羹,走到陆执身边,轻声说道:“天气太热,夫君歇一歇吧,别累坏了身子。”
陆执点点头,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以后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就是了,日头大别晒着了。”
“瞧夫君说的,就几步路而已,还能把我晒化了不成,”林氏提醒道,“今日是大姑娘的归宁日,已经到门口了。”
陆执这才恍然想起,大女儿陆青鸢已经出嫁三日,按照习俗,今日该回门归宁了。
他微微点头,心中忽然一动,或许可以趁霍雁行前来之际,与他聊聊,从这位女婿口中,说不定能打探到一些关于皇帝态度的蛛丝马迹。
毕竟霍雁行现如今是天子近臣,时常伴驾左右,对皇帝的想法也许能知晓一二。
“今日我要与贤婿谈些正事,你好好招待,切莫失了礼数。”陆执叮嘱林氏。
“夫君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林氏出了书房,进内院的时候,刚好看到秋姨娘带着三少爷陆鸣之在花园玩耍。
“我不要这个!”陆鸣之人小力气大,一脸不耐烦地把手里的九连环丢出去,险些砸到秋姨娘的脸。
自从林氏嫁入陆家以后,多年来只得陆蓉月一个女儿,直到前些年,林氏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陪嫁丫鬟秋娘给了陆执做通房。
秋娘生下陆鸣之以后,才被抬为秋姨娘。
林氏自知还是要有个儿子傍身,所以把陆鸣之划到了自己名下,按嫡子对待,平日里宠爱有加。
“你过来。”林氏招手示意秋姨娘。
秋姨娘赶忙整理了衣衫,快步走到林氏面前,福身行礼道:“夫人。”
林氏凑近秋姨娘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秋姨娘听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应下。
............
霍雁行刚进前院就被管家恭恭敬敬地请到陆执的书房去了。
林氏见侯府的四个孩子跟了过来,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霍家一向不怎么遵循京中的规矩。
“青鸢啊,一路上累坏了吧,快到后院歇着。”林氏说着,便吩咐身边的丫鬟:“把几位少爷和姑娘带到偏厅去,拿些新鲜的果子蜜饯给他们吃。”
随后,她拉着陆青鸢的手,往后院花厅走去。
一进花厅,林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松开陆青鸢的手,坐在厅中的主位上,冷冷地说道:“按礼敬茶吧。”
林氏的贴身婆子穆妈妈面无表情地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茶水热气腾腾,一看就知道滚烫无比。
陆青鸢抬起头,直视着林氏的眼睛,似笑非笑:“我若要敬茶,怎么也该先敬我那早逝的生母吧。”
林氏没想到她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怒喝道:“既然你这么孝顺,那就去祠堂跪着吧,去祠堂好好跪你的生母!”
陆青鸢转身就向陆家祠堂走去。
祠堂,她可太熟了。
自从回到陆家,她就经常被罚跪祠堂。
不是因为《女则》《女诫》背不出来,就是因为女红做得太差。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也不想强迫自己去做。
陆家祠堂位于陆府的东北角,祠堂的后面种了一片松柏,白天看起来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但到了晚上,树叶婆娑,烛光昏暗,很是吓人。
还记得她前世跪祠堂的第一个晚上,吓得一宿没合眼,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相府上下,都是林氏的人,没有人敢管她的死活,内院也不让人出去。
后来,是松烟和珠霞从狗洞钻出去,在外面的药铺给她拿药,煮药,喂她喝下去,缓了三日才退烧。
不过,相比起后面她在贤王府遇到的事情,陆家的事儿已经不算什么了。
陆青鸢推开祠堂的门,陆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一低头,地面上原有的蒲团不见了。
林氏还是喜欢在这些细碎的事情上折磨人。
陆青鸢侧过身,习惯性地去找最底下右侧的牌位,她一向只跪母亲。
咦,母亲的牌位呢?!
原本摆放的位置空无一物,难道是换了位置?
她仔细地在一堆牌位里找,依然无果。
“嘻嘻!真好玩!”
忽然,陆青鸢隐隐听到祠堂后面传来孩童的笑声。
她顺着声音绕到后面,看见了她的三弟,陆鸣之。
她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里,走上前一看,发现他正拿着一支毛笔,蘸着墨水,在什么东西上涂抹。
是母亲的牌位!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颅内有一根原本紧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陡然断裂。
她双眼通红,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抢过牌位,将陆鸣之推倒在地,怒斥:“你在干什么!”

松涛院。
陆青鸢端坐在书房内,面前堆着半人高的账册。
从午时到日暮,窗棂上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越拉越长。
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老夫人房里的银丝炭、大少爷的宝石袖箭、二少爷的羊毫笔、三姑娘的苏绣裙、四姑娘的羊乳羹......
还有驻守京城的几百号霍家军的冬装外袍,朝廷发的外袍不够暖和,霍雁行让人拆了,重新加棉花进去。
账目里一桩桩,一件件,有明目的,没有明目的,纷繁杂乱。
若是随便给一位新嫁娘,必定头昏脑涨,怪不得前世她偶尔听到陆蓉月偷偷去放印子钱。
不过,这事遇到陆青鸢就不是个事儿。
毕竟她从小就帮外祖父管理镖局,钱的问题,说到底是人的问题,只要把人用好了,钱也就顺了。
况且,府里孩子们和老夫人所用的东西,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品,甚至有些贵的夸张了,可霍雁行本人的花销极少。
夏衣三四件,冬衣五六件,饭是跟着军营吃的,被褥也是军中发的。
真好养活。
陆青鸢揉揉眼睛,撂下朱笔,忽见门边探出个小脑袋来。
“灵犀?”她轻声唤道。
小丫头顶着一头乱发钻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幅画。
“婶娘,这个给你。”
她踮脚将画塞过来。
陆青鸢打开一看,顶好的白鹿纸上面花了一只四不像。
可怖的虎头正在喷火,耳朵却是猪的形状,连尾巴也是一卷一卷的猪尾巴。
空白处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霍雁行。
陆青鸢忍不住笑出声来,敢情堂堂镇北侯,在孩子们眼里就是一个虎头猪尾的四不像!
“嘻嘻~”霍灵犀看见她笑了,也跟着笑,偷偷扒着桌沿,眼巴巴盯着盘里的梅花糕。
陆青鸢伸手就把这小团子抱起,放在腿上,捻了块梅花糕给她。
霍灵犀双手捧着糕点,像一只小仓鼠,仔仔细细地从边缘处咬着,生怕碎屑掉下去,弄脏了陆青鸢的裙子。
“婶娘,你不要生瑶姐姐的气,其实她半夜偷偷哭呢,说三叔娶了婶娘就不疼我们了。”
陆青鸢觉得奇怪,于是问道:“谁跟你们说的,你三叔娶了婶娘就不疼你们了。”
“嗯......”霍灵犀歪着脑袋想了想,“......忘了。”
陆青鸢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也是,别说藏在侯府里的细作了,就连原本侯府的奴仆,都有可能对小主子说这种话。
霍灵犀咀嚼的动作放慢了,眨巴眨巴大眼睛:“婶娘,那我还能吃吗?”
陆青鸢啼笑皆非:“没事,吃吧吃吧。”
霍灵犀在这里吃了个肚儿圆,临走的时候还带了一盒糕点回梅花小筑。
松烟走了进来:“夫人歇会儿吧,侯爷让小厮捎口信说今日在城外练兵,宿在军营,晚上就不回府里了。”
陆青鸢头也没有抬,眼睛就像长在账本上一样,过了好一会儿,等她看完手中这一本,才开口。
“对了,按照规矩,皇家赐婚,明日我跟侯爷该进宫谢恩了。”
“我都给夫人准备好了。”松烟将第二天要穿的衣物捧了出来,“这是新做的夏衣,缎子是家里寄的,好得不得了,夫人明日穿这个入宫谢恩,看着就欢喜。”
陆青鸢的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松烟,一个珠霞,是她从外祖家带过来的,说的“家里”就是指外祖贺家。
正红色织金缎面长衫,金色丝线织就的牡丹花高贵典雅,确实很符合镇北候夫人的身份。
不过......她要的不是这个。
陆青鸢打开衣橱,随手指了一件衣服。
“就它吧。”
松烟不解,但乖乖照做。
外面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有人像一阵风般闯进了内院,走进屋内,拿起茶壶就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珠霞!”松烟扯了扯好姐妹的衣袖,“主子还在这儿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珠霞喝完一壶茶,小脸红彤彤的,看样子今天都在外面跑了。
“小姐猜得没错,我打探过了,贤王今日一大早就去郊外围猎了。”
陆青鸢站起来,拿账本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叫夫人。”
珠霞嘿嘿笑着,捂着脑袋:“好好好,夫人!候夫人!料事如神的候夫人!”
陆青鸢也不跟她瞎闹,转身用粉色的桃花笺写了一封信,让松烟带出去给传话的小厮。
“切记,一定要在人多的时候给他,让他务必交到侯爷手中。”
陆家。
“......奴婢亲眼看到松烟姐姐把一份桃花笺递给了侯爷的随从,而且再三嘱咐,让他务必交到侯爷手中。”
片刻后,一个脸上长着红色雀斑的矮小丫鬟,匆匆忙忙地从陆家后门出去了。
陆蓉月正在林氏的房间用膳,脸上的红疹还未消,只是眼睛处没有那么红肿了。
她得意地笑:“我就说嘛!霍雁行怎么可能会喜欢她!那些定是她自己让丫鬟们传出来的谣言!真是不要脸!”
林氏给女儿添了一碗白粥:“到底是镖局养大的野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传,真是丢尽了我们相府的脸面!”
“那桃花笺,向来是有情人之间互述衷肠用的,若是霍雁行喜欢她,她何必巴巴地上赶着写情诗!”
陆蓉月有十成的把握,毕竟前世,霍雁行就不好女色。
她也没见过霍雁行喜欢过哪个女子,成天就知道在他那破军营呆着,她甚至怀疑霍雁行是不是有龙阳之癖!
“照规矩,明日她要进宫谢恩,”陆蓉月抚过自己肿胀的脸庞,声音淬了毒似的寒,“这大好时机,我可不能放过。我就是要让陆青鸢知道,即便她嫁入侯府,也别想过得舒坦。娘,我明日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胡闹!”林氏作势拍她手背,“你这脸上疹子还没消全,可别到处乱跑。万一遇到贤王殿下,岂不是......”
“哎呀,娘!女儿有分寸。”陆蓉月靠在林氏肩上撒娇,“我都打听过了,祁哥哥出城去了,明日肯定不会回来的。而且我明日戴上面纱,太后娘娘问起我就说只是长了几颗红疹,无碍的。”
林氏磨不过女儿,只好差人给宫里递了牌子。
“娘~您就瞧好吧!”陆蓉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已经看到陆青鸢在宫里难堪的模样,“明日我定要让陆青鸢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