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垃圾堆里，右腿的旧伤疼得发颤。
手指抠进污泥，只想翻出半个矿泉水瓶。
女儿小雨的生日快到了，可我连最便宜的蛋糕都买不起。
邻居骂我是“瘸子”，丈夫三个月没回家，短信里只有冷冰冰的“没钱”。
直到那天，张丽闯进家门，高跟鞋踹翻了小雨。
我的女儿倒在血泊里，而他们却笑着说：
“死了也好。”
女儿死的那天，我卖掉了最后一枚戒指。
换来的不是丧葬费，而是一把生锈的刀。
他们笑小雨是‘累赘’，却忘了，一个母亲的绝望能烧穿地狱。
傍晚，酸臭弥漫。
这天我照常来到破旧小区垃圾站。
垃圾站的苍蝇嗡嗡绕着我打转，右腿的旧伤蹭到生锈铁皮，疼得我倒抽气。
塑料袋里半个矿泉水瓶都没攒够，小雨的生日蛋糕钱还差十三块。
周围已经有几个拾荒婆在抢占纸皮。
看到我出现，她们立即嘲笑：
“哟，瘸子又来扒拉垃圾了？你不知道这是我地盘吗？！”
阿婆的嗓音沙哑刺耳，像是多年未修的破收音机，每一声咒骂都带着痰音和咬牙切齿的嘶嘶声。
她挎着菜篮子，故意把烂菜叶甩到我脚边，
“我家狗都比你有用，至少能看门。”
我没吭声，手指抠进污泥里。
底下压着个掉眼的玩具熊。
好不容易从一堆垃圾中找到一样成手的玩意。
小雨一直想要个娃娃，上次超市门口她盯了十分钟，我说等爸爸打钱.……
那是一个半旧玩具熊，因为买不起新的，我想给拿来洗干净给小雨当生日礼物。
邻居阿婆看到，啐了一口：
“死瘸子还捡破烂养小瘸子，晦气！二十来岁的人啥事不干，专门跟我们这些老人抢生意，还不如赶紧死了算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辱骂，低头继续捡着瓶子，然后攥紧塑料袋，将小熊装进去。

血，和雨水混在一起。
此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把水果刀塞进背包，转身走进暗巷。
暴雨中，我踉跄着走进当铺。
柜台积灰的招财猫断了手臂，像极了我支离破碎的人生。
望着那枚曾经被他亲手戴上的戒指，胃里一阵翻涌。
好在，它现在还能换点钱。

怎么可能……”
我盯着他，突然觉得喉咙像被冰水浸透的棉花堵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可我却感觉不到疼。
为什么自己要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
我抽泣着说：“那就派出所见吧。”
派出所里，警察翻着笔录，不耐烦地敲桌子：
“现场没监控，张女士说是孩子自己绊倒的。”
我情绪激动，疯狂拍桌：
“桌角有血迹！小雨指甲里有张丽的皮肤组织！”
执行的警察叹了口气，似乎见惯了这种场景：
他慢悠悠地说：“这些证据不够，你冷静点。”
做笔录时，警察揉着太阳穴：“母亲情绪失控导致孩子意外死亡，我们见过太多了。”
他话里话外暗示着“很多母亲因情绪失控害死孩子。”
我感到很无助，捂着脸不停哭泣。
小雨还在停尸间冰冷地躺着，他们怎么能这样说话？
更让我心寒的是，陈志突然插话：
“我作证，张丽当时想扶孩子，是林秀自己没看好。”
我摊开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眼眸底下的幽深让我心头一颤。
我死死地盯着陈志，一字一句地问：
“你为了包庇小三，连女儿的死活都不顾？”
走出派出所时，我已经走不动道了。
踉踉跄跄地跟在陈志身后，他不但没有扶我，还催促我走快点。
暴雨倾盆，我死死攥着死亡证明，纸张被雨水泡烂。
雨水冲淡死亡证明上的字迹，唯独“意外身亡”四个公章红得刺眼。
陈志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
“小雨死了我也难过，但人得往前看。”
“张丽受惊了，我得去陪她。”
“你自己去处理孩子的身后事吧。”
车尾灯消失后，我跪在积水里，心如死灰。
忽然，我摸到垃圾桶旁一把生锈的水果刀。
我抠破掌心流
我突然想起昨天小雨说“妈妈我帮你赚钱了“时的神秘笑容。
当时的我只顾着捡垃圾没抬头，原来她是捡到了这张传单。
手机屏幕又亮起，陈志的短信刺进眼里：
“这个月真没钱，别烦我。”
窗外野猫叫得像哭，我摸到小雨温热的小手，想起医生说她的腿再不治就……
次日清晨，砸门声炸响——
张丽尖嗓门响起：“陈志老婆？出来聊聊！”
女人尖笑穿透门板，
“开门啊，你老公没告诉你，他昨晚睡我那儿？”
我本不想理会她，可她吵个不停，终于引起邻居的注意。
破旧的出租屋门口，楼道灯忽明忽暗。
穿着光鲜亮丽张丽和头发乱糟糟、形同枯槁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她扬起高跟鞋踹在铁门上，“哐当”一声震得墙灰簌簌往下掉。
我刚拉开门缝，张丽就挤进来，香水味混着烟味呛得人难受。
她环顾四周，冷笑一声：
“还真是符合你的人设，陈志就让你住这种狗窝？”
她大声嬉笑着，吵得小雨躲在床边瑟瑟发抖。
小雨抱着玩具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这个陌生的阿姨，正犹豫要不要问好。
张丽瞥了她一眼，坏笑道：
“哟，这小瘸子和你真像，都是一副寒酸样。”
听到她辱骂女儿，我立即挡在女儿面前，下了逐客令：
“出去！”
张丽无视我的驱赶，从香奈儿包包里甩出一叠照片扔到我的脸上：
“看看你老公昨晚在哪儿睡的？”
照片里，陈志搂着她倒在酒店床上，两人黏糊得不行，陈志还红着脸咬她的耳朵。
我只觉得脸颊发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我以为他说的忙是忙公司的新项目，没想到是忙着进入别的女人的温柔乡。
眼角泛起酸涩，我红着眼眶再次说道：
“再不走我就报警告你私闯民宅了！”

小雨却从身后跑来抱住我：
“妈妈，这个熊宝宝好可爱！当生日礼物最合适了！”
阿婆听罢冷笑一声：
“穷鬼连蛋糕都买不起吧？”
“妈！”小雨突然从背后扑过来，脏手一把抱住熊，“它好软！”
阿婆撇嘴：“破烂堆里捡的，小心长蛆。”
小雨眼神一暗，我摸出兜里最后十块钱：
“明天买蛋糕，小熊先陪你睡。”
“真的？”
她眼睛亮起来，又迅速低头，
“可是爸爸还没转钱.……”
“他会转的。”
我撒谎从不结巴。
那个阿婆似乎对我抢走了她的纸皮耿耿于怀，她继续嗤笑：
“你男人陈志三个月没回来了吧？早跟狐狸精住一块了！也就你这种残废还做梦了！”
小雨听罢露出一丝落寞：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我用手帕擦干净双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爸爸忙，钱到账就给小雨买蛋糕。”
回家路上，手机震动——陈志发来短信：
“这个月没钱，别烦我。”
“妈妈，我腿不疼了。”
小雨突然大声说，小手死死攥住我衣角，
“我们回家好不好？”
风吹散阿婆的咒骂，我背起她，玩具熊的脑袋一下下蹭着我脖子。
到家时天黑了，桌上的剩饭长了绿毛。
小雨啃着干馒头问：“爸爸今天回来吗？”
“睡吧，明天有蛋糕。”
我给她盖好毯子，玩具熊搁在枕边。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我摸到她藏在铁罐里的“蛋糕钱”——全是裁成硬币大小的废纸片，上面歪歪扭扭画着蛋糕。
每张“纸硬币”边缘都用蜡笔涂了金边。
天真的小雨以为这样就像真钱。
最底下压着便利店传单，小雨用红笔圈了最便宜的蛋糕。
标价正好是我差的那13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