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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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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效。”

两派历来水火不容,你一言我一句,将议事的朝堂变为了菜市场。

两派吵得面红耳赤,我终于忍不住掀起沉重的朝服,往上首之人一跪,行君臣叩拜之礼。

再抬首望去时,魏玟不似之前歪七扭八撑着头打盹的姿态,而是脸上带着惊惶之色,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忐忑地问我:“沈大人这是何意?”

“臣请旨领兵抗击柔然,不破柔然誓不还!”

既然都怕死,那便只能我去了。

此言一出,主和派群臣竟纷纷朝我跪下,口中哀呼:“沈首辅请三思!

若激怒了外族再被反噬,满门遭屠,沈首辅可负责吗?”

魏玟更是大怒:“不可!”

一时之间,我的身后只站着寥寥几人。

冷硬的地板磕得腿生冷的疼,这疼仿佛从跪着的双膝传至胸膛,满心蔓延。

“那请问诸位大人可有什么锦囊妙计?”

说这话时,我只看着魏玟。

有人言:“柔然会行此举,全因为安乐公主嫁过去一年便病死了,柔然没了姻亲身份便肆无忌惮,老臣想,若再寻一位宗室之女嫁于柔然,柔然必会……。”

“韩大人!”

我忍不住打断他,“听说令爱今年十八,生得端庄秀丽,温婉有礼,正是出嫁的好年纪,不如就代替大齐与柔然联姻,您看如何?”

韩大人声音一下颤抖:“陛下!

老臣,老臣就这一个独女,老臣还指望着她养老送终呀!”

灾祸没有落到自己头上是不知道其中滋味的。

魏玟朝他挥了挥手,脸上的怒气也消了几分,才道:“韩大人之前所言也不是全无道理,沈大人,这事咱们可以虚与委蛇,从长计议的嘛。”

此话一出,满朝鸦雀无声。

只因,他们心中仁厚贤德,博学多才的君王,将虚与委蛇中的 yi 说成了 she。

4最后,如何对抗柔然并未出结果。

外忧并未解决,内患又发生。

下朝后,我带着满腔怒火来到灵心殿,却并未看到魏玟的踪影。

想来他一下朝便躲了起来。

魏玟或许忘了,他是我扶持起来的皇帝,能靠近他身边的所有人,俱是我的心腹。

从魏玟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口中,我在清心殿找到了呼呼大睡的魏玟。

我用眼神制止住要去叫醒魏玟的小德子,走到床前,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朝床上之人抽去。


日上朝,秦叔度会请旨颁布扩军令,我只需点头即可。”

我略宽慰地点点头,又埋首案牍,翻开一本奏折看完正欲提笔批红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抹绯红。

是我最爱的海棠花。

循着海棠花看去,是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掌,其次便是魏玟那张漂亮过分的脸。

他嘴角带着笑,笑中带着三分讨好。

可能是怕我生气,赶忙开口解释:“首辅大人看久了枯燥的奏折,也该看看窗外的美景。”

心跳如鼓,一下下在耳中放大,让我忽视不得。

我恍惚察觉,魏玟养病这一月,竟是四年来,我与他之间少有的平和安宁。

安宁到让我以为他经此死里逃生一次,便能改头换面,脱胎换骨。

然这份安宁并未存活多久便被魏玟亲手打碎。

10他确实脱胎换骨,只是换得更加乖戾了。

明明前一日信誓旦旦的人,今日便在朝堂上不顾我的阻拦,以安邦之名将秦叔度贬至千里之外的蜀州。

朝中父亲留下的心腹本就不多,秦叔度更是我的左膀右臂。

魏玟此举,无异斩断我的臂膀。

下朝后,我如往常般提着马鞭,怒气冲冲前往清心殿,却发现魏玟这次并未躲在这,而是在灵心殿。

看着我走进殿中,魏玟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张扬。

“沈大人这是又打算打我一顿出气?

怎么,我让秦叔度远离京都你不开心了。”

“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我压实了满腔情绪,几欲爆发,但还存有一丝理智想听听他的解释。

魏玟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你说的我照做了啊,只不过你没说不可以让秦叔度亲自督促编军事宜啊。

再者,柔然紧靠蜀州,让秦叔度替我朝击退柔然,替你解了燃眉之急,此乃大功一件。”

“你可知晓京中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又有多少人可堪重用!

你将秦叔度调离京都,你行此举是想再死一次吗?”

我喉头哽咽,只觉呼吸困难,心中恨他如此恣意妄为,不顾自身性命。

然下一秒魏玟的一句话,竟是将最后一丝呼吸都夺走。

“一个假皇帝的命,死便死了。”

我僵住,像个哑巴说不出一丝话,只瞪着眼睛看着他。

或许是看我太过震惊,魏玟反而挑眉戏谑道:“怎么,沈大人以为我不知?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四年前,沈大人找
了我的身体,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

“玩鹰的人却有一天被鹰啄了眼睛。”

喉咙处似有腥甜,忍不住讥讽他:“怪不得几年来,你总是吃喝享乐,不思进取,不愿多读一句书,多写一个字,多明一分事理,也难怪朝中几位学识渊博的太傅,连带着我,都教不出一个明君。”

“不管你想干什么,你休想胡作非为,我能将你送上皇位,也能将你拉下来!”

我向他威胁道。

然他却视这威胁如一根鸿毛,语气嚣张:“那朕就等着沈大人。”

“魏玟,冒充天子是何等的罪名,若有朝一日你身份暴露,你可知道你的下场!”

我声嘶力竭叫停了他往外走的脚步。

他头也没回:“下场无非一个死,可能当一场皇帝,死也足了。

沈大人别忘了,是你将我这个假皇帝推上皇位的,我死了,想必沈大人也能陪我一起死,我更是死也无憾了。”

再也压抑不住的腥甜顿时从口中溢出,心里痛极了。

第二日,魏玟便下了口谕,以养病为由将我监禁在沈府。

次日夜里,有一人叩响了沈府的后门。

我早已经等候多时。

“小德子拜见大人。”

12头上明月高悬,月华满地洒落,不用点灯也能看见小德子,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魏玟。

若说我之前还抱有一线生机,此时便什么都没了指望。

我细细打量着面前穿着藏青色太监服的人,面容相比魏玟只称得上清秀,可能因为受了宫刑的原因,面白无须,身体与其他二十四岁的男子相比,要矮上一截。

此时,我全然明白,自始至终,小德子都和魏玟是一伙的,他也一直知晓魏玟是假天子,被一直蒙在鼓里的人是我。

我禁不住退后一步,又一步。

看见魏玟走进门内,一步一步走向我,我用仅存的傲骨挺起脊背面对他。

“沈大人,我这一招将计就计比之你的如何?”

他曲起手指抚过我的侧脸,挑衅十足。

我毫不避让,亦含笑回道:“确实略胜一筹。”

我看着他身后的小德子,还是没忍住问:“看来我让他给你下的毒,你也是知道了的。”

魏玟并未正面回答,小德子却一改之前的懦弱,向我垂首回:“您给的毒,俱被喂给了御花园鱼池中的鱼,陛下也并不嗜睡。”

“今日朝中首辅一党俱请告
风雨。

我确实扶持不了他一辈子。

回到沈府的第二日,秦叔度便上门来了。

他是我父亲的门生,大齐风雨飘摇几十年,早已经废除了科举制。

凡为官入仕者,多由朝中官员举荐。

秦叔度如今官任三品朝奉郎,是当初父亲一力举荐。

他也是感恩之辈。

沈家被入关的外族满门屠杀时,他替我收敛了沈府众人的尸首,还将父亲托付的传国玉玺保管妥当。

我才能在带着魏玟回京后顺理成章地拥他上位。

“你是女孩家,仔细著身体,看你眼睛红的,昨夜又熬了一宿?”

秦叔度重新为我斟上茶,口中一如既往地关心道。

我喝了一口热茶,对他的关心置若罔闻,岔开话道:“我上次与你说的扩军令,你觉得如何?”

他说:“大齐如今兵力锐减,征兵编队本是对的,但是有一个问题是,咱们国库并不丰盈,军队用度如何解决?”

这个我如何不知,朝中有不少官员以权谋私,将大半国库掌握在手中,致使国库空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不明白,只顾眼前苟且。

“朝中积弊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可改,但编军势在必行。”

我突然想到某件事,话头一转:“我早听闻朝中有人暗中试图与外族勾结。”

我的话,秦叔度向来是听得懂的。

“按大齐律法,通敌叛国者,满门抄斩。”

“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谁干的便让谁来背。”

可还未等我设下瓮中捉鳖的计策时,鳖自己忍不住先跳出了瓮。

就在我见完秦叔度的第三天,我吩咐保护魏玟安全的御前侍卫急急忙忙登沈府的门。

魏玟中毒了。

大齐的君主中毒了。

7满朝文武惊慌不已。

我更是来不及换下常服,便坐马车进了宫。

刚走进魏玟寝宫,守在门口的小德子,神色愧疚地迎向我,跪在地上:“我没看好他。”

我忽视他,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快步走进内殿,掀起重重纱幔。

在看清床上之人时,眼睛瞬间刺痛无比。

我努力眨着眼睛,还是无法缓解。

魏玟头发散乱,眼下嘴唇乌紫发黑,连带着眼尾两颗小黑痣都失去了神采。

“赵太医,陛下身中何毒?”

我收敛了脸色,朝床尾处诊脉的太医问。

赵太医环顾左右。

我心下了然,让人清了殿内所有人。

赵太
我正细细清点他送于我的聘礼,之后一丝不少的让人送进了宫中。

当初说是聘礼,实则是提前转移国库。

我瞧着日头,午时三刻已过,便孤身一人背着包袱出了城去,在十里长亭处,看见了乔装打扮的魏玟。

“我就不为你折一支柳了,只希望此一去,万事顺遂。”

我接过他手中的践行酒,一饮而尽,“蜀州地处险要,于我也意义非凡。”

我后退一步,向他行君臣之礼:“臣定不负陛下嘱托,稳守边疆。”

魏玟点点头。

我看到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深吸一口气,一把掀起帘子。

入目依旧是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只是不似之前张扬,而是略带讨好笑意。

“姐姐,咱们这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