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怕了。”
卫东君拿起茶盅,咕咚咕咚喝起来。
她就不信了。
这个姓宁的千方百计把她引过来,为的就是毒死她。
喝完,她把茶盅往他面前一放。
“没喝够,再来一盅。”
宁方生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抬手又给她倒了一盅,“肝藏血,肝藏魂,这茶养肝,你可多喝几盅。”
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
她反驳:“我的肝好着呢。”
“血少的时候,魂就在外边飘着,入不了肝,这便是魂不守舍。”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卫东君最恨人说话拐弯抹角:“能不能痛痛快快的,把话说清楚?”
不仅胆子大,性子也直,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大族女子中少见。
宁方生从腰间掏出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慢悠悠地摇了几下,才问道:“卫东君,那天你进了枉死城?”
轰!
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冲。
卫东君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果然啊,果然。
这人和枉死城有关系。
说,还是不说?
卫东君一咬牙,决定先抛出点她的诚意——说!
“没错,我进了枉死城。”
宁方生喉间滑动一下,“你是怎么进的枉死城?”
“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卫东君故意拖长了调子,“不妨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那天我进了枉死城?”
不仅胆大,不仅性子直,还颇有几分小聪明。
宁方生端起茶盅,淡淡道:“既然话长,不妨慢慢说,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卫东君眼皮一跳,意识到了什么。
他有的是时间,她没有啊,陈器还在外头等着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是拍拍你的肩,才坠进枉死城的。”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原本跟着我小叔,后来他进了枉死城,我想进去的时候,城突然没了,我慌啊,就到处找,找到一幢宅子,门没落锁,我就走进去......”
卫东君伸手往上一指:“你就在这树下睡觉呢,睡得贼香,叫两遍也没叫醒。”
宁方生摇摇头:“你是人,你小叔是鬼,人鬼不同路,你怎么能跟着他?”
“就知道你不信,我八字全阴,能离魂出窍的,你看......”
卫东君从雪白的颈脖里掏出一根红绳,绳上系着小拇指大的一截木头。
“这是镇魂木,用来镇我魂魄的,我从小就戴着。”
原来如此。
宁方生看着那截木头,极淡地叹出一口气。
没想到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底,竟这般简单。
“那天,你没戴?”
“没戴。”
卫东君把镇魂木放回去:“这下你可信了?”
“不信。”
“为什么不信?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他两根修长手指捏起茶盅,快送到嘴边的时候,忽的停下来。
“只是不戴,就能离魂吗?”。
老狐狸。
卫东君用力磨了磨后槽牙:“除了不戴镇魂木这个条件外,还得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一日中,子时阴气最重。
一月中,十五月圆阴气最重。
一年中,冬至那天阴气最重。
都是她离魂出窍的好机会。
宁方生沉默片刻:“那你是怎么从枉死城出来的?可有受伤?”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卫东君想了想:“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掌,整个人就弹出去,醒过来,人在床上,也没受什么伤。”
宁方生眯起眼睛,“枉死城是阴魂聚集之地,你一个生魂进去,怎么就没被发现?”
“我变成了一棵树,也可能是我的魂魄,附身在了树上。”
竟然不是人形。
宁方生深吸一口气:“你附身在树上后,见到了什么?”
“我见到小叔被鬼差绑进了枉死城。”
她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他们说我小叔罪孽深重,要受罚,等阳寿尽了,再判定。”
“阳寿还有几年?”
“四年零两个月。”
宁方生捏着茶盅的手一动,茶水泼了几滴出来,落在小几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阳寿由天定,若非看过生死簿,凡人绝不可能窥透天机。
她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