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 女频言情 捞尸人无删减全文
捞尸人无删减全文 连载
捞尸人无删减全文 枸杞就饭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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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杞就饭

    男女主角分别是宝三文棠的女频言情小说《捞尸人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枸杞就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宝三,你被邪祟下了咒,从此以后做不了正常人了”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嘴里叼着一张皱巴巴的符箓,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拖出一具泡的发白的尸体。他那双浑浊发灰的眼珠子盯着我认真说道。“正常人的路子你是走不了了,从今天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捞尸吧,好歹能混口死人饭吃,至于你体内的咒......总会有办法的。”“好的,叔公。”说着,我从叔公手里接过一块泡的发白,如同白馒头一样的死人肉大快朵颐。我咂吧了下嘴里的滋味。心中不由感慨道:“这是我吃过最香的一块肉了!”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变的不得不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了,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了吃这种肉。——————“宝三,你要记住,我们捞尸人有三不捞,雷雨天不捞,竖尸不捞,捞三次捞不上的不捞。”叔公的声音和他的年纪差不...

章节试读

“宝三,你被邪祟下了咒,从此以后做不了正常人了”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汉嘴里叼着一张皱巴巴的符箓,浑身湿漉漉的从水里拖出一具泡的发白的尸体。
他那双浑浊发灰的眼珠子盯着我认真说道。
“正常人的路子你是走不了了,从今天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捞尸吧,好歹能混口死人饭吃,至于你体内的咒......总会有办法的。”
“好的,叔公。”
说着,我从叔公手里接过一块泡的发白,如同白馒头一样的死人肉大快朵颐。
我咂吧了下嘴里的滋味。
心中不由感慨道:“这是我吃过最香的一块肉了!”
从这一天开始,我就变的不得不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了,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了吃这种肉。
——————
“宝三,你要记住,我们捞尸人有三不捞,雷雨天不捞,竖尸不捞,捞三次捞不上的不捞。”
叔公的声音和他的年纪差不多,老态龙钟的,搭配上这闷热烦躁的天气,简直就叫人昏昏欲睡。
就在我即将被瞌睡扯进梦乡的时候,叔公的声音一顿,两声轻咳在我耳边响起。
“咳咳。”
听到咳嗽声的那一刻,我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有些愧疚的看了叔公一眼。
见叔公没说什么,只是吧嗒吧嗒的嘬着他手上嘬不出东西的烟杆。
我非常熟练的从桌子上的烟袋中取出一些烟丝往烟杆上的金属锅填满了烟丝,然后划亮火柴帮叔公点燃烟丝。
袅袅白烟在金属锅上升腾,火星在烟丝上亮起的那一刻,叔公猛地吸了一口,朝着屋外堆积满乌云的天空中吐了一嘴白烟,他才淡淡说道。
“自己去祖师爷灵位前领三十下藤条,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我教你捞尸本事的时候,不许打瞌睡。”
“叔公......”我本来还想讨价还价一下,可叔公油盐不进的闭上了眼睛,右手扶额道:“还想吃晚饭的话,就去领罚。”
“好......”
看来这次叔公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毕竟我领过最多的一次罚,就是十下藤条。
我走到客厅中央的八仙桌面前,从一块块竖立在桌上的黑色灵牌背后取出一根细细的藤条。
瞥了一眼藤条上面的血渍,又看了一眼被灵位供奉在最中间的海龙王。
我摇了摇头,心想着藤条今天又要多几分新的颜色了。
“捞尸人的三条规矩,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死律,你这小子倒是喜欢耍滑头,但今天三十下,要让我听到响。”
叔公在我背后冷哼了一声。
自知道躲不过去,我只能握紧藤条,一下,一下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身上。
不一会,我的身上就多了很多的血痕,藤条上也多了新的红色。
“叔公......好疼。”
“疼就记得住了。”
“可叔公,你每天都说这三句话哇,我都听了几千遍......”
我的声音在叔公严厉的眼神中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甚至声若蚊蝇。
叔公提着烟杆,朝我走来,用烟杆金属锅的那一头重重的敲了下我的脑袋。
“蠢材!你现在嫌烦的东西,很有可能在未来救你的命,捞尸人这一条路,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揉着被敲肿的脑袋,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叔公,见他一直盯着头顶上翻腾的乌云抽旱烟,我本想趁机溜走,可却被叔公一把揪住了领子。
“宝三,你一天天说叔公念叨的你耳朵起茧子了,那叔公接下来问你一件事情,你要答得上来,叔公不但不罚你了,晚上还给你吃白肉。”
一听到白肉,我脸上的不情愿一扫而空,拍着胸脯给叔公作保证:“放心吧,叔公,你的那些捞尸的本事,我都背的滚瓜烂熟了!”
叔公耐人寻味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嘬了口烟杆,吐出一口白烟后,他才不疾不徐的问。
“宝三,河里发大洪水,有一个小女孩,一个老人,一个妇女,三个人全都落在了水中,只要你救下一个人,其余两个人就会死的话,那你会救谁?”
这个问题很刁钻,我很讨厌做选择,特别是用别人的生命做选择,我犹豫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了一个自认为是比较合理的答案。
“叔公,我救小孩,因为救她的话,她往后能活的时间最久。”
唉......
叔公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抬起烟杆就朝着我的脑袋砸下。
“蠢材,谁也不能救,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都说了是发大洪水,捞尸人的水性再好,能好的过发脾气的龙王爷?”
叔公气的差点没把下巴上一小撮胡子给揪下来。
说实话,我完全不懂叔公这么生气的原因,大不了我下次看见了,谁也不救,那不就行了吗?
尽管叔公很生气,但还是在晚饭中安排了白肉。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肉,我叔公每次捞尸以后,手里就会多一块这样的肉。
我每次问他这肉怎么取出来的,可叔公总是摇头告诉我:“等你以后自己捞尸就知道了。”
——————
叔公准备晚饭的期间,酝酿了一天的大雨总算是倒了下来。
天空中的雨水就像是开闸后的水坝,冲的瓦房叮咚作响。
原本夯实的土地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浑浊,泥泞,周围很快就积起一个个黄色的小水洼。
饭桌上。
我的面前摆放着的是香灰,纸钱,蚕豆和米饭,还有一碗白肉。
虽然这些东西看着非常没有食欲,但是只要混合一下,我就能一口气吃下好多。
把香灰和纸钱拌进米饭还有蚕豆里,再夹一口白肉吃。
啧啧啧,别提多美了!
自打被邪祟下了咒以后,我就好这么一口。
正常的吃食,我基本上吃一小口就要吐,米饭不加上纸钱还有香灰一起吃,我会感觉在嚼一嘴的沙子。
叔公的饭食就比我差得多了,他右脚搭在板凳上,眯着眼嘬一小盅白酒,然后就着花生米和猪耳朵,吧唧吧唧的吃着。
说实话,叔公的吃相很差,而且他不论做什么事情,身上总喜欢绑着一把桃木剑和一块破破烂烂的铜镜。
就在我们爷俩吃饭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
一个穿着蓑衣,浑身淋的湿漉漉的老妇人毫无预兆的跑了进来。
她浑身滴着水,看到叔公就跪了下来。
“文棠,我家男人他......他死在塘里了,尸体是竖着的......你能不能想点办法,去把他的尸体捞上来啊。”
我看了一眼屋外倾盆的大雨,想到了叔公曾经交代我,捞尸人的三不捞。
雷雨天不捞,竖尸不捞,捞三次捞不上的不捞。
好家伙,这三条死律都占了两条了,外面这么大雨很有可能也会凑齐第三条。
我本以为以叔公的性子会大骂这个老妇人一通,然后把她轰出家门,继续吃饭的。
可我叔公则是看了一眼屋外如同噬人猛兽般翻腾的乌云,翻身下桌,快步走到屋内,穿上一件蓑衣,就要往外走。
“叔公!”
“待在家里,别乱跑!”
丢下这句话,叔公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其实叔公说得对,我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
因为我身上没有带一件对付脏东西的家伙事,待在这里也是一个拖油瓶,可我就是不想离开叔公,哪怕就是死,我也想帮叔公一点什么。
察觉到我并不打算离开以后,叔公碎碎念骂了一句,然后摇着铃铛,让两个纸人过来保护我了。
控制纸人的本事,叔公之前教过我,只是那个时候,我对捞尸并不怎么感兴趣。
想着我这么一个年轻人,整天就开始和尸体打交道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可经过了今天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存在就是一个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家伙。
要是我厉害一点的话,叔公这么大年纪,是不是就不用和邪祟拼命了,金兰奶奶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所以,我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是这次能够活下来的话,我一定把学习的那股子劲全都拿去钻研捞尸。
身为一个16岁就能够保送大学的聪明人来说,我并不觉得学习这些东西会有多难。
我这边才下定决心,叔公那边就开始对着竹林中摇铃铛了。
纸人听到了铃铛声以后,全都成一字站在叔公的身边。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看到叔公摆出这么严肃的脸,哪怕之前捞死倒的时候,叔公也没这么严阵以待。
其实也对,这个脏东西,能在叔公的眼皮子底下弄走爷爷的尸体,再杀了金兰奶奶,就已经说明了,这个脏东西就不是叔公能够轻易对付的。
要不然的话,叔公也不会一来,就让我赶紧滚回去。
我猜测叔公有很大可能会斗不过这个脏东西。
头顶这该死的雨还在下,就在我和叔公屏气凝神的盯着竹林的时候。
一阵寒风卷起一大片落地的竹叶朝着叔公的方向刮去。
与此同时,风中还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次的笑声不同以往,更加的诡异且渗人,而且这声音就像是可以叠加一样,明明耳朵听到的是一阵笑声,而在鼓膜中却变成好多声笑声了。
越来越多的笑声,简直就让人抓狂。
就连叔公还有我身边的纸人脸上,都出现诡异扭曲的笑脸。
发现纸人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以后,叔公立马抬起双掌,非常利落的朝着自己的耳朵拍去。
他的耳朵流出两道鲜红的血液,同时,那些纸人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恢复了平日里的呆滞和古板。
这一简单的交锋,叔公虽然很明显已经落了下风,但是他选择用的方法,非常的取巧。
和我用痛觉打断笑声的方法不同,叔公直接选择弄碎了鼓膜。
是啊,听不见笑声,就不会被笑声影响了啊。
而且只要他鼓膜碎了,那后续的笑声也不会继续影响叔公了。
我不禁被叔公的反应给折服。
这只脏东西最难处理的不就是它那诡异又会影响人的笑声了吗?
一直盯着叔公看,我差点忘了,自己也在那笑声的攻击范围内,感受到自己要开始住不住想要发笑的时候,我有样学样的跟着叔公把鼓膜给击碎了。
只不过我用的力气没有叔公那么精巧,弄碎鼓膜的时候,我双手震动的力量再用力一点,就会损伤到大脑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
就在我刚处理完笑声的影响时,远处的竹林中走出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家伙浑身都被包裹在一张硕大的熊皮内,佝偻着身子,看上去还没有一旁刚刚破土没多久的竹子高。
他手上扶着一根骨头制成的权杖。
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用人的脊髓骨做的。
熊皮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箓,在熊皮的脑袋边上,还有一颗似人的脑袋,只不过那颗脑袋上面戴着一张面具。
那是一张极其诡异的笑脸,眉眼和嘴角都弯成了夸张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盯的有些久了,鼓膜破碎后的我居然有点想要发笑。
“不行,那张笑脸不能看太久!不然的话,和听到笑声应该是一个结果。”
在那个矮小奇怪的家伙的肩膀上,还有一具我熟悉的尸体,那尸体泡的发肿的如同白馒头似的,只一眼,我就知道,那是我爷爷的尸体。
“爷爷?它带走我爷爷的尸体做什么?”
远处的叔公也皱着眉头,看来他也没搞懂远处那个戴面具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叔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应该在说着什么,只不过我的鼓膜被击碎了,完全听不到叔公在说什么。
相信叔公也忘了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试着跟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家伙沟通。
那家伙的脸藏在面具后面,就算真的说了什么,我和叔公也不会知道。
因此,这场无声的沟通仅在几秒钟结束了。
乌黑的云层中突然窜出一条雷龙,照亮了漆黑的天空,叔公和那个披着熊皮的家伙,在雷光穿过天空的那一刹那开始了交锋。
叔公的手上拎着桃木剑,而对面的那个家伙则用手上的脊髓骨权杖抵挡攻击。
与此同时,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好多面染着血的旗幡,旗幡无风自动的漂浮在半空中,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看到这幡的一刹那,叔公的眉头就皱成了川字,因为他和我都在同一时间认出了这古怪幡。
“招魂幡!”
叔公和我同时念出了这玩意儿的名字,这玩意儿是至阴至邪的东西,在《志怪经》里面有记载,需要用非常多的极阴的灵魂才能炼制的法器。
这玩意儿只要出现,就几乎可以断定对面的这个家伙不是脏东西了,藏在那面具后面的家伙,是个人!
而且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不然的话,没道理他手上会有这么邪门的东西。
招魂幡开始围着叔公开始了转动,因为这种东西只在树上见过,所以叔公应付起来也非常的吃力。
仅仅一个照面的时间,叔公的手臂就被砍下了一条,他的脚更是开始不断的冒着大量的鲜血。
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快太快,没有人看清,叔公就负了重伤,已经断了一条手臂。
就在我为叔公捏一把汗的时候,叔公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和被那笑脸影响的笑容不同,这个笑,绝对是叔公发自内心的。
下一秒,叔公从胸口处,取出了一面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铜锣,那铜锣上面甚至还挂着绿锈,叔公用断手的血液全都抹在了铜锣上,然后用脑袋重重的敲在铜锣上......

能够制造出煞气的死倒,就已经不是普通的捞尸人能够对付的了。
叔公也跟我说过遇到这种死倒的应对方法。
那就是跑,有多快跑多快,并且让周边的人一起跑,因为死倒杀死的人越多,能够聚集的煞气也就越多。
之前叔公给我看的一本《志怪经》里面甚至有一只这样的死倒屠杀了整个村子!
察觉到这就是《志怪经》里面记载的死倒以后,我的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书上面的内容。
之前只是干巴巴的和叔公学一些捞尸的本事。
我完全不知道学习那些重复且枯燥的知识到底有什么用。
也是真正第一次接触这种古怪的东西,我才明白,原来这些知识应该这样应用啊。
明白了平时叔公的良苦用心以后,我带着好奇和激动的朝着河边的叔公走去。
眼前的这个死倒,显然不是我一个初入茅庐的新手能够对付的。
我得过去问问叔公这个老捞尸人有没有对付死倒的好办法。
“叔公。”
听到我的声音,叔公紧缩的眉头松开了一些,他转身朝我看了一眼,然后指着河底下的一个黑点说。
“记住,这种死倒你遇到了,有多快,跑多快,头也不要回,不然你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顺着叔公的手指,我看到了一具立在水底下,被泡的肿了好几倍的尸体,它和我在幻境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
脸部高度腐烂,露出口腔中森白的牙齿。
就在我和叔公盯着死倒看的时候,死倒在暗流的卷动下也慢慢动了起来,他在河中的身子慢慢转动,站在岸上看,就有种那具尸体抬头看着我们的感觉!
我被那具尸体看了几秒钟,就感觉浑身开始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了。
“宝三,牛眼泪应该抹过了吧,对付这样的死倒,你要时刻注意体内的煞气,一旦体内的煞气过多,你就要注意保持距离了,不然你很有可能被死倒用煞气影响。”
叔公朝着河底吐了口唾沫,然后把手搭在自己腰间的那个破破烂烂的铜镜上,他头也没回的举着铜镜对我说。
“接下来的一幕,你要看仔细了,叔公老了,用不了几次。”
说着,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鲜血被他从指尖挤出,然后叔公把指尖饱满的血珠戳到了铜镜上面,快速的写了个血字。
至于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实在不敢相信,垂垂老矣的叔公居然能有这么利索的动作。
毕竟他经常时不时就念叨自己年纪大了,离死不远了之类的话。
血字在写完的一刹那,铜镜居然迸发出了一道金光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原本翻腾不已的河水突然静止了下来。
原本在河里暗流涌动的漩涡彻底消失不见,倒立在水中的死倒居然也莫名奇妙的朝着水中沉了下去。
河底不断的冒着泡泡,一条条河鱼,没有任何预兆的肚皮倒翻,飘在水面上。
“宝三,愣着干嘛!你衣服不是脱了吗?快点下河!”
叔公的话,我肯定是绝对相信的。我点了点头回了声:“好!”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河岸距离河面有七八米的高度,一般人可能会害怕,可被叔公逼着跳过好几次水的我早就习惯了。
“扑通”一声,我整个人钻进了冰冷的河水中。
“宝三,扎猛子下水找尸体!”
听到叔公在头顶响起的声音以后,我仰头在河面上猛吸一口气,攒足了氧气才一个猛子扎进了河底。
河水因为卷入了大量的泥沙,变得非常浑浊。
哪怕是已经被叔公锻炼着好几次在浑浊的河水中睁开眼睛,我仍然觉得这次看不清周围。
附近是不断朝着河面上漂浮的肚皮倒翻的鱼,而河底则是一条条左右晃动的海草。
就在我看遍了周围始终都没有找到之前在河岸上看到的那具尸体时,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异常冰冷的感觉。
准确的说是,我身后的水和周围的水,简直就是两个温度的。
我猛地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灰白色的瞳孔。
那对瞳孔上面泛着水汽,和死去很久的死鱼眼很像。
和尸体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以后,我的心脏‘突突’地快速跳了几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叔公说的真没错,他奶奶的,这死倒怎么突然就来了个贴脸杀?
还好叔公在水底吓过我好几十次,我这才有了经验,不然在河里被吓一跳,然后呛水,那也是会很容易丧命的。
和梦境里看到的那具死倒差不多,它的样貌几乎和梦境中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之前和这具死倒面对面的是叔公,而这次则是变成了我。
我盯着那具又恶心,又有些渗人的尸体,本来应该是会感觉到厌恶的。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具死倒盯着,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害怕。
甚至觉得这具尸体看上去有点慈祥......
突然间,我的眼前变得模糊了。
就像是混入了泥沙的河水变得更黄了一样,我总觉得看不清周围。
等到再次看向眼前的死倒时。
它已经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和蔼老人。
那老人笑容和煦,慈爱的盯着我。
明明我的脑子里非常清楚,这是死倒制造出来的幻象,可身体却不由的朝着那具被‘美化’过的死倒接近。
河中老人张开了双臂,等待着我的拥抱,我也傻愣愣的直接朝着他的怀中接近。
直到死倒的两条手臂把我紧紧的抱住以后,我才发现到不对劲。
等到我能够再次理智的控制身体逃跑时,我的身体已经被那只死倒牢牢的抓住!
该死的,逃不掉了!
我的大脑开始疯狂思考,试图在必死的局面中寻找一线生机。
可我不知道为啥,越是思考,之前那个死倒幻化出来的老人影像,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我总觉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死倒生前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条绳子击打在水面上。
一个身影从水面上掠过,他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拽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向上拉。
在我浮出水面的那一霎那,我嘴里呢喃着喊出了我对那个死倒的称呼:爷爷......?

这老太婆,骂叔公就骂叔公,干嘛好端端的连我也骂了?
“喂,老太婆!你瞧不起人是吧?”
我把身上的吃食放在了桌子上,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老太太。
就在我伸出去的手才接触到那个老太太的衣服,下一秒我的眼前就天旋地转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居然倒在了地上。
那个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拉着孙女从我的头顶跨过,朝着我刚刚丢在桌子上的吃食走去了。
她也没有丝毫顾忌,当着我叔公的面,把我买回来的糖葫芦塞给了自己的孙女。
在我拎回来的布袋子里面翻找了起来,她把用荷叶包着的烟丝丢到了一边,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着:“许老头,你是不是也混不下去了,都开始抽这么次的烟丝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叔公的脸上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我,涨的脸通红。
其实叔公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怪我,给叔公买低品质烟丝也是我的主意。
叔公太能抽了,三两天,抽烟都要抽掉五六块钱,这年代,五六块钱别说是抽烟了,光是吃饭,都够一家四口之家吃一个多星期的了。
看到我的反应以后,那老太太立马就明白了,她拎起我买回来的酒在一旁自斟自饮了起来,撕开用纸包好的几包吃食。
就这花生米,猪耳朵,还有烧鸡和她的孙女俩人吃的满嘴流油。
看到他俩的吃相,我就恨得有些牙痒痒。
这些都是我买给叔公吃的!要知道这些天,叔公为了抽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荤腥了啊。
我怒气冲冲的从地上站起来,打算去找这个没有半点礼貌的老太婆理论理论。
一旁的叔公朝着我摇了摇头,我最终只能桌子边上看着他们享用着美食嘬牙花子。
那老太太也十分得寸进尺,一边吃一边砸吧嘴,还让她孙女放开了肚子吃。
没一会儿,我和叔公的午饭,就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给吃的一干二净了。
酒的话,那个老太婆倒是给我叔公留了一小口。
吃饱喝足以后,那老太婆用一根鸡翅膀上面的细小骨头剔着牙站了起来。
“许老头,这小子被你调教的不错,但是我丑话还是说在前头,咱俩也搭档了好几年了,各自有几分本事都清楚的很,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要我带着你孙子一起干这一趟也不是不行,钱的话,我拿八,这个毛小子拿二,你觉得没问题的吧?”
那老太太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只是自顾自在那里和叔公说话。
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感觉,可叔公一直没发话,我就不好发火。
毕竟这老太婆好像是叔公的老熟人,而且我们现在也是真的缺钱,再不多挣点收入的话,我们爷俩过段日子可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
就在叔公和那个老太婆谈收入分配的时候,那个怯生生躲在老太太身后的女孩走到了我的面前。
此时的她吃的满嘴流油,低垂着脑袋,把一根只剩下最后一颗山楂球的糖葫芦塞到了我的手里。
“你,吃......”
女孩的声音很小,声若蚊蝇。
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打满补丁的衣服,肉眼可见的胆子小。
我接过了签子,把最后一颗山楂球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很甜,却又有些涩嘴。
也是因为女孩的这个举动,我突然不是很讨厌这奇怪的俩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找了条凳子坐下,右手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个似乎和我是同龄的女孩儿。
她的脸蛋脏兮兮的,不知道抹了煤灰还是什么东西,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就像是一个鸡窝一样,那身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就像是我在城里见到的叫花子,要说最奇怪的就是女孩身上背着的,比她人还要高出一截的大鼓了。
尽管是这样,女孩的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古怪气质。
她的眉眼非常好看,我觉得和我夏天看到的星星一样好看,就在我打算在多看一会儿那张藏在污垢下面的漂亮脸蛋时,一只皱巴巴的大手突然盖在了那个女孩儿的脸上。
“你个毛小子,看什么看,你叔公没教过你啊,不许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啊?我们家嫣儿本来就胆小,你小子要是再敢瞎看的话,我把你的眼睛给挖下来!”
说着,那个老太太把那个叫做嫣儿的小女孩拉走,然后指着我叔公骂道:“我跟你讲,现在开始,收入我九你一了,你家小子眼睛一直在我家闺女身上乱瞟,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跟你一样,是个色胚!”
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我偷偷看了叔公一眼,叔公少见的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在年轻的时候真有点什么事。
长辈的事情自然不是我能瞎想的。
叔公也和那个老太婆敲定了收入分配。
老太婆拿九成,我拿一成。
虽然分配的十分不公平,但是叔公却摇着脑袋说:“现在的你,能够拿这一成,还是看在你叔公我这张老脸上。”
说着,他让我把老太婆喝剩下的最后一口酒给他端过去。
叔公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嘴白烟,把酒坛内剩下的酒仰脖子全部喝下以后,他才语重心长的劝告我:“跟在王婆婆身后,多看,多听,多学,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负责捞尸。”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叔公自打受了伤以后,整个人的精神头都蔫掉了,我知道都是那些伤的缘故,可我总觉得现在的叔公,就像是一只没了牙的老虎。
所有人都知道我叔公捞尸一把好手,可他们也都知道,我叔公以后捞不了尸了......
就在我苦恼为什么叔公这么想让我跟着那个叫做王婆婆的老太婆屁股后面干活时,叔公用手招呼我过去。
“还有一件事,你走近点,我要交代你。”我把脑袋凑到了叔公的嘴巴边。
可没等来叔公的交代,却等来的叔公的烟杆。
他的烟杆在我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三下,然后告诫我说道:“王婆带来的那个姑娘好看归好看,但你千万不要多看,更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叔公都有可能保不住你的命!”

叔公的骂声一直持续了很久。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那中气十足的一声怒骂并不觉得心烦,相反,我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还能骂人,应该问题不大。
我心里这么想着,挖出一大块尸油也往叔公的耳朵送去。
很快,叔公也恢复了听力,我爷俩总算是能够正常对话了......
叔公在恢复了一些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的,给我把裤子穿上啊,你是觉得叔公很好看是吗?!”
我看了一眼,憋住笑,蹲下身子帮叔公穿好了裤子。
一个成年人在晚辈心中的最后一丝威严,在我帮叔公找尸油的那一刻崩塌了。
其实我很想问叔公为什么这么喜欢把东西藏在兜裆这种地方,可碍于叔公的颜面,我最终还是把这句话憋回了肚子。
我怕到时候问出来,叔公拼着伤口崩裂也要把我给揍死......
尸油和想象中的一样不够用。
尽管叔公现在那张憔悴的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生气,应该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身上的伤口看上去还是十分的渗人。
特别是那只握住铜锣的手臂,还有那条被砍下来的断手。
叔公握住铜锣的手臂就像是被烧焦的木炭一样,呈现灰褐色,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哪怕是尸油涂在上面,也没有一丝恢复的意思。
一旁的叔公也是叹了口气,让我不要浪费尸油。
至于断手,那也是没有可能在接回去的。
也就是说,叔公现在已经是一个双手废掉的残疾人了。
继续捞尸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我的注意点并不在这里,我只是想着叔公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先回家,我在家里还有一点尸油,到时候擦在身上看看能恢复多少。”
叔公指着我破裂开,说话漏风的嘴问道:“对自己这么狠啊,疼不疼?”
说着,他用自己如同烧焦了一样的干枯手指,从小黑瓷罐中挖出尸油涂在我破开一大半的脸上。
“多俊的一张脸啊,可惜咯......”叔公拍着我的肩膀让我背他起来,还碎碎念着:“没事,到时候你要是娶不到媳妇,叔公花200块帮你相一个,这年头,叔公就不信还有钱办不了的事情。”
叔公的这句话对我来说并不算安慰,因为他伤的真的很重很重。
不过这时候的我也不明白这个年代的200块钱有多少购买力。
也是我后来出了村才知道,200块都够买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外加收音机,手表了。
有了这些东西,别说是在农村里找个媳妇,就是在城市里都能相一个上好的小媳妇了。
我本想先把叔公抱回去,再来收拾地上的这些东西。
毕竟那些东西看上去就是一些破烂,哪有叔公的命重要。
可叔公却吹胡子瞪眼骂道:“臭小子,叔公还使唤不了你了是吧!别看我变成了这样,我揍你还是足够的!”
嘴上还骂着人,他仅剩的那条手就在身上找烟杆了。
看着拿烟杆都拿不稳的叔公,我的心里一酸,还是依着他的要求,先在地上收拾那些看上去就是破烂的东西了。
“先去拿那个熊皮子,那玩意儿是好东西,以后你除了洗澡,必须每时每刻都穿在身上!”
叔公用仅剩的破手端着烟杆子,一边吐烟圈,一边交代着:“还有那根脊髓骨做的拐杖,那玩意儿也是好东西,留着给你用了。”
不得不说,那个怪人的爆率还是挺高的,逃跑的时候掉了好几件装备。
画着古怪图案的符箓还有十几张,叔公眯缝着眼睛,没看出符箓的用途,只是交代我好好收好。
至于桃木剑,铜镜,还有铜锣,则是又被叔公放在习惯性的地方了。
桃木剑背在身上,铜镜绑在腰间,那面最古怪的铜锣则是依旧被叔公揣在胸口。
其实看叔公用完这面铜锣后的惨状,我都想趁着叔公睡着的时候,把那面铜锣给丢掉的。
毕竟这玩意儿用起来太邪门了,我真的很怕叔公再用一次,就这么嗝屁了。
收拾完地上的残局以后,我背着叔公的残躯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们两个都没有怎么说话。
因为今天不但爷爷死了,金兰奶奶也死了。
回到家后,我拿出洗澡水缸旁边的尸油,本打算帮叔公擦拭其他受伤的伤口,可叔公却叹着气说。
“别在我这种老头子身上浪费好东西了,尸油就剩这么些了,你留着用吧,我都成现在这副模样了,捞尸是捞不成了,看来以后,要靠你来养我老头子了。”
叔公说着,没有了往日里长辈的气焰。
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似乎对他来说,那一口旱烟的疗效,比我手上的尸油还管用。
“叔公,您少抽点烟......”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叔公吹胡子瞪眼准备骂人了,见状,我一溜烟朝着仓库的方向跑走了。
叔公身上的伤势太严重了,所以等他帮奶奶料理后事,已经不太可能了。
金兰奶奶明明才死没多久,可这一会儿,身上已经长出一块块尸斑。
这次我没有试图帮金兰奶奶脸上那诡异的笑脸抚平,而是用小刀割开手心对准金兰奶奶的尸体发誓。
“奶奶,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既没有把爷爷的尸体抢回来,也没有给您报仇,我学到的本事还是太少了,但是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您报仇的,那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家伙,三年之内我要是没有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您,老天爷就天打五雷轰给我收走吧,这种没用的晚辈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叔公待在我的身后静静的听着,他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然后指挥着我帮奶奶操办丧事。
整个流程虽然很复杂,但我听得相当认真。
自打爷爷还有金兰奶奶出了事以后,我就已经打算在捞尸人这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多学点本事,我是没有可能替这两位报仇的。
而且我不是说说而已的那种人,要是三年之内,我没能提着那家伙的脑袋来给奶奶吊唁,我绝对会自尽在奶奶的坟前。
这是承诺,也是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