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建业林雪桥的女频言情小说《山茶映红凌霜雪完结版小说陈建业林雪桥》,由网络作家“门前一棵无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晌午。肉香四溢,日头却暗了下去。刚捞起来的肉,往外冒着白烟,林雪桥葱葱十指被烫的通红。那肉被切得薄厚一致,看得人胃口大开。只不过,第一碟被陈建业拿到了孙秀芳房里。第二碟才上来,陈建业又端给了陈母。一直到第三碟,肉已经装不满了,他才想起林雪桥才是她的妻子......沾染了些许油渍的手,有力的揽住了她的腰肢,陈建业俯身在她耳边蜜语,“雪桥,辛苦你了,剩下的都给你补补身子......”林雪桥的手指僵住了。她没回头,眼眶却突然发烫。迟来的温柔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油渍在她的白衬衣上晕开,她轻轻挣脱开,低头将剩余的肉全部吃下。陈建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漾开。就连孙秀芳招呼他,也置若罔闻。好在饭吃得很快,毕竟这环...
晌午。
肉香四溢,日头却暗了下去。
刚捞起来的肉,往外冒着白烟,林雪桥葱葱十指被烫的通红。
那肉被切得薄厚一致,看得人胃口大开。
只不过,第一碟被陈建业拿到了孙秀芳房里。
第二碟才上来,陈建业又端给了陈母。
一直到第三碟,肉已经装不满了,他才想起林雪桥才是她的妻子......
沾染了些许油渍的手,有力的揽住了她的腰肢,陈建业俯身在她耳边蜜语,“雪桥,辛苦你了,剩下的都给你补补身子......”
林雪桥的手指僵住了。
她没回头,眼眶却突然发烫。
迟来的温柔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她心里最柔 软的地方。
油渍在她的白衬衣上晕开,她轻轻挣脱开,低头将剩余的肉全部吃下。
陈建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漾开。
就连孙秀芳招呼他,也置若罔闻。
好在饭吃得很快,毕竟这环境,无缘无故吃肉太招人眼红。
下午陈建业去厂里,林雪桥便去了百货大楼。
陈家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留......
攥着不多的布票,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柜台上一条白裙子。
的确良的面料,很是流行。
只是她刚要开口,旁边孙秀芳忽然冒了出来,抢先将那裙子要了去。
林雪桥皱着眉,才发现本应该在肉联厂工作的陈建业,竟然偷偷陪着孙秀芳。
“雪桥,秀芳妹妹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才陪她来一趟,你过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见陈建业先倒打一耙,林雪桥反口讥讽,“知道你忙,不敢打扰你。”
孙秀芳听出火药味,趁机拉住她的袖口,“雪桥姐姐你别误会,建业哥哥只是顺路才陪我来......”
呵,林雪桥冷冷一笑。
他们两人虽然都在肉联厂,可车间和办公室隔着大半个厂区,不知道这路是怎么顺的......
恐怕陈建业早就把她接到了办公室,全心全意的护着了。
想到这,她转身朝其他柜台逛去。
可惜孙秀芳却阴魂不散的跟着她。
但凡是她眼睛多逗留一秒的东西,孙秀芳都耻高气扬的买走。
林雪桥再也忍不住,“陈建业,你们厂子效益真好,一个普通员工,手里竟然有别人几年才能攒下来的物票!我今天是一件也买不成了是吧!”
陈建业站在原处,看似左右为难,但其实心里早就有了选择,他的声音不慌不乱。
“雪桥,你不该看不起工人,而且你过来的时候,衣服首饰我都帮你置办好了,你如今又要买,还有半点艰苦朴素的精神了吗?”
“把东西让给秀芳吧,你用不上。”
话音落下,孙秀芳得意的用手摸了摸肚子,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一股浓浓的茶味。
“建业哥哥,我是不是不该让你陪我来,这东西其实我是想买来祝雪桥姐姐的新婚的......”
闻言,陈建业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看看秀芳,你哪里有半点知青的样子......”
林雪桥眼圈红了,她用父亲给她的票钱买东西,怎么成了不艰苦不朴素了,怎么就没有知青的样子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柜台最上面,一只女性上海牌手表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款式很少见,是特供款,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
孙秀芳很快便也发现了,那手表确实精美。
两人异口同声。
只不过这一次孙秀芳吃瘪了,那手表是专供侨胞的,寻常表票也买不到。
而林雪桥手上拿的,正好是那张侨汇票.
她靠在柜台上,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秀芳妹妹,你不懂了吧,这表得用侨汇票才能买,这次我就不让你了。”
孙秀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唇几乎快被咬出血来。
周围的人更是围着看笑话。
只不过就在她尴尬得无地自容的时候,陈建业向前走了出来。
“这表,先别急着包装。”
灰瓦薄雪,黑煤白烟。
刚迈进干部楼院子,陈母便黑着脸出来。
看林雪桥的眼神,恨不得剐下她一层肉,“你跑出去干嘛!”
林雪桥不想自己的计划出什么变故,没有选择顶撞陈母,只是拿眼睛瞪着陈建业。
可惜他低着头,一幅乖儿子的模样。
听见动静,孙秀芳也探出头来。
“雪桥姐姐,你虽然是知青,可身份不够根正苗红,还是别出去乱跑了,建业哥刚回城,别给建业哥添麻烦了......”
陈父是肉联厂厂长,所以陈建业自己住在干部楼二楼,独门独户独卫。
林雪桥自然而然便先住了进来。
可孙秀芳只是厂里的普通职工。
按道理应该住的是筒子楼。
林雪桥没搭理两人,反倒问她,“你怎么住在这儿?”
见林雪桥质问,孙秀芳忽的涨红了脸,连连干呕了几声,忙慌冲到厕所。
这时候,一直不吭声的陈建业,却紧张不已,直接拿话堵住了林雪桥,“我让她住进来的,大家都是工人阶级,分什么高低贵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雪桥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这一刻她深刻体会到,人确实没有高低贵贱,但人心却是冷暖分明......
片刻功夫,他擦肩越过林雪桥,三步并作一追着孙秀芳去了。
两人的谈话,一字不差落在林雪桥的耳朵里。
“秀芳,你有了......”
林雪桥瞥见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陈建业的胸口,羞涩的点了点头。
院子里,忽然刮起一阵寒风,林雪桥握紧了拳头。
她是知青,长得又招摇,若不是林父把她保护得太好,追她的人只怕踏破门楣。
当初林父帮她寻到继续读书的机会,她为了陈建业,拒绝了林父六次。
她以为,她会和陈建业恩爱一辈子。
现在,她决定松开了自己的手。
迎着孙秀芳挑衅的眼神,林雪桥回到房内,眸底风平浪静,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逃离陈家的魔爪。
只不过抬手时不小心发现了从家里带来的“侨汇票”。
这票很特殊,可以买到很多东西。
是她求了林父,花了很多心思才从侨胞手里换来了。
林雪桥本来是打算帮陈建业买一只上海牌手表的。
可惜现在用不上了。
她把票放进口袋里,转身又出了门。
刚巧陈建业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挂猪肉,沉甸甸的。
“雪桥,这肉你切四分之一中午做饭,剩下的你拿给秀芳,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得补补。”
林雪桥下意识的侧身躲开。
和刚刚的擦肩而过一样,林雪桥也对陈建业熟视无睹。
她被陈建军糟蹋了两天,疼得走不了路。
他除了拿棉条擦几下伤口,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孙秀芳只是干呕两下,他立刻违反规矩拿来这么多肉,而且作为他的未婚妻,还只能吃到一小块......
“我没空。”
简单的三言两语,这是林雪桥第一次拒绝他,陈建业不由得愣了一下。
虽然心口隐隐约约的觉得不舒服。
但作为男人的尊严,他换上了生硬的语气,“你差不多就消停了,母亲也说明白了,你这算连枝祧,到时候你一人当两家的主,还不乐意了?”
“我不会不要你。”
“过几天我陪你把证领了,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吗?”
陈建业的话,一次又一次击穿她的底线。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我早就不气了,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事。”
“不行,这肉你必须先炖了!”
陈建业直接把肉丢进她怀里,语气硬得像礼堂里的花岗石。
把林雪桥的心硌得血流不止。
听见动静,陈母闻风而来,林雪桥只得点了点头,“好。”
切成四段的五花肉,被沸腾的卤水顶上来。
但林雪桥的心却是沉到了底,冰冷无比。
远处,陈建业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他不知道,再过四天,林雪桥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林雪桥被捆在椅子上,浑身赤条条。
昨夜,她在陈建军身下哭喊了一夜,双腿连合都合不上。
陈建业心疼的为她上药,棉条滚过,粉肌颤 栗......
陈母声音不耐烦。
“好了没,建军只能出来几天,要抓紧再干几次活......”
林雪桥兔眸红灼。
她知道,自己唯一逃命的机会,就系在陈建业身上,必须想方设法让他反抗陈母......
“陈建业,你把我送给你弟弟,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像缝纫机针脚,密密刺进两人的心,将金色的蝴蝶牌商标都染红了。
陈建业挣扎了一会儿后,将她的裤子往上提了一些。
“母亲说了,这叫连枝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算出轨。”
“你帮我弟弟留个后,过几日我还是会娶你的,建军的孩子,我也会当亲儿子一样疼......”
林雪桥的心彻底凉了。
她和林建业从读书时便认识,巧的是,上山下乡又分在一起。
林建业很照顾她。
下地插秧时,手指大的蚂蟥贴在她的小腿上,是他偷偷拿来长筒袜。
一遍一遍的缠护。
后来留下一两个疤痕,他心疼得连夜翻过山头,到城里带回茶籽油。
捧着她的脚擦拭。
和贫农同吃同住时,有人开了她荤话,他和对方抱打在一起,绿色的军装裤滚满泥浆,满口腥血。
就算被打发去烧开水,他也无怨无悔。
甚至会岔开时间段,给林雪桥多打半桶热水洗澡。
那时候物质匮乏,这半桶水,可惹红一堆人的眼睛......
于是两人情愫渐生。
后来林建业凭着关系回城,在煤油灯下牵住了她的手,“雪桥,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其实林雪桥当时家里也借着工农兵学员制度,为她谋求了回去读书的机会。
那可无比珍贵,但是林雪桥为了他,放弃了来之不易的机会。
红着脸牵住他的手。
可谁知道,陈建业的弟弟陈建军惹出祸,被终生监禁。
陈母为了陈建军留种,想让林雪桥“连枝祧”,同时为陈建军和陈建业生孩子。
陈建业不仅答应了陈母,还亲手将林雪桥迷晕送了出去。
后来怕她想不开,也怕下药没怀上,陈母干脆不装了。
将林雪桥绑在椅子上,屈起双腿供陈建军方便。
林雪桥被侮辱了三次。
这三次,林建业都在门口看着听着。
林雪桥喊到声音都哑了,他却不敢吱一声。
反倒是陈母,隔着窗户细心指导,甚至亲自进去帮忙......
那时候,林雪桥觉得自己不是人,像是一头生育机器。
直到陈建军不得不回去接受改造。
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才松开来。
林建业抱着她,一声不吭,陈母看她的眼神,依旧如虎瞳一样眈眈。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做无所谓的挣扎。”
“乖乖为陈家做连枝祧。”
“不然建业不娶你,你就没人要......”
林雪桥睨了陈建业一眼,还未说话,便听见他焦急的声音,“妈,你胡说什么,我这辈子只爱雪桥一人。”
“雪桥不会做傻事的,她会帮建军生儿子的。”
从此之后,林雪桥短暂成了陈家心口尖尖上的那块肉,但她知道,若是她的肚子不争气,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
想到这儿,林雪桥指甲陷进掌心。
不过无所谓,她林雪桥拿得起放得下,自今日起,辜负她的人,她不爱了。
伤害她的人,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半夜,林雪桥躺在床上。
一墙之外,男女欢乐的声音,一声浪过一声。
听着熟悉的压抑低喘,林雪桥没忍住,过去偷偷推开了一道门缝。
“建业哥,我们这样算怎么回事,你对得起雪桥姐姐吗......”
陈建业赤、果、着身子,将孙秀芳顶在墙上,“别说她了,她已经脏了,还是你好......”
之后,孙秀芳笑得浪 荡,“啊哈哈,建业哥还是心善,破烂也收,那你可别忘了,帮我要一个回城的名额。”
“知道。”
“等她帮建军生完孩子,你得娶我......”
这一次,陈建业停下了身子,喘着气没答应,但林雪桥已经心如死灰的退出去了。
其实几天前她就已经偷偷告诉了父亲。
父亲正想法子带她回去。
天刚蒙蒙亮,邮局的话务员匆匆跑来,林父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慈祥,“囡囡,五天后我战友的儿子去接你,你听到东风卡车的鸣笛,就是他到了......”
放下电话,一旁话务员咬着蚕豆,眼神充满八卦。
林雪桥识趣的塞了一块钱过去,“姐姐,麻烦您帮我保密......”
回去路上,她远远看见干部楼上空荡荡的燕子窝。
“陈建业,再见了。”
一声爆炸,火光冲天。
整栋大楼摇摇晃晃。
这干部楼下有一个小型的锅炉房,爆炸正是那里传来的。
变故来得很突然。
所有人几乎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
林雪桥心头一颤,便看见陈建业下意识拔腿离开,几乎是本能地冲向孙秀芳,声音满是焦急。
而她刚刚翻下床,脚下的地板就忽然裂开,人已经完全站不稳。
“啊......”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她才发现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石块割伤了,鲜血直流。
就在她整个人往下坠的时候,她透过缝隙看见,陈建业紧紧抱着孙秀芳,已经到了院子中。
两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陈建业的眼睛红了。
“雪桥!”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先是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
小腿的伤口像被铁线穿吊着,连呼吸都疼,额头的冷汗像海浪,一层层的沁出来。
等到她勉强适应了光线,便看见孙秀芳做作的神态。
“建业哥哥,你不应该先救我的,如果不是我住在这儿,你就可以先去救雪桥姐姐了......”
而陈建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拍着孙秀芳,满是柔和的安抚她。
“这怎么能怪你呢,再说雪桥也没有大碍,反而你伤得更严重。”
“再说,你确实应该先被保护......”
“啪!”
林雪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下桌上的杯子。
孙秀芳惊恐万分,看似努力挣脱陈建业的怀抱,但又不舍的靠着。
“雪桥姐,你醒了?”,她声音带着哭腔,眼泪说来就来,“都怪我,我真没用......”
林雪桥点了点头,“你知道自己没用就好。”
闻言,孙秀芳眼泪掉得更凶,“姐姐你别怪建业哥哥,哥哥他只是太有爱心了......”
林雪桥叹了口气,是啊,陈建业爱心泛滥,可偏偏没匀半点给她。
她自己还没说半句怨言,孙秀芳已经忙着为他找借口了......
面对林雪桥,陈建业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壁灯下显得格外冷硬。
但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雪桥,医生说了你没什么大碍,倒是秀芳,她出血有点多,这次几乎把医院的血库都用完了......”
“院长说了,希望我们献些血补充一下血库,特别是O型血。”
最后一句话,陈建业特地提高了声音,林雪桥无声无息的握紧了拳头。
这里只有她和孙秀芳是O型血。
一切不言而喻......
她看了看自己小腿上通红的纱布,又看了看孙秀芳红润的脸色......
她知道自己输给了孙秀芳,但不是因为她自己。
而是因为陈建业的封建愚孝,因为陈建业的大男人心态。
他明明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染指,却又不敢反抗陈母的离谱安排。
所以即使他以前再爱自己......
面对独属于他的孙秀芳,爱自然倾斜给她。
“如果我不答应呢?”
林雪桥直接打断陈建业的话,声音冰冷。
“你知道锅炉房为什么会爆炸吗?就是为了给你供暖......”
陈建业站在原地,喉结滚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又坐到床边,林雪桥看见他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若是不献血,我们要支付很大一笔钱。”
“到时候会影响到我们结婚的......”
“你看明天我们就要先领证了......”
话音落下,他从怀里摸出一盒磁带,是邓丽君的《千言万语》。
她之前最喜欢的歌曲。
“雪桥,我不想有任何因素影响到我们的婚礼。”
“再说,只是一点血而已......”
话未说完,林雪桥抓起磁带砸向墙壁。
磁带碎落一地,像她的心一样。
“我答应你,献!”
输液管扎进她的手臂,冷意一点点蔓延全身,睫毛不断地抖着。
一袋装满,护士手上又拿出一个血袋,拿眼神询问陈建业。
这一次,林雪桥没再看他。
三秒钟后,便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再献一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到时候我会给你补回来的......”
血液被抽离身体,林雪桥的心彻底死了。
陈建业看着渐渐鼓囊起来的血袋,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还没意识到,抽出来的不是血,而是林雪桥对他最后的情意。
也是陈家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久后他即使拿命去填,也填不回了。
而这一刻已经不远了......
在陈家的最后一天。
也是和陈建业领证的日子。
林雪桥躺在床上,阳光洒在新买的组合柜上,油漆味更重了些。
牡丹牌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思想理论节目。
透过窗户上大红的喜字,可以清晰的看见,陈建业跨上自行车的时候,还挂着笑容。
“雪桥,你等我去厂里开一张婚姻状况证明,我们就去领证!”
“我们终于要结婚了!”
声音里洋溢着发自肺腑的喜悦,但林雪桥没有搭声。
昨晚从卫生站回来后,她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整个人随时就要昏厥过去,全靠回家的意志撑着。
可即便如此,陈建业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一直在孙秀芳房里腻歪到了深夜。
回来的时候,他端着一杯奶粉,声音宠溺,“雪桥,我偷偷给你藏的,这可是奢侈品......”
浓郁香味钻入鼻翼,林雪桥瞥了一眼。
奶粉她喝过,但这一杯颜色却很淡,而且杯沿上还有一个唇印。
原来她只配喝别人喝剩下的,
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那杯奶粉被她随手放在了桌上,隔了一夜,早就已经凉透了。
而陈建业前脚刚刚出去,对门孙秀芳便迫不及待上门。
她终于撕下了伪装。
“建业都跟我说了,你可真贱,一女侍两男,说出去也不嫌丢脸......”
“我只是假装有了孩子,建业哥哥连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供销社副主任的位置,也答应给我了......”
林雪桥猛地转身:“你再说一遍?”
“我说”孙秀芳凑近,巧舌如毒蛇吐信,“供销社副主任的位置......”
这时候,楼下忽然传来陈建业的声音。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孙秀芳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
林雪桥的手一时不知所措,刚刚是孙秀芳扇了自己一巴掌......
但孙秀芳已经踉踉跄跄倒在陈建业的怀里。
一切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建业哥哥,我还是觉得先和雪桥姐商量一下,毕竟供销社的活是给她安排的......”
“但没想到,不怪姐姐不怪姐姐,是我没本事找不到工作......”
这每一句话,都掐住了陈建业的心头尖尖。
他当即黑了脸,“雪桥,这主意是我出的,你毕竟有我,秀芳孤家寡人,比你需要这份工作,况且我也不是要你单纯付出。”
“母亲已经答应,你到肉联厂当副会计,帮她忙,那可比供销社副主任强多了!”
林雪桥看着这场精心设计的戏码,突然笑了。
是,副会计不差,但在陈母眼皮底下干活,还能有奔头?
而且,这份工作是林父为她打点的,如今陈建业擅作主张,根本没把她放在心里。
这时候,远处传来卡车轰鸣的声音。
有节奏的鸣笛声一高一低。
林雪桥紧绷许久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她大步上前,当着陈建业的面狠狠甩了孙秀芳一记耳光。
“看清楚,”她打烂那杯奶粉,玻璃碎片映着匆匆赶来陈母惊愕的脸,“这才是我打的。”
“你疯了!”
陈母心疼的看着撒一地的奶粉,抢上来就要管教。
孙秀芳也添油加醋,“雪桥姐,你别气别气,不怪雪桥姐,我没事,就怕肚子......”
可这一次,林雪桥把这些天受的气,彻底爆发了出来,“啪”的一声反掴了陈母一耳光。
在所有人错愕的眼神中,陈建业冲上来锢住林雪桥。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粗壮有力的男声闯了进来。
“林雪桥同 志,我来接你了!”
男人头顶红五星帽徽,衣领处的红领章洗得鲜艳,一股正义凛然的气息油然而生。
“同 志,你,你是......”
陈建业神情呆滞,钳住林雪桥的手无意识的卸去力度,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
但男人根本不搭理他。
径直越过所有人,将林雪桥从陈建业手上带走。
“再见了,陈建业!”
眼看林雪桥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从陈建业的心里迸出来。
他下意识想去追。
可陈母咬牙切齿的拉住他,“能不能有点出息!”
“她能跑哪里去?不出两天就得回来求你了!”
这一刻,陈建业死死握紧拳头,指甲嵌入皮肉,血流了一手,但他没感到痛。
反倒是心里喘不上气来。
他没追上去,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弄丢了林雪桥,再也找不回来了。